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離天際越來越近，院中一切都與浮雲一樣，被餘暉染上一片彤色，然而這樣的火紅並沒有提供對應的溫度，寒風再次掠過庭院，吹動李逸略為緊張的內心。

    聽躍江河說接下來要談的事與李逸有關，馮山海似乎早已知道，沒表現出太大興趣，拿起筷子便是一口酒菜入腹，還不忘提醒李逸一起吃，要涼了。

    李逸強壓著內心情緒，鎮定的舉筷，若無其事的吃著，暗自決定在躍江河沒說完之前，當一個默不作聲的聽眾。

    躍江河也加入了幹飯人的行列，身為天師的他並不在意繁文縟節，一邊吃喝，一邊繼續說話，使得亭中的氣氛一片和煦。

    “山海經與兩本推備圖，可以說各自記載了一個文明，山海經是純粹的修行，人族在這樣的文明裏極為弱小，最終文明消失後，將人留了下來。

    而推備圖一是所謂純粹的科技，人族在這裏利用天地的物質發展，最終卻也毀在物質的反噬之下。

    至於推備圖二，失去所有傳承的人族，從無到有的發展了幾千年，最終還是踏上了科技的路，但卻是因為人性自毀。這三個文明顯然一次不如一次。”

    李逸默然點頭，躍江河這番總結很到位，如果說三本書是為了記載，那麽記載的也是一個衰敗的過程。

    “除了山海經以外，推備圖一和二的結尾都提到了複蘇失敗，我與馮老頭推斷，這兩個人族文明的發展，是為了複蘇山海經所描述的文明，確切的說，是那個文明時期的天地。”

    李逸聽到這，也沒聽出哪裏與自己有關，隨即不再沉默，輕聲問道：“兩位前輩為何有此推斷？雖然山海經的萬族都被黑洞吸走，天地受損，但在後一個文明已逐漸恢複，天地依舊能使人族生存，為何要複蘇？”

    “靈源！”馮山海放下酒杯，沉聲說道：“自女媧補天之後，再未出現過靈者，或許就是天地間已沒有靈源所致，而我們推測，靈源應是可再生之物，隻是要達到某種條件。”

    “既然如此，兩位前輩可曾推測出靈源誕生的條件？”李逸聽二人說的有幾分道理，不禁接著詢問。

    “我們推測，誕生靈源的前提應該是要人族出現靈者。”

    馮山海的話讓李逸微愣，糾結道：“這不是自相矛盾？正是沒有靈源，才沒出現靈者，而兩位前輩又說，誕生靈源的前提是有人成為靈者，晚輩聽得有些糊塗。”

    這就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一樣，李逸覺得不能深入辯論，以免陷入死循環，幹脆苦笑一聲，隻提出看法。

    躍江河淡然一笑，忽然將馮山海身前的盒子拿過打開，再將自己的盒子打開，兩本原版推備圖呈現在盒中。

    躍江河動作不停，直接將兩本書取出，反過來翻開最後一頁，一手指著一個位置問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李逸隨口說道：“86％，17％，有什麽不對？”說完自己卻是愣了，暗呼不好，一不小心還是被躍江河套了話。

    “果然不是常人，說說這是什麽意思。”躍江河輕笑一聲追問道。

    李逸強自鎮定道：“這是數字，晚輩的道德學府正要教導這些東西，百分之八十六的意思就是，一件事完成了八成六，百分之十七亦是同樣，數字是西域流過來的，晚輩偶然習得而已。”

    躍江河無所謂的擺擺手，“你仔細想想，推備圖一出現的趙政，還有推備圖二出現的王莽，皆是與眾不同之人，在書中的記載甚至比一個朝代還多，特別是趙政，死在成為靈者的劫難當中，足以說明成為靈者不一定非要靈源。

    我們推測，但每個文明都會出現一個這樣的人，隻有那個人，才有成為靈者的可能。”

    躍江河口中的趙政，正是推備圖一中差點成為靈者的人，而且按事跡來看，與推備圖二的秦始皇極為相似。

    “天師，趙政所為的確值得推敲，可這王莽？特別之處是有，但說他能成為靈者，太過牽強了些。”李逸如實反駁道。

    躍江河搖頭道：“王莽的記載看上去與靈者無關，但他太特別了，雖習武如何沒有記載，可他所做的東西與事情，多處與推備圖二的科技時代契合，如果真讓他改變成功，王朝社會將直接步入科技文明。”

    李逸點點頭，雖然不覺得王莽有多厲害，但誤打誤撞之下，說不定二紀元能提前幾千年步入工業時代。畢竟卡尺都出來了，蒸汽機還遠嗎？

    躍江河又指著兩個數字說道：“經過交換推備圖和你剛才的辨認，我們更確定了這個想法，正因為王莽的心思不在修行上，所以他的完成隻有百分之十七，而趙政在科技文明裏不忘強化自身，所以他有百分之八十六。

    如果說這兩本推備圖代表兩個文明，那麽我們如今生活的可能是第四個文明，也必然出現一個能成為靈者的人，隻是不知道他會出現在什麽時候。”

    李逸聽懂了躍江河的意思，但還有一些不明白之處，疑惑道：“習武入先天雖說難了些，但晚輩如今已知天下武林的高手並不少，前輩多次強調靈者，莫非能推斷靈者不是習武而成？”

    躍江河搖頭道：“兩百多年前，七代祖師和當時的兩位掌教在看過四本書後，認為天賦極高冉將軍就是那個人，齊齊出手助他，然而冉將軍也隻到先天圓滿便身死道消。”

    李逸惋惜道：“先天圓滿應該很厲害，或許冉將軍突破之後就能成為靈者，可兩位前輩的實力非凡，難道還不到先天圓滿？”

    “我們都是先天三境的巔峰，距離先天圓滿隻差一步，曆代天師與掌教幾乎都能到先天圓滿，可從未有人突破到更高的境界。”馮山海回答了李逸的疑惑。

    李逸皺眉道：“既然冉將軍失敗了，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說明我們這個文明也應該複蘇失敗，隻能依照規律生存下去？”

    躍江河輕笑道：“他不是，當時的天師和兩位掌教還年輕，在看過推備圖後自然想找一個人嚐試，正巧天下大亂，冉將軍脫穎而出，他們才出手相助，在他們也達到先天圓滿後，便察覺到自己錯了。

    具體的原因我們暫時不知，但天師和玉清、上清掌教都留有師訓，當天下出現一個與眾不同的人時，共看聖地四本書，助他成為靈者。”

    李逸故作茫然道：“四本書？還有一本？對了，前輩剛才說的是上清宮和玉清宮，卻沒提太清宮，可山海經不是太清宮公開的嗎？”

    “玉清宮的書還未看，但那個人我們已經有了猜測。”躍江河目光灼灼的看著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