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紛紛攘攘又一蹤(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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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醜拍掌笑道:“原來如此,那日我等正與丐幫的一眾大小花子廝殺甚急,偶爾回頭,卻見你不得,蹤跡杳無,心中還甚是奇怪,不知你跌跌撞撞,又跑到哪裏去了?唉!不想你為了一個小
仇屑怨的花臉麻子,竟然苦苦追逐出二三十裏的路程,這等韌性耐力,便是我這作哥哥的,也自歎弗如。”二醜大刀一擺,點頭道:“他也忒是調皮,一介小卒子,又有何好追趕的?既然殺
了麻子,就該早早回來接應才是。”
四醜聽他二人一個“恍然大悟”,一個“頗有微詞”,喟然一歎,說道:“我本待回來的,但甫一轉頭,看見遠遠地來了幾個人物,氣勢不同尋常,於是心中好奇,便悄悄藏匿於樹後,欲一
探究竟。隱約聽得其中一人高聲道:‘大哥,你我趕來了這裏,便能劫殺那金狗麽?’另一人恍惚應道:‘是也,你看此地的道路甚是狹窄,荒草綿綿,人跡罕至,又有許多大石頭阻礙遮掩
,最好下手。’待漸漸走近了,被他們看得地上那麻子的屍首。一人驚道:‘唉呀,不好,這裏有人被殺死了,腰上還有幾個口袋,莫非丐幫淨衣派的弟子?’先前說話之人大為高興,道:
‘你看,有人殺人,也是選在這等偏僻荒杳之所,足見此地正是劫殺金狗的極好所在。丐幫淨衣派無惡不作,欺世盜名,死掉一個,就是少了一份禍害,如何不好?該是妙極才對。’餘者紛
紛附和,盡道大哥英明神武,智謀更勝那孔明諸葛無數等等。唉!我是謙虛恭謹之人,聽不得他們所說的許多諂媚之語,究竟說些什麽,這裏也不贅述了。總之聽來,說有多肉麻,便有多肉
麻。”
其餘幾醜連連點頭,道:“你不說出,我們也能輕易猜測,罷了,罷了,這般狂妄無知的言語,不說也好。”
陳天識哭笑不得,心想:“你們何曾是那虛懷若穀之人?倘若有人再對你們拍拍馬屁,隻怕你們都是眉飛色舞,歡喜不止的。”
泰山派與崆峒女派冷眼睥睨,皆是不屑,卻是一般無二的心思,忖道:“這等無賴凶惡之徒,與他們計較作甚?”
四醜道:“我見他們其中有兩人,每人肩上扛了一個*袋,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來到了花子屍首跟前,將之踢下了旁邊的草叢,密密遮掩,不見痕跡,又將其中的一個*袋解開,竟從裏麵倒
出了兩個人來。嘿嘿,這兩個人那可是大大有名的,隻是我看了他們的模樣,實在有些不堪。”他一邊說話,一邊將眼睛往孟中與方效顰瞥去,麵色多有促狹之色。
大醜哦道:“如何有名?又如何不堪?”
四醜笑道:“說他們有名,便是再過得二三十年,其中一人本該成為泰山派掌教,另外一人,也應是崆峒女派的掌門。說他們不堪,卻是這二人緊緊抱在一起,外麵用一床布單環圍包裹,又
用繩子紮縛甚牢,絲毫也動彈不得。又看一個高大漢子從麻袋中取出餘物,便是什麽男子的道袍、鞋襪,女子的紅袖、貼身褻衣褻褲等等物什。此時我才驚覺,原來那一對男女皆是赤條條地
抱在一起,各自身上,那是連一片小布條也沒有的。哈哈,男歡女愛如此,想必也是人生的一大樂事。”
大醜奇道:“莫非是這二人媾和之時,被那幾人偷襲,不能抵擋,所以被擒的麽?”
四醜道:“那倒不是。我聽那女子怒道:‘狗賊,你們將我擄來,要殺便殺,要剮就剮,為何將我與這…這臭道士綁在一起,你…你們不得好死。”我細細觀之,見她臉色羞紅之極,隻把一
頭用力往旁邊扭去,不肯與那什麽‘臭道士’相迎麵貼息。那什麽‘臭道士’也是尷尬異常,但看他眼色,不住地往這女子望去,卻似好生高興。他也罵道:‘你們這些狗賊,還不將我與方
姑娘鬆開?’說罷,掙紮幾下,女子驚道:‘你…你別亂動。’那男子有些氣喘籲籲,道:‘好,方姑娘,你不要我動,我就不動了。’隻是看他顏色,那可是受享得緊呀!幾乎把我給羨慕
死了。”
二醜笑道:“莫說你羨慕,便是我此刻聽來,也是渾身滾燙,羨慕得了不得了。”
眾人暗道:“這定然是說孟中與方效顰二人了。”
四醜又道:“有人咦道:‘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為何這般虛偽?’另一人道:‘他們怎生得就虛偽了?’旁邊一人接道:‘這姓孟的小子明明歡喜那姓方的丫頭,那姓方的丫頭也對之頗有
好感,我等甘為月老,讓紅日招搖,成全好事,他們不僅不來感激,反倒破口辱罵,是不是虛偽?你看這丫頭骨頭都已酥了,那臭道士呼吸喘重,你我要是不放,他們口中要罵,心中歡喜;
若是果真放了他們,哼,隻怕不僅落得被他們口頭辱罵,他們的心裏,想必也是要恨死我們的。’”孟中按捺不得,長劍一指,大聲道:“你休要胡說八道。”四醜不以為然,嘻嘻一笑,道
:“我胡說八道嗎?或許真是胡說八道呢?”又道:“有一個黃衣大漢,手執雙戟,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作好事了。’大步走到被捆綁的二人跟前,喝道:‘你們還要罵我嗎?再罵一
句,我就放了你們?’我甚是奇怪,覺得這黃衣大漢說的話讓人聽不懂了,為何挨了罵,還要放人?那二人也是瞠目結舌,顫聲道:‘你果真放了我們?’黃衣大漢冷笑道:‘臭道士我不要
,斬下你一條胳膊或是一條大腿,然後趕回廟中觀裏去。女子麽?你不要,我就要了。’此言一出,那女子嚇得花容失色,急道:‘你若敢玷辱我,我即可咬舌自荊’黃衣大漢哦道:‘我
再封了你的穴道,你氣力全無,還怎樣咬舌自盡?罷了,休要喋喋不休、咶噪不已,我再問你們一句,是自己歡歡喜喜地作一對鴛鴦,還是要我欺男霸女?’那男子歎道:‘我…我願意作鴛
鴦。’女子猶然不甘,向黃衣大漢道:‘我與你有什麽仇恨?你要這樣待我?’黃衣大漢哈哈大笑,道:‘你我本無仇恨,隻是我兄弟看你們兩情相悅,卻被那老婆子、老道士硬生生拆開,
心中忿然,便決意要成全你們。不僅要成全你們,還要讓你們快快活活地過上一輩子。’話畢,突然一戟架在了孟姓男子的脖子上,喝道:‘你不罵我了,那該說些什麽別的話才是。’那男
子急忙訕訕笑道:‘多些幾位前輩成全。’黃衣大漢甚是高興,道:‘這些所謂名門正派壓抑人性,最是可惡之極。好,我這便鬆開一些束縛,教你雙手可以在被子裏稍稍移動,這溫香軟玉
的豔福,任你隨意受享。’言罷,又將一張嘴往女子脖上靠攏,恫嚇道:‘我知曉你素來潑辣,但此刻你要是不答應了,我這就親吻。’那女子嚇得閉上雙目,道:‘答應了,答應了,隨他
怎樣吧。’嘿嘿,我在樹後看得真切無比,那孟姓男子頓時雙目明亮,精神抖擻。黃袍大漢笑道:‘你們聽話就好,難不成還要學那龍老婆子,一輩子小姑獨處麽?呸,什麽小姑獨處,現在
分明是老姑獨處,沒有人要了。’抱起二人往一處密林走去,解開稍許束縛,依舊教二人不能逃脫。黃衣大漢走後不久,便聽得草叢裏有那男子呼哧呼哧之聲,急促之間,還在說道:‘顰妹
,我自打第一眼見你,便歡喜你了。今日這惡人雖然可惡,卻也是你我天作之合,我…我日後必定好好待你。’那女子初時不言語。不過片刻,聽得她也喘息起來,忽然啊呀一聲,似乎頗為
疼痛,繼而道:‘你要是日後負我,我…我定然饒不了你。’餘下景致,我不感興趣。任他二人顛鸞倒鳳,我潛回路旁,看那幾人動靜,何時要殺金人?”
劉姥姥將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篤,恨恨道:“那黃衣的漢子,手使雙戟,定然是紅日魔教的震雷堂堂主、‘金戟銀鉤’徐榮毅了。”
袁美道:“是了,那日方師姐被人捉去,定然是他使得壞。師伯,那,那等事情,並非是方師姐本意吧?”
劉姥姥看場中方效顰一眼,呸道:“她既然有氣力與徐榮毅說話,怎麽就沒有氣力咬舌自盡了。終究還是怕死而已。便是被玷辱了身子,也可回來陳稟一切,我也會寬大處理,為何還要潛逃
,從此幹脆私奔,與崆峒舊人避而不見?”將拐杖往地上又是重重頓敲,大聲道:“說來說去,還是她對那臭道士早有情愫,戀戀不舍罷了。”
對麵孔池低聲道:“師父,如此說來,那日也是魔教將師兄捉了去,您看--”
無嗔道人微微搖頭歎息,道:“你休要替他求情了。”心中暗道:“四醜將他醜態描繪無遺,世人唾棄,萬人嘲弄,我若是原諒了他,豈非要被江湖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