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匹夫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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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混混又圍了上來,紛紛呼喝著彼此壯膽,拳頭往方濤身上直招呼。方濤忍著疼,雙手連連出擊,都是打的鼻梁,一時間血花四濺。摳眼,方濤是不敢的,畢竟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力氣,若真是發狠摳了眼,就不是讓別人疼半天的事了;至於咬人,這是當全身上下隻剩下牙齒當武器的時候,最後的反製手段。

    十幾個混混圍攻一個賣米糕的小販,不但久戰不下,而且還有丟盔棄甲的態勢,這讓瞿金指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斜眼一看,發現不遠處的圍觀的小販居然還有人捂著嘴偷偷笑,這讓瞿金指大為光火,冷哼一聲:“都給我上!”

    一聲令下,一直站在瞿金指身邊的幾個打手終於出場了。打手的功夫雖然比不上練家子,可手底下到底不弱,插進人堆裏揮拳便上,方濤的臉上也立刻開了花。盡管在不停地挨打,可方濤的腳下依然不敢停,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一停下就會立刻被按住,四肢被按住,一切都晚了,絕對任人魚肉。

    瞿金指也從這個滑不留手的小子身上看出了一些門道,冷喝道:“別追著打!先把路都堵上!”

    打手和混混立刻醒悟過來,不再追趕方濤,反而拉開距離講方濤的去路全部封死,混混在外圍,打手在內圈,開始漸漸縮小包圍圈。隻是道路中央擺著的米糕挑子實在礙事了,幹脆,一個打手之前上前,踹翻。

    這一下方濤不幹了,自己辛辛苦苦打出來的米糕才賣出去一半,剩下的這些可都是錢哪!低低地吼了一聲,不管不顧地直接撲到了自己的挑子上,拚命地撿拾著散落一地的米糕麵餅,雖然不能賣了,可好歹還能留著自家填飽肚子。

    但是這樣一來,方濤背後的空門立刻大開,拳頭和腳一下子雨點般地落到了方濤的身上。方濤拚命護著米糕挑子,硬抗下全部的拳頭,沒多會兒,拳腳都停下了,方濤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顫顫巍巍想要爬起來,這時候,幾隻大手一下子把他按住了。

    “小子,你挺能耐,”瞿金指微笑著走到方濤麵前,低下頭,有些惋惜地看著方濤,“能打,有骨氣,若是早點碰到我,憑你這份能耐或許瞿爺我還能讓你飛黃騰達,可惜了,瞿爺我是個講規矩的人,今兒隻能對不住你了!”說罷,一隻腳狠狠地踩在了熱騰騰的米糕上,厲喝一聲:“帶走!”

    幾個打手把方濤一拎,準備架走。方濤看到一地的米糕被踩成爛泥狀,眼珠子立刻變得通紅,狂吼一聲:“老子跟你拚了!”全身扭動了幾下,硬是掙不脫,大喊一聲,雙臂張開用力一拉,兩側架著方濤的兩個小混混竟然被方濤直接甩了出去。

    “砰!”“砰!”

    其中一個比較慘,直接被摔在路邊的拴馬樁上,當場昏了過去;另一個則被扔進了街邊一家綢緞莊,砸在貨架子上,成匹的綢緞稀裏嘩啦掉了一地,直接把人埋了起來。

    瞿金指一愣,連忙招呼打手上前製服方濤,可為時已晚,方濤已經一下子將扁擔抄在手中,不管不顧地亂舞起來,口中發狂似的大喊道:“畜生!老子拚了!知不知道老子當年能吃到一個熱米糕就躲到被窩裏哭半宿!知不知道老子的爹娘為了省給老子吃一口麵餅喝了三天的米湯!知不知道我老娘臨終前連一口飽飯都沒吃上!你們這幫畜生,糟踐糧食的畜生!老子不活了!殺了你們,老子償命去!”

    混混們頓時人仰馬翻,但凡挨著一扁擔的,雖不致筋斷,但肯定骨折了。小臂粗的杉木扁擔本來挺結實,結果硬是被方濤用力一記砸在一個打手身上,直接斷成了兩截。可方濤的手依然不停,揮舞著半截扁擔不要命地見人就打。打手和混混們都被撂翻之後,本來還趾高氣揚的瞿金指立刻遭了殃,被方濤一腳踹翻在地,扁擔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

    “住手!住手!統統給我住手!”巡街的差役終於出現了,不過不是從衙門趕來的,而是從街角茶樓裏直接出來的。這個時候,街麵上除了方濤之外,已經沒人站著了。而發了狂的方濤還踩著瞿金指的臉沒頭沒腦地用半截扁擔往死裏抽。

    領頭的差役看到這副情景,眉頭不禁一皺,示意身後的兩個差役把方濤拉開,口中厲喝道:“說你呢!聽到沒有,再打下去,你可敢吃人命官司?”

    “償命便償命!老子不活了!”被架開的方濤口中兀自喋喋不休地罵道。

    “張捕頭你可算是來了!”一個鼻梁被打得塌陷的混混流著鼻血抱著差役的腿道,“您要是再不來,瞿爺可就要被這歹人結果在這兒了……”

    “歹人?”張捕頭看了方濤一眼,再看了看落得滿地的米糕,當然明白了誰是“歹人”,當下也不點破,隻是朝方濤冷哼一聲。

    “就是歹人!”那混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道,“今兒瞿爺不過帶小的們來北市散散心,誰知碰上了這個歹人強賣米糕,瞿爺不肯,這歹人居然就當街行凶……張捕頭您倒是看看哪,瞿爺那麽精神的一個人,如今都成什麽樣了……”

    張捕頭環視了一下現場,眉頭一揚,向方濤高喝道:“大膽賊子!居然當街行凶!來人,拿下!”

    不遠處圍觀的百姓立刻嘩然,且不說這個張捕頭一直就呆在茶樓裏,必定將這裏發生的事情看個一清二楚,單就說這麽個現場,就算是白癡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你個丫居然先抓苦主?

    張捕頭朝周圍狠狠地瞪了一眼,怒道:“衙門辦差,你們叫什麽叫?難道是同黨?”周圍的百姓立刻噤聲。見百姓們沒了動靜,張捕頭解下腰間的鐵鏈往方濤脖子上一套,冷哼道:“小子,去衙門呆著吧!”拖著鐵鏈就往衙門走去。走了兩步,扭頭朝躺了一地的混混道:“你們誰想給瞿九指討個說法的,把他一起抬過來!”混混們如同聽了聖旨一般,連忙把幾乎昏迷不醒的瞿金指抬起來,跟著張捕頭往衙門走去。

    進了衙門,張捕頭很反常地沒有把人往大堂帶,而是施施然地將所有人帶進了大牢。

    “老張,你這是……”瞿金指已經醒過來,看到陰森森的大牢,不禁奇怪地問道。

    “屁話!”張捕頭有些憤怒道,“你小子做事也不知道遮掩,這麽多人欺負一個賣米糕的,成了也就罷了,看看現在這副德性,臉都丟幹淨了!白叫一聲‘金指’了,還是‘九指’更好!還好沒事,若是有事,別說一根指頭,就是把你兩條胳臂都剁了也賠不了!”

    瞿金指被張捕頭一番話嚇了一跳,連忙問道:“老張,你話可要說明白了……”

    張捕頭不耐煩地指著方濤對另外兩個差役道:“把他關到裏間去!”看到方濤被押進去,張捕頭才對瞿金指冷聲道:“我不知道這小子什麽來頭,可北市這邊已經有九省綠林的人打了招呼,這小子是他們的人,在我地盤出了事就滅了我滿門,要不然我盯著他做什麽!你們他娘的下手太快了吧?老子剛把茶碗端起來你們就開打了,你小子到北市鬧騰怎麽就不先跟我打個招呼?幸虧老子來的及時,也幸虧你們被他撂翻了,要不然等九省綠林的人趕過來,你們一個都別想活著回去!”

    瞿金指頓時覺得背後涼颼颼的,顧不得渾身的疼痛,吞了吞唾沫道:“老張你可別嚇我,我瞿金指就是一開賭坊的,跟九省綠林井水不犯河水,不過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江湖規矩而已,犯不著喊打喊殺吧?”

    “天曉得!”張捕頭有些神秘道,“估計這小子還是有來頭的,你可千萬別不當一回事!這事兒就算了,我可警告你,千萬別惹什麽麻煩出來,否則咱們倆都落不到好!九省綠林倒還罷了,可江湖上誰不知道九省綠林背後站著的是青甸鎮劉侯爺?江湖地看過去,提到青甸鎮誰不說一個‘服’字?咱們若是招惹了青甸鎮,江湖上的朋友不肯放過咱們不說,光是九省綠林的人就能要了咱們的命!”

    瞿金指已經虛汗直淌,連連點頭道:“我懂!我懂!明白了!”

    張捕頭又囑咐道:“你小子出去之後也別多伸張,直接把銀子退了了事,就說這三個人跑了,找不到了,可千萬別把這背後的事兒給捅出來!另外兩個人那邊你也派了人去了?還不趕快叫回來!”

    “明白!明白!”瞿金指覺得自己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立刻帶著手下狼狽而去。

    張捕頭看著瞿金指遠去,打開一個隔間的門鑽了進去,躬身行禮道:“爺,事兒成了,不知還有什麽吩咐……”

    “篤!”一個錢袋沉沉地丟在了張捕頭麵前的桌上,黑暗中一個深沉的男聲說道:“你做得很好!現在你就去把那小子打二十板子,然後不管用什麽藉口,把他的錢都弄光!”

    “啊?”張捕頭一下子傻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