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盯著外麵多久了，總覺得心情越來越灰色，將要走的路是如此的黑暗，看不到希望，東儒的心十分迷茫，真想就這樣讓梅洛停住腳步，可是這樣就不是他了，他會鄙視他。

    一個愛字，是把雙麵刃，可以讓人幸福，卻也可以令人痛苦。

    梅洛的執著帶給他的會是什麽呢？

    東儒也迷茫了，以前他為了愛放棄所有，換來的卻是背叛及滅族，這個愛字實在是太沉重了，就像要把他活活給擠死，透不過氣來。

    當得知梅洛可以執著地追尋他的愛時，東儒的心裏有說不出的想法，他不知他這樣陪著梅洛是想證明什麽，也許是想知道，愛，其實也是有美好的一麵。

    可是一路過來，東儒看到的都是梅洛的憂鬱，梅洛的空洞，更重要的是梅洛不放棄的執著，好像把整個天下翻過來找她都不後悔，隻要她在某一個角落等他。

    這極寒之地差不多是梅洛最後的希望了，真不敢想如果失望了，他將看到的是什麽樣的梅洛。

    其實最了解的人是靈姬姑娘，隻不過她沒有想到梅洛的執著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改變，反而是越來越強烈。

    這種毀天滅地的愛，令東儒猶豫了。

    回首看著梅洛嘴角的血絲，他知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阻止梅洛的腳步，除了死亡。

    忽然間覺得大地如此之寬，竟然連人的一個卑微的要求都不能實現。

    還在想東想西想的東儒，看著梅洛緩緩睜開了雙眼，見他向他溫溫一笑。

    “走吧。”

    沒有問東儒為什麽站在洞口一動不動不休息，梅洛的紫衫在東儒的青衫麵前緩緩離去。

    再次踏向極寒之地時，梅洛堅定不移地往北方前行，不再是一步一緩，反而是加快腳步，他相信靈兒會在等她，更害怕那個沉重的答案，但是現在什麽都不想，因為再想也不如自己看到的重要。

    他的背影看著就要消失似的，東儒的心微微一愣，心頭的不安又浮上心頭。

    一個跨步跟上梅洛的腳步，東儒不發一言，明白說再說的話也是沒用的。

    凜冽的風輕輕刮過，直透骨髓。

    消失不見的烏鴉時不時地在他們路過的地方，抖然從他們的頭頂飛過，並不合時宜地呱叫，令人的心裏越加煩躁起來。

    似乎感覺到東儒的不耐，梅洛對上東儒淡淡地一笑。

    “怎麽了？”

    微愣片刻後，東儒才回過神，他怎麽會有一種梅洛最後的笑容感覺。

    “沒什麽，隻是覺得這聲音太難聽了。”

    梅洛見狀，抿嘴一笑，取出梅笛，放在嘴唇邊，緩緩吹起令人舒心的音樂，在微風吹拂下的梅洛，給人似乎要飄走的感覺，東儒卻也舍不得製止，似乎要把這一幕緊緊刻畫在腦海。東儒真是不敢相信，梅洛到了這個時候還有著關心他人的心態。

    一曲後，梅洛見東儒臉上平和了許多，才提議前進。

    “過了這裏，就是北邊了。”

    什麽，這麽快到北邊了？東儒的心慌了起來。雙目眺望，看不到什麽，隻是有不斷延綿的山丘。

    梅洛的心微微激動了起來，這裏是尋找靈兒最後的地方，相信她肯定在這裏，一定會的。

    雙頰微微發紅，沒有管東儒什麽，人已縱足躍上山丘。

    每跨過一個山丘，梅洛的臉越加蒼白，身子也越發站不穩。

    “梅洛，我來找，你不要太心慌了，還有很多的地方沒看呢。”

    不忍看梅洛這樣，東儒違背心意地撒謊。

    這些地方，梅洛已找完，現在都找第二遍了。可是他依然不斷地找下去，東儒怕自己的淚水會溢出，控製住聲音，說了假話。

    渙散的梅洛，似乎抓住了救命草一樣，緊緊地想著東儒說的話，是的，他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找呢，這次他要仔細地找，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他的靈兒還在等他呢。

    得不到回答的東儒，見梅洛慢慢地行動找靈姬姑娘時，他隻有緊緊尾隨著他，在內心大聲喊，為什麽蒼天無眼，這樣善良的神都得不到幸福。

    “梅洛，你在作什麽，用手刨什麽。”

    東儒緊緊製止梅洛，這泥土的僵硬比起玄鐵絲毫不遜色，梅洛卻突然跪倒在地，拚了命地在挖，臉色平靜地嚇人。

    “我在刨坑，也許這裏才是靈兒住的地方。”

    如果不是梅洛的眼神是渙散毫無焦距，東儒絕對也會認為他說的是事實，可是他的手在他的眼上下搖擺，卻看不到他的眼珠在轉動，東儒再也忍不住痛哭了出來，一把擁住梅洛，卻製止不了他的手，他的手已汩汩流血，卻絲毫不覺的痛。那血一溢出馬上僵硬，卡在梅洛的手指與手指之間的隙縫。

    “梅洛，這裏沒有靈姬姑娘，我們再到其他地方找，那邊的山丘我們還沒有去呢。”

    突然聽到那邊的山丘還沒有去找過，停止挖掘的梅洛，用力推開東儒，一個縱足，已飛往那邊。

    “靈兒，靈兒，我來了。”

    聲音低沉卻悲哀，東儒現在終於明白為何是杜鵑啼血，此時的梅洛與杜鵑有什麽不同。

    靈姬姑娘在他心裏的位置勝過了任何的諾言，上蒼為什麽會給梅洛這樣的一個結局。

    似乎發了瘋一樣，梅洛大聲叫嚷著：“靈兒……靈兒……”

    聲聲啼血，卻得不到絲絲回應。

    東儒想抓住他，卻怎麽也靠不近他的身體，為什麽會這樣，隻是找遍了極寒之地，梅洛就發狂了，人也瘋了似的。

    地上轟轟地如炸雷一般，梅洛這次把目標對準了這些山丘。

    “梅洛，求求你停下來，停下來啊。”

    東儒感覺到了梅洛在自殺，這樣瘋狂地用力，在這極寒之地是自殺，看著他攻擊的力量越來越弱，東儒終於一把抓住了他。

    “梅洛，求求你停下，我們到鬼之顛找靈姬姑娘。”

    激動的梅洛，突然之間靜了下來，一口血噴吐在東儒的胸口，人也緩緩清醒了過來。

    “東儒……東儒，對不起……了，恐怕我……我不能……實現對你的承諾了。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就是……靈兒，為什麽……為什麽我與她有了……夫妻之實……也沒有與她拜堂成親……我對不起……她，以前總對她說……讓師傅與啞叔……為我們主持婚禮……可是……可是我連這個簡單……的要求也做不到，我……我對不起她。”梅洛突然抓住東儒，他知道他的大限到了，全身的經脈及心脈受到重創，根本活不了：“東儒，一定要為我好好活下去，我……我害怕你又走上極端……”

    “你既然知道我要走上極端，就不要這樣，我們立刻去鬼之顛。”

    東儒害怕了起來，梅洛卻兩眼含笑，嘴裏的血吐個不停，嘴角輕輕地逸出：“靈兒，我終於可以來陪你了。”

    “啊……梅洛，我求你醒醒，不要閉眼。”

    懷裏的梅洛臉帶笑容，緩緩地閉上眼，再也聽不到了什麽，太累了終於可以休息了。

    東儒根本不敢相信，梅洛就這樣走了，他覺得天地都在旋轉，唯有緊緊地擁抱著他的身子。

    “梅洛，不要怕冷，大哥陪著你，再陪你找靈姬姑娘。”

    看不清什麽，手不斷地給梅洛的身上輸功力，好像隻有這樣，東儒才覺得梅洛隻是昏睡過去，而不是永遠都不會醒了。

    “梅洛，你放心好了，大哥一定會陪著你，我要看你和靈姬姑娘成親，還要看你們的小孩喊我大伯。”

    嘴裏一直說個不停的東儒，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遠方漸漸出現了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