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人攜彈二十三已至，回營處理，左衛撤換神火營。”李逸簡短的將信寫好，讓王玄策去洪州發信之後，房間裏就隻剩下陳知節和他二人。

    陳知節灑然笑道：“不用太擔心，他們能帶火器出來，或許蘇定方是知道的，左衛說到底都是老兵，西鄉軍的新兵就算有人接應也不是那麽容易。”

    “希望如此，謹慎一些還是好的，陳叔，路上襲擊我的軍弩可曾查到出處？”李逸轉而問起出長安第一次襲擊馬車的軍弩。

    陳知節斂起笑容道：“隻查到軍作監，弩不比刀劍和弓，每年回爐的數量不少，張大查到這些是未登記的一批舊弩，皇上斬了一名監丞和監司，這事也隻能到此為止。”

    李逸沒有在意般的說道：“到此為止？和雁門關內部失守一樣，不宜再查罷了，也好，免得查到最後皇上為難。”

    陳知節有些意外的盯著李逸看了一眼，“你小子就是太聰明，不過這次的態度有些出乎意料，的確，不查也好，要知道皇上就是怕你有意見，才違例擴編的西鄉軍。”

    陳知節沒有說透，可李逸明白，嘴角牽動一下，最後也隻是淡淡一笑，這次的事其實查不查都沒什麽，出手的人隻是在暗中攪動，自己出事最好，不出事也無妨。

    但勾結高句麗的事，李逸回長安後看似平靜，也沒有對李濟有所抱怨，暗中卻一直在觀察，畢竟李逸認為，這是導致老張之死的根源，他不會輕易放過，現在不動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還在猶豫。

    陳知節不知道李逸的想法，見他不說話，還以為李逸的性子變了，在他看來是好事，不由笑道：“先不談這個，說說你出長安後，對這個江湖有什麽看法。”

    李逸搖頭道：“太亂，我本以為文朝十幾年勵精圖治，如今又滅了東突厥，老百姓雖不能說個個豐衣足食，起碼能安居樂業，卻不曾想到還有這麽多人在江湖武林這種法外之地。”

    “文有隱，武有林，這是不可避免的，總會有那麽些人比常人要厲害些，不過這法外之地一詞說的好，但特殊的人不能以常理框之，朝廷也是怕適得其反。”

    李逸不讚同陳知節的話，搖頭道：“那也不能放任自流，說到底，我朝的人還是太少，江湖的門檻太低，百姓皆以此為借口，一言不合便生死相鬥，朝廷的發展會更難。”

    陳知節哈哈一笑：“這就是皇上讓你來龍虎山的目的之一，你這兩年做的事情，讓百姓有了更多見聞和思考能力，皇上和我們都看在眼裏，但你太年輕，沒出過長安，不知道這天下的隱患，所以……”

    “所以讓我來龍虎山求道，一來不要做的太多，過快觸動士族門閥的利益，二來也是通過天師府看看江湖，明白朝廷的隱患和難處。”

    陳知節點頭歎息道：“好小子，一點就透，隻是我們也沒想到，上清宮會忽然去長安找你麻煩，更沒想到你們會鬧出人命，導致不死不休的局麵，讓你這一趟多了許多變數，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你也明白了這些道理，就應該知道江湖這麽大，士族門閥在其中也必然有足夠的根基，之前你動的隻是他們的銀錢和糧草，還不足以激起太大的反應，當你要動他們根基的時候，這些都會浮現出來，這就是朝廷為什麽沒下決心滅掉士族門閥的原因。”

    李逸對陳知節的話深以為然，現在回想起來，他也不認為丘山居士崔仲義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文人隱士，既然牛角山的道士都要與他商議，那他必然有和對方同等的地位。

    盧刺史說他和崔家不和，但他畢竟是崔家人，再說士族門閥開枝散葉在各地，像崔仲義這樣的人會少嗎？

    “正因為這樣，才更要讓百姓的能力提高，如果文與武都普及天下，江湖就不再是特殊的地方了。”李逸想了一會，忽然說道。

    陳知節嗬嗬一笑道：“這道理我們都懂，但也隻是道理，你可以教百姓認字讀書，的確是大功一件，可你如何教百姓人人習武？習武需費大量銀錢！”

    “有些想法，等學府建成之後我試試再說，陳叔，你說讓我來求道，我知道這個意圖，但我不太明白，你說的道究竟是什麽意思，還有，你不是說過，你還沒到先天嗎？”

    李逸再次岔開話題，前日天師寫的一個道字就讓自己昏迷，這事一直在心裏縈繞不解，他今天來找陳知節，其實更多的是想追問這個。

    陳知節目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淡然道：“你是想說我為何能一人戰三個先天，還能與度靈真人大戰不敗？這不是一兩句能說清楚的，而且你也聽不明白。

    簡單的說，那三個先天是假先天，他們有炁但不是自己修的，而我有自己道，自然能贏，至於度靈真人，他是在讓著我，我打不過他。”

    李逸果然聽不明白，但也聽出了重點，繼續問道：“所以陳叔，什麽是炁，什麽是道？我到龍虎山求的究竟是什麽？”

    陳知節猶疑了一會才道：“炁就是他們手裏的劍芒，也就是我在長安說的內勁外放吧，差不多這樣子，隻是這個有強有弱，不一定看上去亮的就厲害，至於道，這個道嘛，我不知道。”

    李逸對陳知節的回答有些吃驚，疑惑道：“陳叔，你不是有道嗎？怎麽會不知道？”

    陳知節尷尬一笑道：“我有，但我不會說，準確的說就是我知道我能打過他們，所以我就出手了，我知道他們的炁傷不了我，所以我就捏碎了，你讓我說什麽是道，我還真說不上來，但我知道我修的是殺道。”

    得，李逸聽了陳知節這話更迷糊了，隻見陳知節大手一揮，無所謂的繼續說道：“這些你可以問天師，他能告訴你，不再說這個，你要修自己的道，要先將體魄修好，按你現在的情況，應該還要兩三年才行。你也別問這個了，既然下山來了，就說說聚義樓這些江湖人，你想怎麽解決？”

    “解決什麽？”李逸有些茫然的說道：“我前日已經說了，日後下山，恩怨我都不拒，這樣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