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孔星熒看了一下教室的鍾，距離上課時間還有五十四秒，孔星熒拉一下板凳，拔腿而出。

    “幹嘛？”

    “洗手。”

    孔星熒已經沒有了人影。

    她經過f班教室時速度慢了下來，但盡量讓沒有關注她的全世界看不出來她刻意放慢了速度。

    竺酈蘭趴在桌子上睡覺，沒和別人說話。

    一個早自習都沒睡醒，睡不死你。

    她跑到廁所匆匆洗了個手，又電光火石地跑向教室，不出意外，離上課還有二十秒，她經過f班時，竺酈蘭竟然慢慢從桌子上直起了身子，眼神裏全是朦朦朧朧，孔星熒的心在一刹那懸了一下，目光一下挪開，飛奔回了教室。

    剛好拉開板凳，上課鈴聲揚長而起。

    “哼，孔星熒，你硬是幹什麽事都要踩一下點麽？”楊太站在講台上，看著拉好板凳，還沒坐穩，但卻氣喘籲籲的孔星熒。

    “啊？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孔星熒在每個老師麵前，不管他們說什麽，都能和他們談笑風生，聊天聊地，或許是她從小到大都被周圍的人看作閃光點而帶來的無所畏懼的氣場，也或許是與生俱來無可抗拒的自信。

    “那好吧，我還得慢慢習慣一下。”楊太從來沒有老師的架子。

    “嗯嗯，遭不住了，要學數學。”孔星熒在暗示老師別關注自己了，快上課吧。

    楊太嗬笑了一聲，拿起擴音器，開始講題。

    一整節課，孔星熒聽得專心致誌，難得有她這麽認真還一直跟著老師思路走的時刻。

    下課鈴一響，孔星熒正準備飛奔走跑去廁所，潔癖症又犯了，得瘋狂洗手。

    因為是周五，隻上半天課，孔星熒在第一節自習後再也沒有出過教室。

    她把本周的試卷都整理出來，再看了看錯題，一點時間都沒騰出來，沒辦法，這個周末要出去爆玩一通，得把手底下的活幹完。

    “去上廁所？”唐西問。

    “不去。”孔星熒手裏還拿著筆瘋狂地寫，還差一點就完事。

    唐西見孔星熒如此全神貫注，也沒有強迫，自己走出了教室，一個人去廁所。

    以往規矩兩個人可是穿的連體褲，但這次不行，孔星熒要是發奮圖強起來，那就是身邊空無一物。

    她有個壞習慣，越投入，寫字速度越快，速度越快，筆跡紮在紙上的骷髏越深。

    終於，在控製力道快把紙戳破的瞬間她停下了筆。

    舒服。

    終於把這周的知識點搞完了，她把筆往桌上一扔，趕快去廁所。

    其實去廁所隻是一個幌子，畢竟……半天沒有見到竺酈蘭了。

    她前腳邁出a班，就看見了竺酈蘭也在f班往這邊看。

    ……

    真尷尬，差點撞了個正著。

    “唐西，好巧。”孔星熒一步邁進唐西方向，緊張得手足無措。

    竺酈蘭和他那些包括朱虹在內的狐朋狗友，站成一排，低下腦袋，刷地一下看著孔星熒跑過去。

    ……

    唐西還真以為孔星熒是來找她的，挽住孔星熒的手就往前走。

    孔星熒看著竺酈蘭，慢慢跟上前，竺酈蘭也不和他的狐朋狗友站成一線，邁了出來。

    “你……”孔星熒也不知道自己要說啥。

    竺酈蘭隻是低下頭看著孔星熒，眼神裏盡是溫柔與寵溺。

    他看她的目光是真的溫柔。

    “你……參加籃球賽嗎？”孔星熒在腦海中片刻搜索到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竺酈蘭準備搖頭，孔星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沒參加，他太菜了。”朱虹第一個站出來戳竺酈蘭的脊梁骨。

    竺酈蘭也沒惱怒，笑了笑。

    “真的？”孔星熒問得很失望。

    竺酈蘭搖了搖頭，卻發現不對，又點了點頭。

    “啊——但是我想你參加。”孔星熒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變得像隻被人順毛了的貓咪。

    竺酈蘭在那一瞬間仿佛電流通體，酥酥麻麻，瞳孔放大了一下，再笑了笑。

    孔星熒也覺得自己剛才那一下，好像有點太矯情了，不適合自己以往的風格，又把臉上略微失落的目光，變得精神，說“那你不想參加就不參加吧。”

    這話一出口，又變了味，本來是準備調節氣氛的，結果從她那軟糯的聲音說出就變為了善解人意的溫柔。

    竺酈蘭笑了笑，沒吭聲。

    “好！你讓他參加他肯定參加！”朱虹一直在旁邊打岔，“但是你到時候要去看哦。”

    孔星熒白了一眼竺酈蘭，但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拔腿就往教室裏跑了。

    唐西一進教室，看著孔星熒，整理了一下頭發，躊躇片刻，像是有話對孔星熒說。

    “孔星熒，我……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會憋死你嗎。

    “說。”

    “就是你剛才還沒有出教室的時候，我就看到他在往裏麵看你。”

    “哪個他？”

    “……竺酈蘭。”唐西覺得他們還算不想不認識，就這麽直呼大名不太好。

    “哦，然後呢……”嘻嘻嘻，我就知道。

    “而且，你剛才對他說的那句話，我的天哪，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哪句話？變成啥了？”

    “就是……但是我想讓你參加，”唐西一下子紅了臉，好像被人撒了嬌，“而且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很那種了。”

    “哪種？”我知道是哪種，但我還是希望你說出來。

    “就那種……”你懂我意思吧。

    “到底哪種？”你必須給我親口說出來。

    “寵你！特別寵你的眼神。”唐西說著，自己都不好意思。

    孔星熒笑了笑。

    “而且，你後麵說的那句……”唐西再次想要平複一下心情，“你確定你不是在撒嬌嗎？”

    “哪句？”

    “你不想參加就不參加吧。你自己聽聽你那語氣，哪個男的受得了！更何況，他還喜歡你。”

    “……有嗎？可能是吧。”廢話，就是要精準拿捏他。

    說完，兩個人都收拾好了書包，一起走到校門口。

    這周孔星熒父母依舊準時，唐西爸爸也如約而至。

    還是烈日當頭，孔星熒在校門口徘徊了一陣，沒有看到那個少年的眉眼，甚至連他的朋友都沒有蹤影。

    孔星熒打開了手機，給唐西發了條微信。

    —明天，網吧，懂？（孔）

    —[收到]（唐）

    “你們考試成績是不是已經出來了？”孔父開著車，也不忘招架著孔星熒。

    “嗯。”看來孔總還不知道自己的成績，楊太口風挺嚴實。

    孔父也沒接著問，他怕孔星熒壓力太大，而且還是她想說會自己說的，她沒開口，孔父隻能抑著自己的好奇。

    “但是我考得有點差。”孔星熒也不留懸念，“年級第八。”

    其實她覺得自己考得也不差，但不露一下自己的慚愧之色，就會顯得自己好像沒有懺悔過。

    “第八？也還好啊。才高一呢，後麵的慢慢來。”孔父開著車，心情平靜，“數學和物理怎麽樣？”

    這兩科成績在孔星熒那裏一直不怎麽上道。

    “如果不排這兩科……那我就……”孔星熒想了想，“都是這兩科害我考了年級第八。”

    “哈哈哈，那說明你以後還有事情可做，裏麵的東西還要深刻去挖掘。”

    “管你學什麽，都要慢慢來，不可急躁，要踏踏實實。”孔媽坐在旁邊，學習的事她插不上手，但教育人的道理還是可以說一些的。

    “嗯嗯。爸爸我已經確定好了，我高考還是考英語。”

    “決定好了就好，我相信你。”

    “嗯，但是我以後還是想當個外交官或者……雙語律師。”

    “完全ok，隻要有夢想，就可以放飛自我去追逐。”

    “好的。”

    “你那麽喜歡學語言，考慮過大學出個國嗎？”

    孔星熒其實是有這個想法的，但是她一出國，竺酈蘭怎麽辦？也許就見不到他了。

    車繼續開著，飛馳在公路上，孔星熒回頭看到那被陽光曬得能感覺到溫度的校門口，那個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我到時候再看吧。”孔星熒有些困了。

    “好的，走一步看一步也是好的。”

    孔父是個開明的老爸，不管孔星熒說的東西是好的還是壞的，他都能把它往好的方向引導。

    “爸爸，我問你個問題。但是你不要覺得我有那個傾向啊。”孔星熒先打了預防針。

    “好。”孔父並沒有為孔星熒突如其來的謹慎感到有所防備，而是一如既往地輕鬆。

    “你高中的時候有過女朋友嗎？”

    孔父頓了頓“高中畢業的時候有過。”

    “那後來呢？她現在在哪？”

    “我怕從來沒有聯係過。”孔媽也摻進了話題。

    “對的，完全是這樣。沒談多久就沒聯係了。”

    “哦，那你們為什麽不允許我們高中談戀愛啊？”孔星熒這句話才是主題。

    我想聽點新鮮的，不要老生常談的耽誤學習，為了未來，以後會遇見更好的。

    “嗯……”孔父認真看著前方，腦袋裏思考了一下，說“隻要是怕你們互相感情太深厚，年紀又小，分手後對互相都造成創傷。”

    “小小年紀，哪懂得什麽戀愛喲。”孔媽又插一句。

    這話讓孔星熒亮了眼睛，孔父的戀愛觀是以感情為主的，孔星熒完全繼承了他的觀點，要和自己喜歡的人談戀愛。

    不愧是老爸。

    “那……高中不談，以後出了校園，進入社會，就一定會遇見更好的人嗎？”

    “也不一定。”孔父回答這句時，剛好轉了個彎。

    孔星熒沒有說話，隻覺得薑還是老的辣，老爸就是老爸，從不騙自己。

    車越開越遠，校車也經過了一輛又一輛，孔星熒瞪大了眼睛，聚精會神，但每一輛都沒有竺酈蘭的身影。

    竺酈蘭好嗎？他好像一直很好。他在校園和社會都是好的，她願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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