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瑤，我沒有妹妹了。”

    陳讓抬頭，眼睛更紅了，嗓子嘶啞得可怕。

    這話讓池瑤心頭一震，看向陳讓的神色有些恍惚。

    看得出來，陳讓很在乎他的妹妹，所以陳莉能讓這末世中保持這麽可愛開朗的性格。

    而她……

    還沒懂事就失去了一切，如果不是父母的緣故，她大概會是另一副模樣，和池樹的感情也不會這麽陌生，甚至憎恨過他好些年。

    可惜，這世上哪有什麽如果。

    不被期待的到來，記憶中父母總是在撕心裂肺的爭吵著，但是太久遠早已不記得內容。

    依稀隻記得各種摔砸東西，或掐打她的可怕畫麵。

    再後來，她就被拋棄了。

    揮之不去的陰影襲來，池瑤忍不住抖了抖身體，看向陳讓的眼神中多了一抹複雜，沉默許久，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順變。”

    人死不能複生，陳讓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把陳莉的那份活出來。

    這是已逝之人對活著的人最大的心願。

    陳讓低頭看著陳莉的屍體，難以克製住心底的悲傷，手攥緊成拳，最後一點點卸掉力氣，“也許，這樣對小莉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陳莉生性純善，開朗樂觀，很是不喜戰鬥，可跟著他，總少不了一次次的生死險境。

    陳讓搖搖晃晃站起來，側身讓開，嗓音沙啞道：“麻煩你了。”

    取出一個睡袋將屍體裝進去，在拉上拉鏈後，池瑤回頭看眼陳讓，卻撞進他那滿是痛色的眼中，動作不由一滯，但很快就將陳莉徹底裹起來，收進空間裏。

    空間具有一定的延緩腐敗的作用，屍體放進去不會很快就腐爛發臭。

    清代眼睛通紅的將陳讓拉起來，用力抱了抱好友，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哭腔，“等比賽結束了，我們再好好安葬小莉。”

    回過神來，陳讓拍了拍清代的後背，視線落在起身站到一旁的池瑤身上，示意清代鬆手。

    走到池瑤跟前，陳讓啞著嗓子再次說了聲謝謝。

    池瑤搖頭，沒有說話。

    悲痛的氛圍久久不散，於佐看著陳讓痛苦頹敗的模樣，不禁聯想起，在訓練基地時池樹獨處時眼底揮散不去的落寞。

    池樹當時，也是這麽痛苦嗎？

    於佐是個沒家人的，感受不到這種親人在眼前逝去的悲痛，但換個角度，如果是重要的夥伴出事，於佐覺得自己也會這麽難過。

    於佐抿緊雙唇，偏過腦袋沒什麽。

    兄妹倆之間的誤會太多，他一個外人不好多說。

    原本興奮躁動的喪屍，像是失去了主心骨般沒了衝勁兒，持續不斷的爆炸似乎永不停歇，異能者們膽大的圍攻喪屍，在險境中撿漏。

    在池瑤的指令下，江流尋了個安全的地方，一行人暫作休息等待池樹和顧夭夭歸來。

    夜色籠罩，一行人安靜的吃著麵包。

    沈奈怡渾身都疼，腦袋裏撕裂般的劇痛更是讓她連吃東西都狠狠擰著眉。

    剛才異能過度消耗，她需要多吃點才能恢複得快一些。

    經過一天的廝殺，眾人早已疲憊不堪。

    周靜自告奮勇和祝寺守夜，讓幾人好好休息。

    倉庫爆炸還在持續，周邊的喪屍都被吸引過去。

    他們所處的地方，暫時算是安全的。

    池瑤對此沒有意見，隻叮囑江流布下屏障，做好防禦。

    黑暗褪去，天色逐漸透亮，一行人收拾東西準備隨時上路。

    見狀，於佐找了個機會，和池瑤透露池樹出發前特意留下的話，“池樹說過，如果等一晚上他們還沒回來，我們就先走。”

    陳讓一夜沒睡，發紅的雙眼在聽到這話時轉了轉，視線落在池瑤身上。

    池瑤臉色發青：“我沒親眼見到他們，你讓我去哪兒？”

    於佐求助的眼神看向江流，這話池樹可沒教過怎麽作答啊！

    長孫在窗邊伸了個懶腰，透過他們所在的這棟小平房，遙望著四周青山，不打算加入接下來計劃的討論。

    關鍵時刻，還是祝寺站了出來，在池瑤耳旁小聲道：“大壯在你們出來前不見了，應該是感受到了顧夭夭的召喚，如果那兩人出事，應該沒工夫召喚它，現在說不準是在空間裏療傷。”

    祝寺說的隱晦，池瑤卻聽懂了這意思，就算兩人出事，有玉珠空間在，也能在關鍵時刻將人傳送回空間。

    比起沈奈怡的光係異能，池樹的變異木係同樣不差，怎麽也能護住顧夭夭。

    池瑤的臉色緩了些，“你確定他們兩個沒事？”

    “......”於佐覺得這姑奶奶在強人所難，但還是鼓起勇氣保證，“有池樹在，顧夭夭不會出什麽事的。”

    池瑤沒說話了，直到長孫走過來，勾住於佐的肩膀無視他瞬間僵住的身體，心情很好的扭頭看池瑤，笑著道，“小於佐說的對，試著相信你哥哥一回。”

    池瑤深深看眼於佐，緩緩點了點頭。

    她不是不相信池樹，隻不過她不敢想象如果那兩人出了什麽事，讓她該怎麽辦......

    陳莉的死亡，讓池瑤開始不安。

    長呼口氣，池瑤走出屋裏取出房車，示意祝寺背起還沒恢複的時候沈奈怡上車，一行人重新啟程。

    空間內。

    池樹確定顧夭夭沒事後，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他靠著顧夭夭躺下，長時間緊繃的神經在這一瞬間放鬆下來，無法抗拒的疲憊感頃刻將他吞噬。

    就在池樹閉眼準備休息片刻時，一陣奶聲奶氣的哭喊聲從不遠處傳來，“痛痛！”

    轉頭看去，就見大壯身影如閃電般飛躥過來，撲在顧夭夭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嗚嗚，獸獸，不死。”

    和大壯相處久了，池樹大概能串聯它話裏的意思，隻是不明白為什麽大壯喊顧夭夭獸獸。

    伸手把它拎過來放在胸口上，擦掉幹淨掛在毛發上的淚珠，池樹聲音輕緩生怕會吵到顧夭夭似的，“她沒事，隻不過太累了需要休息一會兒。”

    大壯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乖乖的趴好沒有繼續哭喊，扭頭看向一旁沒有動靜的顧夭夭，腦袋蹭了蹭池樹的下巴，“大壯，害怕。”

    媽媽已經死了，它不想再失去猶如親人般存在的獸獸了。

    池樹摸了摸它的小腦門，“別害怕，有我在，她不出事的。”

    大壯喉嚨裏發出咕嚕聲，站起來毛茸茸的小爪子輕輕抱住池樹的脖子，歪著腦袋緊緊貼著池樹的臉，滿臉的依賴，“不死，大壯，不怕。”

    “嗬嗬！”

    喪屍沉重的喘息聲突然響起。

    池樹眉頭一皺，將大壯往身後一擋，總算注意到不遠處氣息全無癱倒的女喪屍。

    在空間裏，如一草一木的存在並不讓人感到突兀。

    幾乎在瞬間，池樹就想明白了女喪屍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他麵沉如水，眼底陰戾的殺機迸濺，竟是從未有過的暴怒：“你傷了她？”

    池樹一身煞氣本來就重，平日裏收斂時的冷漠，隻是為了掩蓋，此刻沉下臉，縱然在環境優美的湖畔，也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對上池樹那可怕的眼神，女喪屍忍不住哆嗦，隻覺得渾身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住攥住，渾身汗毛聳立，聲音緊張，“就、就是我！有種你、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