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還是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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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歡再一次豎起兩根修長手指。
“要麽。就真心實意依附於邪宗,做好倒戈易幟的準備。要麽,就明言拒絕此事。不存在第三種可能。”
離歡扭了扭脖子,伸個懶腰,繼續道。
“這麽一來。主動權就完全掌握在了李長夜的手裏。至於長歌城之前所暴露出的疑點其實並不算什麽。說白了。上繳再多的賦稅其實都是長歌城的自主性,行為。羅天王朝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麽。
而李長夜。她所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推遲長歌城真正倒戈易幟的時間。這樣一來,因為時間的關係,羅天王朝會逐漸因為查不出什麽而暫時擱置此事,再逐漸淡忘。另一邊的長歌城,則會因為長期上繳巨額賦稅,而導致本國經濟逐漸崩盤。徹底沒了再次自主之可能。”
抬起眼皮,瞧了洪韭一眼。
“這一顆石子擲出去,能砸死多少隻鳥……你自己算吧。”
洪韭掰著手指。露出些驚訝,嘟囔著:“蛇蠍心腸啊……最毒婦人啊……”又征了征,抬眼看向離歡:“那……那七殿下如何就確定,這事兒,是長夜殿下所為,而不是邪宗另外兩個皇子?”
“既然已經確定此事跟邪宗脫不開關係……”離歡思索著:“那你回頭看看邪宗。三位李氏繼承人,恐怕也隻有李長夜一個有這樣的頭腦吧。”
“那七殿下準備如何去做?”
洪韭這一句話。讓離歡一陣沉默。
而後又不經意咬咬牙。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東西被別人躲了去。我還沒偉大到那種程度……”離歡的話,盡量表現出一些無所謂。
“那七殿下是要……”
放下搭在桌子上的腿,離歡輕俯在桌子上。食指和拇指不斷摩梭。
“這事兒我自有自己的考慮。等到這事兒去脈來由徹底呈現在四合神洲麵前,李長夜現在所承受的風波和混亂也會不攻自破。也算這事兒以我而起,因我而終了……”
“可是七殿下……”
洪韭聲音遲疑。說道:“長夜殿下謀劃此事的時候,與七殿下並不相識。如果是現在……”洪韭的聲音逐漸減小,嘟囔起來:“朋友之間……她一定不會這麽做……”
離歡抬起眼皮,注視洪韭。
他聽得出洪韭話裏的意思。這胖子是在怪自己。怪自己在李長夜幫了這麽多忙,甚至受了傷的情況下,還幹這種背後捅刀子狼心狗肺的事情。也在提醒,提醒自己,如若真的這麽去做,那從今往後跟李長夜可能注定要是敵人了。
可事情可惜。兩個王朝的皇子,怎麽可能成為朋友呢?自己嘴上說著“以我而起,因我而終。”可實際上,這麽一來雖是解了李長夜所遇風波,卻又是欠了李長夜一筆。
也可惜。沒有其他的辦法。這是“可測風雲之才”在諸多條件的要求之下,唯一最好的解決辦法。想兩全?那光能“測風雲”可做不到……
沉默半晌。離歡的聲音還是響起。
“什麽朋友不朋友?”
離歡好像在問自己,在說服自己。
“本就分屬不同的陣營,效力不同的王朝,信奉不同的信仰。這麽多的不同,又怎麽會是朋友?”
說著。離歡板起臉孔。
“我隻跟李長夜說,此次來為她解憂。也不會食言。至於其他的……”遲疑著離歡說道:“不過是一些機緣巧合添上了無用的一筆罷了。待風波平息,其憂盡解。之前所有,由此而終,到此為止。”
那從來隻懂吃的胖子,看著眼前這個滿眼不情願的七殿下。不由得歎息一聲。
他好像還是看不懂。
嗯……還是看不懂。
他看不懂為什麽明明不舍還要舍棄,看不懂為什麽明明不願也要情願。更看不懂明明從不當騙子的一個人,硬是得要欺騙自己……
唉……還是吃容易!什麽都不用懂!
唉……還是吃好!
羅之州
印王府
印王鍾離羨斜靠在椅子上,一手撐著額頭,麵帶些笑意和無奈。靜靜看著眼前梨花帶雨,已經哭了足足半個時辰的公主殿下,鍾離痕。
這半個時辰。可以說是漫長至極。狂風暴雨,雷鳴滾滾。再到淅淅瀝瀝,和風細雨。都被這位公主殿下演繹到了淋漓盡致的程度。
“我不管!”
鍾離痕再度大吼起來:“皇哥你就是得替我出這口惡氣!鍾離……不!”
鍾離痕吵嚷著,又改口:“離歡!太過分了!殺我的人,還欺辱於我!”
“你剛說……他打了你?”鍾離羨問道。
鍾離痕說是那離歡歇斯底裏,打了她一耳光。這事兒,其實鍾離羨還是有點不太相信的。那離歡包括已經如自己所願沒了性命的前太子鍾離陽,可都從來對自己這妹妹避之不及,說是離歡一耳光打在她臉上,還歇斯底裏?鍾離羨真想不出那個畫麵來。
“皇哥不信!?”鍾離痕怒著,站起身,朝鍾離羨走近幾步。抬手指指自己塗了些脂粉,卻還是難免略顯紅腫的臉頰。“你看看皇哥!”
鍾離痕聲音有些委屈,依舊帶著哭腔:“這就是那個該死的打的……”
鍾離羨麵無波瀾,靠在椅子上,朝鍾離痕的方向探探頭。看著那紅腫,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感歎。
這怕是自家妹妹,除了八歲時候耍賴皮,在父皇鍾離伐上朝時非要騎在鍾離伐脖子上,鍾離伐一方麵惱怒,一方麵皇座之下還有群臣的緣故,迫於壓力輕輕打了她一下以外,唯一一次被人打……
這情況,在羅天王朝,比太陽西升東落的機率都小!
鍾離痕“展示”傷處之中,見那鍾離羨極度淡然。本就惱火之際,更是不斷無能跺腳!
“我受了這樣的欺負!皇哥怎麽連話都不說一句!?”
見那皇妹一副上吊跳河的模樣,鍾離羨當真是怕了。
趕緊起身。輕柔摟著鍾離痕:“好了。好了。皇哥知道了。你先坐下。”
一邊說著,一邊把鍾離痕拉到一旁,重新把其按在椅子上。
鍾離痕氣的直出粗氣。 坐在椅子上,耍賴式的叫嚷:“我不管!皇哥你一定要替我出氣!”
沒有直接回答。鍾離羨重新坐回椅子上。
“皇哥怎麽不說話?是不是不想替我出氣?”鍾離痕則是追問道。
靠在椅子上。鍾離羨並未直接回複。
鍾離痕雖說平日裏確實被慣了不少的壞毛病,卻畢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也是鍾離羨在這偌大宮廷中唯一真心愛護的人。被人打了一耳光,自然是也想替她出氣。
可想來呢?自己替她出氣倒也不難,找些高階契者自己做得到。便是那自己苦苦討好的南宮楪,隨意出手打不敗離歡,讓他難受難受還是可以的。
再或者,這離歡本就不太得父皇的寵愛,雖說這次離歡朝堂之上,一番自己都沒想到的作為,確實也算是改變不少鍾離伐對他的看法。不過,顯然還不足以得到什麽恩寵。自己閑來無事參他兩本,也夠惡心離歡……
隻是此刻情況不同。挨欺負的是自己這皇妹。
要知道,這鍾離痕在整個羅天王朝,可是連鍾離伐這帝君都不敢輕易招惹。何況離歡還於皇宮之中當眾殺人,這些罪行本就足以讓鍾離伐震怒。再加上這掌上明珠,被打了一耳光,此般羞辱尤為過分……
事情到了這種程度。已經完全不需要自己出麵。
而如今情勢。離歡做出這些事,甚至把鍾離陽之死都主動攬在了自己的頭上。其目的無非一個,重返朝堂……
可問題在於。這離歡被萬眾吹噓的頭腦,鍾離羨自己也清楚,絕非是空穴來風。而此次朝堂之事,離歡所言所語,所作所為,每一點都證明著這是一個比鍾離陽和鍾離渡強出不知道多少倍的對手!如若真的讓他重返朝堂,那恐怕……會非常棘手。
自己也就正好借著鍾離痕一事,讓離歡徹底遠離朝堂。隻是這事兒,用不著自己出麵,也不能由自己出麵。畢竟,論告狀,還是鍾離痕比較合適些……雖說有點利用的嫌疑,不過倒也無傷大雅,更損害不了鍾離痕什麽。
心中思索片刻。
鍾離羨笑道:“皇哥自然也想替你出氣的……隻是……”鍾離羨露出一種難為情的模樣:“離歡他終歸是皇子,你皇哥終歸也是皇子,都是皇子如何整治他?”
“他也算是皇子?連皇姓都沒了皇哥!跟皇哥你怎麽能比?”
“事情不是這麽看的。”
鍾離羨解釋道:“皇姓可改,可那身上血液如何改得了?他到底還是皇子啊。”
“那皇哥怎麽替我出氣?”鍾離痕不明白。
鍾離羨早便等著鍾離痕這句話。隨即回答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皇宮內公然殺人,還打了你。皇子整治不了他,自然也有人能整治他啊……”
鍾離痕總算開了竅。
喃喃問道:“皇哥說父皇?……”
鍾離羨點點頭:“是啊。父皇一向最護著你。你被打了他還會不管?而且父皇乃是當朝帝君,給你出起氣來,不比皇兄來的過癮的多?”
鍾離痕點點頭。便是起身。
“那我找父皇去!”說罷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