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天都在暴露身份的邊緣。

    臨走的時候，公社的人也私自找鄉親們了解情況，但大家夥的口徑基本跟戚棟梁說的一模一樣。

    最終，少的一百斤糧，公社的人隻能吃個啞巴虧，默默運著糧離開。

    大家夥見糧被拉走，少的一百斤糧，公社的人也沒在追問。

    頓時，心裏的一個大石頭，總算是落下。

    軍用糧的事是解決了，但大家也很愁脹。好不容易發現的糧，費心費力把糧從防空洞運出來，結果一粒糧沒留下，還倒欠糧。

    現在家家戶戶家裏的糧，能不能糊口都還是個未知數。

    戚棟梁望著大家夥們失落的背影，直到眾人走遠，他深吸一口氣，哀聲歎息道。

    “也不知道年前，救濟糧能不能發下來。”

    “放心吧，救濟糧食幾天肯定會下來。”

    一向不怎麽關心這些事的李向陽，破天荒的回大隊長話。還說得信誓旦旦，就好像他見過一樣。

    “李會記，俺就說你們這些人讀書都讀傻了吧，上頭要是有糧，拿軍用糧給俺們幹啥。”

    蘇大牛嗓門極大，走到兩人中間，大聲囔囔著。話裏潛在意思，就是告訴他們，都別做夢了。

    “那都有你！”

    雖然蘇大牛說的是事實，但戚棟梁很不想聽他講話，一天盡是些廢話。他轉身，直勾勾盯著蘇玉問。

    “大伯媽，你怎麽看這件事？”

    “我躺著看，行了，沒事別在這站著了，有這時間還不如上山刨點東西填肚子。”

    突然被點名的蘇玉，毫不掩飾嫌棄，她默默朝戚棟梁翻了個白眼，實在是沒臉看這個‘落魄’的大隊長。

    “哎，還是戚家嬸娘說得對，去山上找點吃的吧。”

    蘇大牛附和道，歎口氣疾步朝自己村裏走。他得把上山找吃的事跟大家夥說說，差點就忘了還能上山找吃的。

    他得讓大家夥們動作快點，別到時候去晚了，連土都不剩……山上那點吃的指定是不夠兩村人吃。

    戚棟梁瞧見他加快步伐，頓時著急了，他囔囔幾聲緊緊追趕上蘇大牛。

    “蘇大牛……你跑啥，是不是又惦記著俺們這邊山裏的東西。”

    知蘇大牛者，莫過於戚棟梁。

    李會記和蘇會記，見兩個大隊長眼看要吵起來，趕緊追上去勸架。

    蘇玉瞧著兩個大隊長，脾性竟然跟兩個小孩一樣，無奈搖搖頭，對著身旁的兒子們道。

    “你們也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吃的。”

    “好。”

    戚富等人點點頭，不過幾人都有分寸，都是先把蘇玉送回家後，他們才上山的。

    ……

    一連五天，蘇家村和山河村的人，都偷悄上山找東西吃去了。

    說是偷悄，其實也是光明正大，因為兩村大隊長都是允許的，在山裏誰找到的東西，就歸誰。

    不像之前，山裏得來的東西，要跟大家夥分。

    ……

    這天上午，蘇玉一如既往的坐在門口，望著山腳下的路發呆。

    她身上披著林牧的綠色軍大衣，旁邊還升了一爐篝火。

    年招娣從後麵抱來幹柴，放在一旁折斷了，才往火堆裏放，原本快要熄滅的火堆又燃起熊熊大火。

    “咳咳。”

    招娣被煙霧熏得不斷咳嗽，又還不得不繼續生火。她抬頭盯著全神貫注盯著路麵的蘇玉，小聲喊道。

    “媽，外頭冷，要不然進屋等林大哥吧……”

    “不用。”

    蘇玉想也不想拒絕，生生把年招娣還打算勸告的話，卡在嗓子眼裏。

    張了張嘴，招娣最終沒在開口，等活升起後她轉身朝廚房裏去。

    王大花在廚房忙著做縫縫補補，瞧見年招娣進來，放下手頭的針線，小聲詢問。

    “大嫂，媽還坐那等林大哥呢？”

    “嗯，都五天了，也不知道林大哥還回不回來。”

    招娣一邊往火坑裏添柴，一邊跟王大花嘮嗑。談及林牧時，她不免歎氣，小聲說。

    “媽和林牧大哥……也不知道咋回事。”

    “能咋回事啊，不就是夫妻兩那點事唄。”

    王大花不以為然的說著，借著火大，亮光足她又拿起針線縫補了幾針，嘴裏還不停的擺龍門陣。

    “咱媽這情緒也太明顯，人沒回來就往家門口坐著等……那不了解情況的背地肯定說咱做兒媳的對她不好。”

    “大家夥都忙著進山找吃的，誰在意這事，你別多想。”

    年招娣加完柴後，也拿起來放在凳子上的針線和破衣服，開始縫縫補補。

    “我哪想多了，等人在哪裏等不是一樣的，我們讓媽到屋裏等，她又不願意……非要自己燒個火去外邊坐著，家裏幹柴又沒多少……這大冬天的上哪去找柴啊。”

    王大花小聲嘮叨，視線還時不時的盯著廚房門口開。生怕自己說話，被蘇玉聽到一樣，縱然心裏很不痛快，但她也不敢當麵說。

    年招娣歎了口氣，沒接她的話。家裏的柴，那都是孩子們撿的，孩子們都舍得給蘇玉用，她這個當媽的就算心裏不舒坦，也不會去明說。

    畢竟，對她自己也沒什麽好處。

    院子外，蘇玉手上拿著搪瓷杯子，就這麽站在雪地裏。

    廚房裏的對話，她聽了個全乎，此時進去好像挺尷尬的。

    想了想，蘇玉轉身又坐回門邊，那些不中聽的話，幹脆當聽不見好了。

    “大伯媽，你咋在外邊坐著啊？”

    戚棟梁氣喘籲籲走到蘇玉跟前，滿臉困惑道。

    蘇玉正欲搭話，廚房裏王大花和年招娣聽見動靜，匆忙出來解釋。

    “大隊長，我媽這是在等人呢。”

    “是呀，媽她在等林大哥。”

    兩人一附一合的，生怕戚棟梁誤會她們一樣。

    蘇玉理解兩人的心情，她麵露平靜，淡淡道。

    “看你氣喘籲籲的，是跑著來的吧，有什麽著急的事嗎？”

    “有，下午這戚富他們要是回來了，就到大食堂去吧，記得帶上裝糧的布袋子。”

    戚棟梁一拍腦門，趕緊說道。

    “大隊長，救濟糧下來了？”

    王大花一喜，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戚棟梁跟前，著急追問。

    “來了，不過還在路上，俺正要上山叫幾個年輕有力氣的，跟俺一道去路上接糧。”

    說著，戚棟梁跟蘇玉打了聲招呼，轉身疾步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