“是這樣的嗎？”顧玥想不起那日在碼頭遇上見著蒼楓時的具體情形了，便隻好幹巴巴地問著，“那玄夜公子想要我如何報恩？”

    蒼楓也不思考，刮了刮顧玥的鼻尖道“先欠著。”

    “那我不是欠你兩個人情了？”顧玥撇著嘴，像是哀嚎。

    幾日的相處下來，他們二人之間不像是初時那般規規矩矩了，倒有幾分顧玥同顧玖、祝侯在一起時的自在。

    “你錯了，是三個。”

    顧玥細想了一下，這才記起連帶這次，蒼楓確實是幫了她三次，不由得抱怨一句“你怎麽算得這麽清楚！”

    “因為……”蒼楓止了聲。

    他獨自遊曆四方多年，欠下的人情不少總會想辦法還上，可幫助過的人卻都記不了太久，唯有眼前這個臉色慘白的姑娘是四個月來總忘不去的。

    他無法否認，那夜在誤以為她與祝侯是戀人關係時惋惜過自己的遲來。又在知曉她是與祝以塵不過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顧家五姑娘，顧家不會將自家幾代才出生一位的女娃娃嫁去炙熱的炎城受苦時的心有雀躍。

    於溧陽河再遇之前，他從不會無時無刻想起她，隻是在有一兩輛和那日顧玥所乘馬車相似的車馬自他身側飛馳而過時他就會想起那個在月光下仰著頭尋找藏在茂盛枝葉中的他的女孩兒，會想那姑娘乘著馬車去了何方，會想他們下次相遇會在何處。

    顧玥等了很久隻等來了一片沉默，她的聲音也很輕，“因為什麽？”

    “嗯？”蒼楓自己也不清楚是因為什麽，隻得轉著話頭，“你的靈脈傷得不輕，須得靜養，接下來幾日我們就住在這客棧了？”

    話是詢問，蒼楓卻不給顧玥反對的機會，“房錢我已經付過了。”

    “那個……”顧玥自百寶囊中取出了一張銀票塞進蒼楓手中，“我聽說養護靈脈的靈草可不便宜，這些錢夠不夠？”

    蒼楓倒也不推卻這銀錢，輕笑著問道“又是聽說啊？誰告訴你的？”

    “二嬸嬸。”顧玥也不瞞著，隻竹筒倒豆子般都說了，“在顧家我靈脈有損無法正常修行的事隻有我的父母、嫡親的兄長還有婆婆曉得，大多數的顧家人都以為是我靈脈資質差才要不斷四處尋找珍貴靈草喂養，有次我聽到二嬸嬸讓婆婆停了我的靈草，說是這麽昂貴的藥汁給我喂了十年靈力都沒長進，還不如拿去養二哥哥的靈脈指不定顧家就能再出一個像大哥哥一樣的天才了。”

    “顧家二房？”蒼楓自是清楚顧家人之間的關係，“顧琢的爺爺和你爺爺才是親兄弟，他爹顧南澱和你爹不過是堂兄弟，如今你們這一脈才是顧家當家的，其他的都算是旁支了，他們這是怎麽想的？還管到主家怎麽花錢上了？”

    蒼楓口中的顧琢就是顧玥所說的二哥哥了。

    小時候他們這一群年紀相當的一同學習、修行、嬉鬧，感情都不錯。

    “聽婆婆說是因為我爺爺就我爹一根獨苗，爺爺希望日後我爹掌家有兄弟扶持這才沒將我叔公的那兩個兒子分出去，自然就成了我們顧家的二房和三房。”

    “那的靈力如今還封著，可是婆婆聽了二房夫人的話將你的藥給斷了？”

    “這怎麽可能！”顧玥否認完才看到蒼楓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屑，“婆婆當即就罰了二嬸嬸跪祠堂。”

    “老夫人對你是真的好。”

    “婆婆雲英未嫁，你稱她老夫人她會不開心的。”

    ……

    二人聊了很久，直到店小二將他們的晚飯送了進來他們才停了下來。

    蒼楓本可以自己吃些大魚大肉，讓顧玥眼巴巴地看著，可他依舊選擇陪著小姑娘用些清粥小菜。

    待到店小二將晚上的那副藥煎好送來，蒼楓將趁著顧玥睡覺時特意出去買的糖果取出一顆放在顧姑娘的手中道“喝完再吃。”

    夜裏，他們沒再共處一室，下午他去買糖時順帶又開了一間客房，就在隔壁，有什麽動靜也好第一時間趕來。

    接下來的幾日，顧玥始終臥床靜養，從未離開房間，蒼楓時常來與她說說話，但也不會像頭一日那般一直守著，多是飯前餐後閑聊一會就離開。郎中隔日會來一次，用的藥也都隨著她的恢複情況變化著。

    第三日，郎中開完新的藥方，顧玥忽然開口問道“你們郎中這麽總換藥方不嫌麻煩嗎？”

    “老夫也隻是希望能夠盡量治好姑娘的靈脈。”

    顧玥眨巴著眼，苦著臉說“我的意思是您開的藥能不能甜點？”

    最後藥還是沒有變甜，隻能在苦後含上一顆泛著甜的麥芽糖。

    顧玥是第一次到這麽甜的麥芽糖，不止甜在嘴裏，甚至是泛到了心間。

    第七日，老郎中為顧玥把過脈後倒是沒換再換藥了，“姑娘的燒已完全褪去，總在屋中呆著於傷無益，不若之後每日都到我的醫館來走一趟吧？”

    可算可以出門，顧玥險些跳起，笑眯眯地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送走郎中，蒼楓這次不急著回房，在顧玥的床榻邊坐下，“你這日日在屋中研習靈陣，煩了？”

    顧玥養病的頭一日，蒼楓第一次見著顧玥拿出一本記載靈陣的書籍時秉著好奇也看了一兩頁，那些繁複的陣圖他是一個都看不懂。

    “靈陣的奧妙你不懂。”得了郎中的許可，顧玥總算可以推開窗戶看看宴平鎮的街景了，“你說我在這裏住了這麽時日，沒吃過此處美食、賞過此處美景就離去豈不是很可惜？”

    這就導致了之後的每日複診結束，顧玥總不急著回客棧，拖著蒼楓用了幾日的功夫將宴平鎮的大街小巷都走過一遍。

    有回路過一個街邊的攤子，顧玥猛地停下了向前的步伐。

    那攤子不小，擺了幾套桌椅，顯然是賣著什麽當場吃的東西。

    “怎麽了？”蒼楓順著顧玥的目光望去，正看到年輕的老板娘往小小的鍋爐中下著不足尾指指甲蓋大小的白色丸子，“你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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