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牢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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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大人,我是沒想到您這麽急著去死啊!”

    天牢中。

    何深一身囚服穿在身上,辮子盤在脖子上,在其對麵,劉墉正拿著一壺酒坐在對麵,給何深倒酒。

    之前何深還貴為中堂,權傾朝野,劉墉和他說話,還要在乎些體麵。

    可是如今,何深已經淪落到了天牢中,也就不用再顧忌那麽多了。

    隻是想到何深貪汙的那麽多銀子,劉墉都巴不得這個大貪官早點倒台。

    “劉大人,我這可不是找死!”

    在劉墉對麵,何深很是自在的坐在那裏,劉墉給他倒一杯酒他拿起來一飲而盡。

    距離他給乾隆硬塞藥吃,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透過天牢的小窗口,何深能看到太陽已經向著西邊墜落了下去。

    在他把小還丹硬塞到乾隆嘴裏之後,也不知道乾隆是被嚇到了還是怎地,反正是直接暈了過去。

    而他也被當成了刺客,直接被內侍給拿下了。

    嘉慶帝知道之後,從禦書房火急火燎的就殺到了案發現場,當場質問何深為什麽要這麽做。

    何深隻能說是神醫囑咐過,這丹藥不能分開,否則藥力會失效。

    嘉慶帝又問什麽神醫,他怎麽聽不明白,於是何深又把剛才跟乾隆說的那套說辭,又跟嘉慶說了一遍。

    這種明顯是瞎編的故事,嘉慶聽了之後自然是龍顏大怒,如果不是乾隆昏迷了過去,沒有出現其他不良反應,他說不準當場就下令把何深推出午門斬首。

    可是無論如何,何深一個驚擾聖駕的罪過是躲不過的。

    嘉慶直接下令把他拉入了大牢,具體情況要看乾隆爺等下會怎麽樣。

    要是乾隆爺出了什麽好歹,何深絕對第一個被帶走陪葬。

    隻不過,何深並不認為乾隆會出什麽事。

    “不是找死?和大人,您憑什麽還這麽自信啊!”劉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似乎對於何深徹底無語了。

    他作為當朝宰相,雖然沒有何深那麽得乾隆寵幸,但是也算是近臣了。

    特別是他還跟太醫院裏幾個太醫有些交情,劉墉自問對於乾隆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

    已經過了耄耋之年的乾隆,身體可以說是一年不如一年,特別是這段時間,幾乎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看那樣子就算不去管他,用不了個十天半個月也快歸西了。

    如今被何深這麽一折騰,怎麽看也是夠嗆了才對。

    “和大人啊,我跟你鬥了大半輩子,沒想到最後你是這麽收場的!”

    劉墉又給何深滿上了一杯,道:“和大人啊,這麽多年我就想問你一句,你也是飽讀聖人詩書,也曾經躊躇滿誌,想過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怎麽慢慢的就變成了如今的和中堂了呢?”

    “劉大人,您想知道?”

    看了一眼劉墉,何深想著反正暫時也出不去,倒不如就跟這位一生之敵好好說道說道。

    雖然曆史上對於和砷的一生,更多的是批評,但是何深對於和砷卻是有些不同的見解。

    “劉大人啊,你這麽多年都跟和某作對,還不就是因為和某貪了銀子嗎?”

    “且不說我這次會不會倒台,就算是和某倒台了,你真以為這大清的天下就肅清寰宇了嗎?”

    劉墉又給何深倒上了一杯道:“願聞高見!”

    “劉大人,你在跟我和某對弈,完全是因為和某發達了,做到了如今的位子,可就算和某沒有發達,你就沒有對手了嗎?”

    何深把劉墉倒酒一飲而盡道:“當然不是!”

    “就算沒有和砷,也會有張砷、李砷,他們同樣會爬到我所在的這個位置,同樣會是您的對手,甚至於,他們可能比和某更加貪財!”

    “換而言之,你就算扳倒了和某,還是會有其他與和某類似的人出現在這個位置上!”

    “天下的貪官,是殺不完的!”

    “甚至於,許多事情,都需要和某這種貪官來做,劉大人你是辦不到的!”

    “甚至於,我和某爬到這個位置,還是大清的幸事!”

    劉墉皺眉:“狗屁不通!”

    劉墉的官職就相當於紀檢委,自然不會認同何深的話。

    “狗屁不通?”

    何深站起身,走到天牢的串口下,背負雙手道:“劉大人,你仔細想想,和某真就那麽不堪嗎?”

    “是和某大力發展商賈,與英吉利帝國和乃至東印度公司有商貿往來,展開稅負以充盈國庫!

    “是和某參與主持了四庫全書,頂著巨大壓力保全了《石頭記》!”

    “是和某開創了議罪銀方案,用銀錢減刑,才在國庫虧空的時候,短時間讓國庫充盈!”

    “沒錯,和某是貪,但是和某的貪也是有原則的貪,如果換個人坐在這個位置上,和某剛才說的那一樁樁一件件,劉大人覺得又有誰能辦到?”

    何深一笑,回過了頭。

    和砷這個人物,在曆史上之所以極具爭議,就是因為他是個滔天巨貪的同時,也是一個治世能臣!

    生平政績不勝枚舉,多次在乾隆焦頭爛額的時候出現,幫乾隆解決了問題。

    甚至於沒有了和砷,乾隆的江山到底能不能坐安穩都是一個問題。

    所以,他才會在曆史上那麽具有爭議。

    如果和砷是李蓮英那種隻拿錢不辦事的人的話,早就沒爭議,隻剩下臭罵了。

    “不,不對!”

    何深的一番話,讓劉墉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特別是在和砷細數了自己的一番功績之後,劉墉甚至都覺得和砷說的對。

    他這麽多年隻顧著與和砷鬥,事到如今才發現,和砷的政績,拿出來看甚至比他還要耀眼,而且很多事情還真的是非和砷不可!

    怎麽一看,好像有了和砷,真的是大清的幸事。

    可是,他確實是一個巨貪啊!

    有這樣一個貪官,怎麽可能是好事呢?

    劉墉隻感覺自己一直堅持的某種信念被動搖了,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這並不是說劉墉的才學和心胸不夠,而是後世幾百年一直都對於和砷充滿爭議,短時間就想讓劉大人想出來一個結果,自然是不現實的。

    “劉大人,慢慢想!”

    何深一笑,來到了天牢的大門前,而在天牢長廊的盡頭,李玉也是一臉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傳皇上口諭,朕服用和愛卿獻上之藥後,神清氣爽,力量充盈,和愛卿官複原職,速來見架!”

    “奴才和砷……”

    “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