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那義軍單通與秦將軍最後究竟發生了什麽？秦將軍跌落境界是不是兩人交戰時兩敗俱傷所致？”一直默不作聲的鴻鵠忽然問道，隻不過語氣異常平靜。

    紅拂原名張出塵，這段時間陳默一直張伯母的稱呼，少年們都知道了她的姓，所以都不稱呼紅拂將軍，改口張夫人。

    紅拂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鴻鵠，她這幾天還是第一次見這個玩世不恭的青年麵色深沉，似乎對秦玨的事很是關心。

    “武德四年，秦玨領軍與單通在戰場對峙，二人本就極為相似，將義看得極重，又以兄弟相稱，雖各為其主，卻不忍兩軍廝殺導致傷亡慘重，兩軍僵持一日後，進行了約鬥，兩人約定敗者投降！”

    “最後誰贏了？”開口的是薛禮，早在紅拂開始講舊事時，他便和王玄策走了過來，站在李逸身邊，聽到兩名猛將對戰很是興奮。

    陳默理所當然的說了一句：“當然是秦伯父贏了，單通現在都沒聽人提過，必定是戰死了！”

    “那一戰沒有輸贏！”紅拂低聲道：“兩人皆是絕世之資，單通雖先入道兩年，但秦玨出自武學世家，功底深厚，兩人在陣前大戰兩個日夜後，不分勝負，然而他們的擂台是戰場，大軍交戰三日未果，必有後軍來援，單通的後軍是義軍統帥親自率大軍而至，我方則是當時的秦王親至。”

    鴻鵠冷然問道：“所以兩人之戰不了了之？隨後秦王大獲全勝，單通戰死？”

    紅拂搖搖頭，沒計較鴻鵠的語氣失禮，緩緩道：“後軍到來之前，二人的對戰便有了結果，二人都是強於攻的高手，再怎麽不相上下，也不該戰了兩日夜不分勝負，我雖不在當場，也能猜出兩人在關鍵時刻都有所保留，畢竟是曾經生死患難的兄弟。

    就在後軍還有半日趕到時，秦玨和單通都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一旦兩軍直接全麵交鋒，會出現更大的傷亡，所以兩人同時全力出手，一擊定勝負。”

    “兩敗俱傷？”薛禮疑惑道，因為紅拂已經說了沒有輸贏。

    “單通收手了！當時李靖不放心秦玨，帶了兩千騎兵先一步到達，他親眼看見，單通的飛天槊在最後一刻忽然讓過秦玨的槍，才被秦玨一槍掃飛。然後依約讓義軍四萬人在後軍到來之前歸順朝廷。”紅拂說完輕歎一聲。

    李逸這時才問道：“單將軍為何忽然收手，他沒有歸順？”

    “單通死了，被太上皇下令斬的！”李譽達比李逸他們大了幾歲，十四年前七八歲的他自然記得那個刑場，當時除了秦玨，其餘有名的武將幾乎都到了。

    “當時我跟著父親去了刑場，親眼目睹了單將軍的死，不愧是一代飛將，那氣勢和我父親差不多！”李譽達目露崇敬的回憶道。

    “哼！你爹與他不同。”紅拂輕哼一聲打斷道：“單通收手是為了他的道義，其實秦玨與陳知節投靠皇上的時候，他也開始懷疑義軍首領的起事是為了自己當皇帝，而不是真正的為了百姓，所以兩天的交手他看懂了秦玨的道，最後選擇相信秦玨的眼光，將自己麾下將士送給秦玨，這一收招，也等於是將天下送給李家。”

    “但李濟還是殺了他！”鴻鵠的語氣有些冰冷，眾人都驚駭的看向他，直呼皇上名諱可是死罪。鴻鵠卻不屑道：“我是江湖人！”

    李逸若有所思的看了鴻鵠一眼，隨即開口打破尷尬的局麵道：“既然是這樣，單將軍為何會死？秦伯父又為何會跌落境界？”

    這兩個問題才是關鍵，瞬間就將少年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一個個期待的看著紅拂。

    紅拂讚賞的目光掃了李逸一眼，隨後淡然道：“秦玨在知道了單通的心意後，立刻與李靖領著大軍回撤，提前與後軍匯合，將單通和義軍交由皇上帶回長安，秦玨再次領著大軍與義軍首領交戰。”

    王玄策聽到這發現了異常，開口問道：“張夫人等等，秦將軍帶著大軍與義軍交戰，皇上莫非是單獨和單將軍還有歸降義軍回的長安？不然秦將軍的兵力如何抵抗義軍。”

    紅拂點頭道：“你說的沒錯，皇上就是這樣氣魄非凡的人，當時隻帶了李靖和兩千士卒將單通與四萬義軍回長安，皇上信任秦玨，也就信任單通！”

    鴻鵠又插言道：“既然如此信任，又為何要殺他，自古帝王皆虛偽至極！”

    紅拂蹙眉道：“鴻鵠，不可太過妄言，皇上當年可沒想過殺單通，單通被處死，是他自己求死！哪怕在刑場上，他也是自盡而亡！”

    李逸柔聲道：“伯母息怒，鴻鵠兄心直口快罷了，好在此時也沒有外人，伯母不需與他計較，單將軍為何求死？”

    “單通在陣前不願降，說要到長安見過太上皇再論，秦玨不疑有他，將單通交給皇上時也再三請求皇上回長安後，幫單通多說些好話，畢竟單通曾在戰場上險些殺了齊王，必會被隱太子和齊王針對。

    誰曾想，單通被帶到朝會時忽然發難，欲擊殺太上皇，還傷了隱太子，最後被皇上出手製服，也正是如此，皇上才免了被責難，但太上皇震怒之下，居然要皇上親自斬單通。”

    劇情的忽然轉變，讓少年們的情緒跌宕起伏，陳默不可置信的說道：“伯母，以單通將軍的身手，皇上居然能製服他？而且您剛才說的單將軍為人，為何要出爾反爾，當庭刺殺太上皇，不是對皇上和秦伯父不義嗎？”

    紅拂有些意外的看著陳默，發現這小子有時候真的不傻，都問在點子上，輕笑道：“誰說過皇上是弱者？你們難道以為朝廷大員傳頌開國前皇上的那些功績都是將軍們打出來的？要知道開國時年僅十八的皇上，已是逢敵運籌帷幄，逢戰身先士卒的名將，他自身實力，並不在當時的陳知節之下！”

    少年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心中皆是驚歎不已，唯獨李逸心中暗笑道，這恐怕也擋不住單通，必然還有隱情。

    果然紅拂又道：“即使如此，皇上也是擋不住單通的，他之所以被擒，是他自願的。事後皇上問過單通為何出手，單通說他對太上皇出手是為了私仇，殺兄之人在前，不出手不配為人，然而任皇上製服是為了義，因為他不想為自己的仇，害了秦玨和皇上。這是個真漢子！”

    少年們紛紛點頭，有所為有所不為才是真的好漢，心中對單通的敬佩再重幾分，李逸卻道：“恐怕不止如此！”

    紅拂點頭道：“李靖後來也與我說過，單通被皇上製服還有一個理由，就是他在皇上身上看到了秦玨說的盛世希望，為了天下百姓，他不能殺太上皇，導致天下繼續亂下去。

    所以他借機重傷了隱太子！然而這一點，單通叮囑過皇上與李靖，不可告訴秦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