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一家在和章單通了電話之後，知道他現在人在療養院。

    便急匆匆驅車去了附近的療養院。

    自從王雪的病情嚴重之後，章單就把她安排在了這附近。主要因為這家療養院，就坐落在玉湖公園附近，環境稍微好一點。

    平時閑來無事的時候，章單喜歡用輪椅推著王雪，在玉湖公園散散步。

    玉湖公園裏麵假山林立，有湖泊，有遊樂場，還有一處小小的動物園。

    糖糖之前來過這邊的動物園看過老虎和孔雀。

    不過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現在再談起動物園的記憶，糖糖隻記得老虎毛茸茸的，瘦到皮包骨，孔雀的尾巴早就磨禿了。

    還有就是，動物園裏的氣味實在太大，臭烘烘地，令她印象極為深刻。

    現在再次走進玉湖公園，多年沒有過來的糖糖等人，發現哪哪都新奇。

    公園裏的很多景致已經和之前大不一樣，不知道那些關在籠子裏的，可憐的小動物們現在還好嗎。

    一進玉湖公園大門，大家就看到章單正推著坐輪椅的王雪，坐在大門口附近的大樹底下乘涼。

    章單耐心地用扇子，一下一下輕輕地幫王雪臉上扇著風。

    王雪的目光呆呆地盯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章單明明已經和她說了好一會兒話，王雪對他的話語，卻沒有任何反應。

    哪怕糖糖等人已經靠近了，王雪的臉上依舊平靜異常，甚至連眼皮都沒掀起來一點。

    王雪的病情竟是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糖糖屬實沒有想到，不敢相信地問道：“章老師，雪奶奶這是怎麽了？”

    章單似乎已經對這樣的場景見怪不怪了，無奈笑著說道：“她現在病的更嚴重了，很多時候連我也不認識。要不一整天不說話，要不一直在自言自語。”

    看到王雪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秦朝蹲在王雪身前，輕輕撫摸著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問：“雪奶奶，還記得我嗎？我是秦朝，我來看您了。”

    王雪聽到了秦朝的呼喚，隻是將視線從遠處的天空中，轉移到秦朝的臉上，緊接著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又繼續麵無表情地，繼續盯著遠處的湛藍天空。

    也不知道今天的天空哪裏特別，值得她如此費心去看。

    或許王雪鉚足了勁，想把天空盯出個窟窿吧。

    糖糖和章單說道：“雪奶奶身邊離不開人，章老師，那您現在準備怎麽辦？”

    自從王雪生病之後，章單就被絆住了。

    很多工作不得不停下，就連自己的很多事情也就此放下。

    就是為了能夠好好地陪伴王雪。

    章單無奈一笑，說道：“暫時沒有其他辦法，醫生說，最好有家人在旁邊陪著說說話，隻能盡量幫忙緩解病情。前段時間我媽在醫院躺著搶救，病危通知書都下了兩三回，好不容易才撿回來一條命。現在我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時光，都是好不容易才賺回來的。別總是說我的事情了，你們呢，你們怎麽樣？”

    糖糖立即把自己最近經曆過的事情，和章單說了一遍。

    章單沒有發表什麽看法，更多的，不過是詢問糖糖有什麽想法而已。

    聽到糖糖說，以後出門時，可以不必指定晉中飯店入住的時候。

    章單沒問原因，隻是點點頭，表示記下來了。

    陪著雪奶奶說話的氣氛實在調動不起來，畢竟這時候的雪奶奶似乎已經忘記了所有，隻沉浸在了她自己的世界中。

    等到大家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雪奶奶拉著章單的手，一臉期待地問了句：“秦朝呢？我已經很久沒見過秦朝那孩子了，我還給他留了好多書呢。他最愛看書了，也特別愛惜書。每一次看完之後，總要收拾地整整齊齊，撫平書上的每一個褶皺。”

    聽到這樣的話，一直情緒冰冷的秦朝，心揪地痛到一處。

    他連忙折返回王雪身邊，拉著她的手，淚眼朦朧地叫道：“雪奶奶，你想起我來了，對不對？我是秦朝，我來看您了。”

    麵對秦朝的聲聲呼喚，麵對他的滿臉淚水，王雪隻是抬手，輕輕幫他拂去臉上的淚痕。

    這一刻的大家，都跟著紅了眼眶。

    秦朝以為雪奶奶終於想起了自己，抱著她的手，連連說道：“雪奶奶，我一直惦記著您，您答應我，照顧好自己。”

    雪奶奶看著他，卻喃喃說了句：“孩子別哭，我認識一個叫秦朝的好孩子，特別堅強，從來不哭。他還特別喜歡讀書，可惜身邊沒什麽朋友。有機會的話，我帶他和你見一見啊。”

    她越是這麽說，秦朝的眼淚越是流的凶。

    他自己跟著索醫生學了一點醫學皮毛，自然知道沒有治療阿爾茲海默症的特效藥。

    就因為知道這些，秦朝的心裏才愈加難過。

    章單的心情也不好受，把秦朝從王雪身邊拉起來，說道：“不用太難過，現在我媽媽沒有煩惱，每天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想的還都是自己希望想念的東西，也挺好。”

    秦朝輕輕點頭，心裏難受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要是以前，秦建華開養雞場的時候，出門的時候必備雞蛋。

    不管去看望誰，不管見的是什麽人，他總能拿出一兜子雞蛋給人送過去，完了還要死命地誇讚一下，自己家的雞蛋究竟多好吃，雞蛋黃多大，多黃。

    很多時候，惹得身邊的其他人甚至在想，秦建華的口袋裏，是不是也能像變魔術一樣，可以隨時把雞蛋，從口袋裏變出來。

    出門的時候，沒有雞蛋在手裏拎著，秦建華總覺得像缺了點什麽。

    幹巴巴地安慰了兩句之後，秦建華等人便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的路上，依舊要忍不住念叨兩句：“現在家裏自從不開養雞場，出門都不知道要給人家送什麽禮品。”

    “不如下次再過來的時候，把我哥做的豆腐幹拿上點，拿那種真空包裝的，方便拿取，也方便存儲。”王秀娥在旁邊建議道。

    秦建華卻說：“那不行，你哥家的豆腐幹是要自己拿去賣的。咱們過去拿，他們連錢都不好意思要，一回兩回還行，總不好經常拿人家的。”

    “咱們去店裏直接買就行了。還有咱們雞蛋加工廠裏的生態雞蛋，咱們也可以帶上。直接去商店裏購買，再拿去送人，也挺好的。”

    想起華誕在雞蛋加工廠裏下的功夫，秦建華就忍不住跟著點頭。

    以前從來不知道，一個小小的雞蛋，竟也能玩出花來。

    經過華誕的全麵包裝，那些雞蛋都被清洗幹淨，貼了商標，而且還用紙質的雞蛋殼子，將其碼放整齊。

    完了又用上漂亮的籃子將其裝起來，上麵還要綁上好看的蝴蝶結。

    經過這麽一頓捯飭，原本不起眼的雞蛋頓時身價倍增。

    買的人也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