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你知道我最討厭的事是什麽？”

    王虎從一個路過的報童手中，買下了一盒煙，從而第一次體會到了吞雲吐霧的感覺。

    這種感覺糟透了。

    劉猴子沒有接下王虎的話茬，隻是憤恨地罵了一句：“馬的，這群蟲豸！”

    半個小時前，王虎等人再次走進這間辦公大樓。

    然而吳詠的辦公室卻是上了鎖，王虎想打聽他上哪去了，都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最終隻在一個表情冷冷冰冰的公務員嘴中得到一個跟沒有似的答案：“他出了外勤，地點保密。”

    即便他將伊雪豔的事上報上去，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反饋，仿佛石沉大海一般，隻得到公務員一句輕飄飄的“知道了，回去等消息吧，或是等你們的上線回來”。

    回來，回來，天知道吳詠什麽時候回來？

    走廊裏的人匆匆走過，沒有一個人的眼神在王虎的身上停留一秒，隻是在忙著自己的事，王虎站在走廊上，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忽略了的塵埃，被晾在一旁的傻子。

    他走出了大門，心頭上久違的火焰，再一次地升騰了起來。

    “其實吳老大…現在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壞了，雖然偏執，但他起碼有底線、有個好心腸。”王二喃喃地說道，原本他們都以為，隻要找到了吳詠，就能天塌下來都能有高個子來頂了。

    可現在連吳詠的影子都沒有見著。

    “是啊，那些公事公辦的人，哪裏會關心我們出什麽事情？！”劉猴子憤恨不平地說道，“說不定他們跟伊雪豔那隻母蜘蛛、黑寡婦還有聯絡，我們前腳交了報告，他們後腳就會把我們的底都透給伊雪豔！”

    “嗬，二弟，你可能太高看吳詠了，”王虎冷哼了一聲，“他讓我想起一個人。”

    “虎哥，什麽人啊？”劉猴子歎了一口氣，隨後問道。

    “絡腮胡。”

    王虎將背上的詛咒之槍解下，輕輕撫摸著這個一直伴隨在他身邊的夥伴。

    “我想起了絡腮胡給了我一百荊燕鈔，就把我送到百樂街防線最前沿的事。他們間的區別，恐怕就是吳詠出手闊氣得多，肯出十萬塊讓我拿命來填坑。”

    他閉上眼睛，自嘲地一笑：“他把這個任務交給我的時候，可沒告訴我，他要出外勤去了，更沒告訴我東城區的水是如此的深。”

    “虎哥，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樣……”劉猴子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未必是被拿去填深坑的小卒吧？”

    後半句話，恐怕連說出這句話來的劉猴子都不是很信，更像是自我安慰。

    他隻希望王虎能冷靜下來，不要又衝動起來……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知人知麵不知心，所以也不用去揣測別人是怎麽想的。”王虎睜開眼睛，將身體間的濁氣呼出，他感覺自己的狀態又重新回到了最初，那種野獸一般的敏銳與直覺。

    “吳詠到底是把我們哄騙來，做他都不好做的事情，然後自己開溜。還是真的有什麽突發的急事，這都不重要了，最關鍵的是……”

    他露出了自己的牙齒：“我們現在處於什麽處境，我們的想法是什麽，我們到底在為誰幹活？！”

    “猴子，我最高興的一段時間，應該就是藤籃街抗擊鼠潮的時候了，那時候我完全是在為自己幹活，誰敢攔我，我就敢把誰碾平……隻是後來為什麽變了？”

    王虎所說的話，讓劉猴子感到半懂半懂的，於是劉猴子隻好呐呐地點了點頭，心中忐忑不安。

    “自從認識了吳詠之後，我就在為別人幹活，為了力量而奔波，久而久之，我竟是忘記了自己所要追求的力量，究竟是為了給自己帶來什麽了……”

    詛咒之槍的槍膛被打了開來，裝填上一發子彈，王虎陶醉在這熟悉的動作當中，他感覺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明亮了起來。

    “虎哥……你沒事吧？”劉猴子有些擔心地問道，他感覺王虎是不是在求助無門之下，心裏邊太過著急了：“或許隻是我們想多了……既然姓吳的不厚道，那咱們就不給他幹活了！”

    “咱走得遠遠的，去區營地那裏，什麽大破滅，什麽唯心存在，咱們都不摻和了……想必伊雪豔那個貨婆娘，也犯不著為了出一口氣追出那麽老遠來整我們吧？！”

    劉猴子搓了搓手，緊張地說道，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的心頭升起……他真的真的很希望自己能說服王虎，哪怕就一次也好。

    “猴子，你知道我最討厭的事情是什麽？”王虎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

    “艸你馬的王虎，能不能別他嗎的瘋了!?”

    劉猴子心中那根弦徹底崩裂開來，哽咽著說道，一拳打在了王虎的胸膛上！

    “是，你了不起，你最牛逼！你有什麽討厭的事情都不用忍！你想幹誰就幹誰！你不怕死！但你自責個鬼，你有把老子和王二的命當命麽？！”哪怕手臂被王虎按住，劉猴子也止不住地哭喊……

    “在蜂人村莊，吳詠就塞給你一萬大洋的訂金，咱們拚死拚活地宰了一個霧人王子，差不多就得了就行了知道不？！你他喵地跟老子吹一大堆牛批，說沒有力量就要死要活了一樣，跑過去跟蒙壺打擂台，真就打了個半死不活，老子守了你一天一夜！”

    劉猴子的胸膛上下起伏著：“我們隻是人而已，現在擁有的力量還不夠麽？!為什麽……為什麽還要摻和那些怪物的事情啊？！”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行不行，把自己的命當命，把自己身邊的人的命當命行不行啊！別人惹了咱們，我們二話不說地跟你上刀山下火海，像上次你要救嗶噗，跟那個蜂人女王講條件，老子慫過沒有？！”

    望著幾近癱軟在地的劉猴子，王虎的心中五味雜陳。

    “可現在沒必要，沒必要你知道吧！你現在到底有什麽不爽的，要他喵地拿你的命去拚，你的命那麽不值錢麽？你到底有多大的野心啊！那些怪物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