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帝王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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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歡正說著。那身後開門聲響起。
“要送姑娘什麽啊?”
身後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老旭頭站起身子,輕輕行禮:“太子殿下。”
離歡轉頭看到那正站在門口,臉上帶著笑意的鍾離陽,也跟著低頭叫了一聲:“皇長兄……”
鍾離陽走上前去,輕輕扶住老旭頭。轉而看向離歡,微笑:“沒事?”
離歡報以微笑:“沒事,皇長兄放心……”
“沒事便好。”鍾離陽聽著離歡的話,臉上的笑意好像更濃幾分,好像懸在心裏的石頭終於放下了。鍾離陽說著看向老旭頭:“師長,我剛才聽到了。那花兒……”
鍾離陽眼神中帶著些懇請的意思。
老旭頭則是不耐煩的擺手:“行行行,我知道了,知道了!”隨即便是帶著些嫌棄的瞧了一旁奸笑的離歡一眼,隨後對鍾離陽說道:“過兩日我摘下四朵,你差人給你這寶貝弟弟送來!”
“得嘞!謝了老旭頭!多謝皇長兄!”離歡連忙對老旭頭作揖,轉而看向鍾離陽,頓了頓道:“皇長兄……去找墨宗主了?”
鍾離陽輕輕點頭:“你出了事情,總要問問的。”
離歡本想說上那麽一句“問了也沒用。”可是想想,本就給自己這皇長兄添了麻煩,倒也索性隻是點頭,沒再說話。
“誰要殺你?罔尊招惹到了誰嗎?”鍾離陽眼神中滿是關切,隨即問道:“你的頭腦,應該想到了吧?”
離歡聽著這話。一時沒有作答。
其實關於這件事。鍾離陽說的沒錯,離歡確實在當時便有了不少的答案。那“小孩兒”可以事先在那聖火宗的機關墨林等待自己。顯然是其背後的力量極度龐大。至少,也是可以滲透進入聖火宗的力量。
那麽這麽去做,最容易,最簡單的是哪些勢力呢?無疑兩方,其一是聖火宗本身,其二便是聖火宗那百年的親家,日月宗,戴昀。
想來自己確實剛在前些日子把那戴昀壓了個體無完膚。可離歡所猜,那戴昀倒也不會為了這些事情便派人來殺自己。畢竟,自己說到底不過是個替人辦事,替人表態的小角色而已。這浮塵珠的事情,縱是自己死了,也不會輕易被改變。
隻是最近離歡也不少聽說,那戴昀和墨玄兩人,似乎都有所牽扯於黨爭之內。這殺人的勾當看似驚人,可如若是為了那皇座,恐怕……也就很有可能了。
畢竟那東宮儲君的位置自古便是眾矢之的,自己身為睹星罔尊門主。雖說平日裏慵懶,可不得不說,那手底下睹星罔尊門的勢力,足以被任何人所忌憚。平日裏,自己又跟鍾離陽走得近了些。這麽一來,雖說自己從未參與也從未有心參與過黨爭。卻也足以讓人擔心。
是個腦子正常的,都會忌憚於自己這個未知的威脅。如若有朝一日自己真的利用睹星罔尊門的力量援助鍾離陽,那恐怕這東宮儲君之位便是誰都不用眼饞了……所以自己也自然而然成為了奪得東宮儲君之位的第一個絆腳石,除掉自己倒也正常。
雖然心裏清楚的不行。可聽了鍾離陽這句話。離歡還是不知道如何去說。看著鍾離陽滿眼詢問。隻得反問一句:“皇長兄……當真不知我招惹了誰?”
鍾離陽輕輕皺眉:“此話何意?”
一旁的老旭頭則是側到鍾離陽身旁:“太子殿下……怕是七殿下的猜想與老臣無異啊。”
離歡眼神微轉看著鍾離陽身旁的老旭頭。心中自然明白,這老頭兒那經天緯地的才能不是世人吹吹而已。看來是早就明言提醒過鍾離陽了。心想著有這老旭頭在皇長兄身邊自己倒也放心些。
可鍾離陽卻搖頭:“不會的。都是自家兄弟……”
老旭頭似乎早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話。此刻那軸裏軸氣的驢性子起來。“太子殿下啊……”老旭頭不禁跺腳:“老臣說的你都不記得嗎?你這帝王家,在那皇位麵前,還哪裏來的親情?得到了便是好的。”
老旭頭說著,攥起一旁的茶水飲了一口。似乎是想借著那茶水壓壓心中怒火。隨之又道:“近來那三殿下您也看到了。在那朝堂之上愈發的活泛起來,手下的高官也不在少數。政見上也處處對你有針對之意。老臣知你宅心仁厚。可那防人的心也該有些!況且……”
“師長……”
鍾離陽打斷了老旭頭的話。似乎有意克製的搖搖頭:“三弟確實有意參政。便是對這東宮儲君之位有所覬覦,我也信您說的。隻是三弟雖然平日裏專橫了一些,卻畢竟是自家兄弟,總不會就這麽下了殺手……”
“你這陽小子……”老旭頭被那鍾離陽氣的,老臉一陣漲紅,索性是連那“太子殿下”都不叫了。怒道:“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
“老旭頭。”離歡見那老旭頭氣的不行,便是打斷道:“算了,皇長兄說的也對。都是自家兄弟,沒必要這麽做的。”
離歡知道。自己這位皇長兄從小便是如此。從來都不願意跟那兄弟之間爭搶些什麽。這儲君之位,便也是自己那強硬的父皇死逼生加在其頭上的。此刻非要他相信這些,倒不如殺了他,索性便順著了。
老旭頭看著離歡,也隻得壓下怒氣,像個孩子一樣輕哼一聲,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再說話。
離歡看著那老旭頭的樣子,一陣好笑。轉頭再看鍾離陽:“皇長兄的事情……商討完了?”
“嗯。”鍾離陽點頭:“差不多了。稍後便走。”
那眼前大了自己五歲的青年。似乎有那麽一瞬間讓離歡覺得舍不得。覺得可憐,也……覺得可惜。可憐他從小便是生了那麽一個溫良的性子,從不與人爭搶什麽。可惜他那麽美的性子,卻生在了皇宮那麽個醜陋的地方……
離歡何嚐不想護著這位皇長兄呢?隻是那身份特殊,也不得已。想來自己不舍歸不舍,可現在看來,護住他最好的辦法,怕也不過是離他遠一些吧?
心中想著。離歡擠出絲笑容:“走便走吧。皇長兄那麽多事情,早些處理,也早些休息。”
“真沒受傷?”鍾離陽則是再度問道。
離歡在鍾離陽麵前動了動身子,輕鬆道:“真沒事!你弟弟還是有些能耐!”
“沒事便好……沒事便好。”鍾離陽欣慰。又一次說著。轉而看向身後坐著消氣的老旭頭。臉上露出歉意,擺出一個請的動作:“師長?……”
老旭頭見鍾離陽這樣。倒也沒法發怒。這孩子他了解的很,確實從小就是如此,對誰都帶著善意。此刻不能發作,又不好下台。隻得孩子一樣冷哼一聲,起屁股走人。
鍾離陽看著那倔老頭的背影,臉上依舊笑著。“走了。”對離歡輕輕說道,便朝外走去。
走到一半又兀自轉頭:“七弟……”
“嗯?”離歡原本想著目送鍾離陽離開,見其回頭隨口答著:“皇長兄?”
鍾離陽臉上顯然還是那種不太放心的神色,再度走到離歡麵前。
“你坐的是個刀口上舔血的位置。一切都務必小心。”
離歡心中動了動。又動了動。這一動……他也說不清是怎麽個動法。是感動?還是別的。隻知道像是這樣的關心,從那九年前自己被逐出宮院開始,便少有收獲了。而這少有的幾次,便都來自於這眼前的俊朗青年。
不禁笑著。離歡點頭。“是,皇長兄。”
鍾離陽見離歡回答。笑著拍了拍離歡的肩膀,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離歡看著那鍾離陽的背影,心中一陣感慨之中,身後李一凡的聲音響起。
“你這皇兄,倒是掛念你。”
離歡沒有回頭去看李一凡。隻是那心中依舊感慨著:“誰說不是呢……”隨之卻是輕哼一聲:“關心著別人,卻總忘了自己。其實大家誰不是刀口舔血呢?”
離歡出了口氣,朝外看著鍾離陽逐漸遠去的身影:“他那帝王鋒刃也未嚐就不比我這江湖刀劍來得鋒利。那舌頭舔出血來,到底要受了傷的。”
“你該多提醒他。”李一凡回應。
離歡卻輕輕搖頭。苦笑。
“我這長兄。天生便生的那仁愛的心性。看不得帝王家兄弟殘殺的醜惡戲碼……倒是我,生的個狡詐性子,總險惡的去想……”
離歡一邊說著,腦海裏不禁浮現起鍾離陽那溫柔的模樣。心中暗歎一聲:是個溫柔的人兒……嘴上卻再度輕哼:“到底是父皇不會選。偏偏讓他做了這東宮的儲君……怎奈何……”
離歡心裏歎著,笑不出聲,哭不出淚。
隻得默默搖頭,那眼眸裏鍾離陽的身影沒了……也隻得看向帶著烏雲的天。
歎息著:“怎奈何。偏偏挑了個做得帝君卻做不得儲君的人呢……”
“逃不開的事情……護著些便是。”那李一凡的聲音依舊沒有感情。
“護著些……怎麽……”
離歡回應著。本來心中滿是苦惱,歎著自己身為睹星罔尊門主,卻說什麽也護不了那重要的人。可說到那“護”字卻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一樣。
一把把門關上。轉而露出平時的德行,看向李一凡叫嚷道:“護護護!護你妹啊護!王八蛋,你還好意思出來說‘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