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可歸、無人可依的九頭蛇終是有了歸處，在那暗無天日的深坑水牢裏的巨龍永遠都在那裏等它、陪它，它能夠蜷縮著在龍腹下祛寒成長。

    顧玥猜不透那條作惡多端的孽龍是以著什麽想法留下九條蛇，一點點的極具耐性地教導著九頭蛇靈力的修煉方法。

    如此一複一日的過著，粗壯了不少的九頭蛇在去捕獵的路上終是發現自己無法順著那條最初來時的通道真的太窄了，窄到它已經出不去了。

    九頭蛇終歸是才開始修煉，哪怕是靈獸也擺脫不了凡胎的掣肘，無法像孽龍一般千百年不進食，再不出去終有一日會餓死在深坑之下。

    那時，孽龍教會了九頭蛇第一個咒術，隻對它們這種細長型的動物有用的變大縮小的咒術。

    更準確的來說是縮小，可以讓他們變得幼時那般大小，卻無法變得比他們本身來得大。

    學會了這項技能，九頭蛇可算是暢通無阻的進出於深坑和外麵的河流之間，每一天她都會出去獵食，起初還帶著自己喜歡的美味來與孽龍分享，終是因為洞口太小而不得不將食物留在外麵。

    時間的流逝在孽龍身上絲毫沒有體現，卻阻擋不了九頭蛇日複一日的長大，大到坑底再也無法同時容納下它們兩，孽龍被困縛的無法上遊給九頭蛇讓位置，也就隻能是九頭蛇浮遊在孽龍之上。

    在孽龍的教導下，九頭蛇掌握了控製水的技巧，成了一隻名副其實的水靈獸，真正熟練掌控水流的那日顧玥聽到了孽龍的長歎，似落寞又似羨慕，她聽到孽龍低沉又似欣慰地道“你已經學會所有我能教你的本事了，現在所欠缺的就隻是靈力。四處去闖闖吧若是遇到強大且和善的水靈師便結下契約吧，有靈師的相輔你的成長會比留在我這中靈氣匱乏之地緩緩凝聚靈力來得快得多。”

    如今的九頭蛇同幼時般懵懂，在這一刻它又體會到被母親遺棄的難受，變回了初到時的大小再度窩在孽龍的腹下，委屈地說著“你也不要我了嗎？你不要我就吃了我吧。”

    孽龍舔舐著九頭蛇全身，龍首趴在了九頭蛇的邊上，沒有急著承認，而是問著“你跟著我這麽久了，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會被鎖在這兒吧？”

    這個問題九頭蛇在第一天就想問，那是太過恐懼沒敢問，後來怕提了它的傷心事就更不敢提了，一直到現在，竟然會是孽龍那個自己主動說出的。

    它歎息著“是阿隱放了我一條命。”

    “阿隱是誰？”九頭蛇剛和它混熟時那般滿是求知的問著。

    阿隱？顧玥想到了在請荊大師的夢魘中那顧家女對大師的稱呼也是這個，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在九頭蛇的過去中再次聽到這個名字。

    顧玥也想知道阿隱究竟是誰，更想知道被阿隱喚作阿姊的顧家女又是誰。

    “這就說來話長。”孽龍沒急著直接回答，緩緩地道，“我並非天生的龍，最初是一條蟒，得了機緣成了蛟。”

    它說得雲淡風輕，顧玥清楚所謂的機緣並非那麽容易可得，哪怕是無意間擁有的，也要受不少苦楚才能真正成蛟，普通的蟒或蛇隻有在成了蛟才算是真正的水靈獸。

    “我又潛修了不下百年才有勇氣遊向大海去迎接化龍的劫難，可我沒什麽天賦險些就形神俱滅了，是那個人救了我，我的龍身是在她的幫助下得來的。”孽龍像是想起了什麽美好的往事，落寞的語氣中燃著絲絲向往，“那個人是我見過最強大的水靈師，我希望能成為她的靈伴，隻是當時她已經與一隻猴子結了契，那猴子霸道得很，不喜歡我總跟著她，偏生我不是對手，隻好退而求其次在海中守著她居住的島嶼。”

    “那個人又去哪了？”

    “成神了，阿隱是她撿來的弟弟。”

    居於海島、結契靈獸是隻猴子又成了神的水靈師千百年來隻有……顧玥的腦子轉的飛快，這個答案太明顯了，千百年來隻有一人符合這些條件，那就是顧家的那位被後世尊為冰雪女神的顧姬一人。

    除此之外再無其人。

    孽龍說阿隱是顧姬撿來的弟弟，請荊大師也告訴過她他是阿姊從靈獸口中撿來的！

    所以請荊大師就是阿隱，就是顧姬的弟弟！

    顧姬早在千年前就去往了傳說中的神界，請荊大師是她弟弟怎麽說也活了千年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怎麽能活這麽久？為什麽顧家先人的手劄中對請荊大師的名諱隻字未提？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顧玥忽然意識到當一個謎團解開了原來並不是見到了真相，迷霧散去她所麵臨的是更廣袤的一片霧氣。

    “我一直沒離開海洋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知道他們姊弟反目了，鬧得很凶，還出了一場很嚴重的意外讓她不得不把那猴子派了出去，自那以後我也沒再見過那猴子。她還在島中種下了一株很有靈氣的蓮花，取名十淨，也是那一次她交給了我唯一的一件任務。”其實當年的顧姬是請它幫了唯一的一個忙，可哪怕沒有結契孽龍也將顧姬當作了自己的主人，所以於它而言顧姬的交代不是委托而是任務。

    那年顧姬將它從海中喚出，對它說“十淨蓮花裏有一樣對我而言很重要的東西，我不在的時候拜托你好好幫我守著它可以嗎？”

    交代完這件事顧姬就又一次離去了，像是過了一兩年，孽龍再度見到她時她沒變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她不再總掛著淺淺的笑容，眉宇間總有愁思，時常望著遠處出神，她很少離開島嶼，每日都會去看十淨蓮花，對著蓮花說上許多話，那個據說是她未婚夫的男靈師再也沒有出現在她身邊，隻有偶爾通過傀儡鳥送來的書信讓孽龍知道那個男的還活著。

    阿隱卻像是徹徹底底的與她斷了聯係，再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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