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孫大夫點點頭，麵露嚴肅之色，說道：

    “此病又名傷痙、金瘡痙。乃傷口受外邪侵襲所致，嚴重者導致抽風。”

    “或顏麵肌肉痙攣、或麵容角弓反張、或牙關緊閉，皆為外邪侵體所致。”

    “輕者呼吸艱難、重者則窒息而亡！”

    李晟聞言，嘀咕一聲：“這又是抽風、又是窒息的。死相也太慘烈了點吧，跟鬼上，身一樣。”

    李長歌聞言，不由呼吸急促起來。

    她嘴唇緊要、兩隻素手緊握成拳頭。

    如果真到了這等境地，她寧肯自己了斷，也不願意變成這等惡鬼附體的慘樣。

    李晟瞅了李長歌一眼，問道：“你這傷口，多久了？”

    李長歌沉默著不說話。

    孫大夫無奈搖頭，開口道：“看樣子，這傷口至少已經有三天了。”

    李晟又問：“那這症狀，一般多久病發？”

    孫大夫道：“此病因各人體質不同，病發時間也有區分，一般人，大致在七日內病發，故而又稱之為‘七日風’。”

    “七日啊。”

    李晟點點頭，憐憫地看了一眼李長歌：“這麽說，這丫頭隻剩下四天好活了？”

    “你就這麽想讓我死嗎？”

    李長歌憤憤地看向李晟。

    李晟聳聳肩膀，無所謂道：“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額……話不是這麽說的，也是有救回來的可能的……”

    孫大夫聞言，苦笑道。

    “哼！”

    李長歌冷笑一聲，齜牙道：“我即便是死了，也化成惡鬼糾纏你！”

    “抱歉，我必須糾正你一點……”

    李晟咧嘴一笑：“人死如燈滅，這個世界是沒有鬼魂的，所以你想死後糾纏我，純屬想多了。”

    “你……！”

    李長歌頓時被懟得說不出話來了，隻是睜著兩隻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這個討厭的家夥。

    孫大夫坐在床頭，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對李長歌拱手道：“小姐，醫人為先，在下失禮了。”

    “孫大夫，你放手做吧。若是我真的死於此，也算是命數。”

    李長歌緊咬牙關得說道。

    說完，又補充道：“您放心，我若是當真死在這兒，絕對不會找您的麻煩。”

    說著，又看向李晟。

    一副你等著的模樣。

    李晟懶得再逗這丫頭，對孫大夫點點頭。

    孫大夫道：“有刀嗎，越鋒利越好？”

    李晟扭頭，將落在地上的匕首抄起來，用清水洗幹淨後，又用火烤了消毒。

    完事兒，又取出酒精，將刀刃二次清洗。

    做完這些，才將匕首遞給孫大夫。

    孫大夫看著李晟這一通準備，好奇地接過匕首，用鼻尖微嗅，驚奇的看向李晟：“小掌櫃，這是酒？”

    李晟點點頭，隨口解釋道：“我聽我爹說，濃酒可以清洗傷口，戰場上都這麽幹的。”

    “古有以雄黃酒驅蟲，《齊民》一書則提過以萊萸對井水消毒。但這酒精消毒之說，卻是聞所未聞。”

    孫大夫好奇問道：“敢問閣下父親是？”

    李晟道：“就是一個普通戍卒的而已。”

    “你撒謊！”

    李長歌躺在床上，冷笑道：“先不說大唐軍中一向不允許飲酒。即便有酒也絕對不是一個普通戍卒能享用的。”

    李晟瞥了這小丫頭一眼。

    反應倒是蠻快的。

    “哼。”

    眼見李晟沒有反駁，刁青鸞嘲諷道：“你這人，滿嘴胡話，十句裏有九句都是假話。”

    李晟一笑：“這不是還有剩下一句呢嗎？”

    “哼哼。”

    李長歌得逞著輕笑道：“即便剩下那一句，也都是道聽途說，半真半假。”

    說完，李長歌昂著下巴，得意地看向李晟。

    一副你已經被我看穿了模樣。

    李晟麵不改色，甚至還很開心地點點頭。

    絲毫沒有任何愧疚感。

    “臉皮可真厚。”

    李長歌翻一個白眼，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孫大夫坐在一旁，遲疑道：“以酒消毒之說，當真有效果？”

    李晟解釋道：“自然是有效的。但是必須要酒中精華才能有效，也就是酒精。但酒精提煉非常難得，是以外人並不知曉，隻是我家中祖傳秘方而已。”

    “祖傳秘方？”

    孫大夫聞言，頓時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如此倒是說得通了。”

    說著，孫大夫不好意思道：“我父一直在編撰一本藥典，收集天下名方，這酒精我從未聽說，不知道稍後可否探討一二……”

    李晟聞言，詫異道：“藥典？”

    孫大夫點點頭，道：“的確是藥典，但是現在編撰完成。”

    “嘶……”

    李晟看著眼前的年輕大夫，問道：“然後，你父親也姓孫？”

    “小掌櫃這是什麽話？”

    孫大夫哭笑不得道：“我尊父姓，家父自然是姓孫的。”

    李晟狠狠咽了一下口水，以十分驚疑的口吻，問道：“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孫思邈的大夫？”

    孫大夫嗬嗬一笑：“正是家父。”

    李晟頓時呆立原地，而後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沒想到，自己隨便在街上招來的大夫，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孫思邈的兒子！

    孫思邈，乃是唐初名醫，一身醫術高超，畢生心血編撰成《千金方》凝結了隋唐之前曆代醫方成就，集曆代醫學成就於一體，更是在後世流傳甚廣，為曆代醫家所推崇，被尊稱為“藥王”。

    後世曆代，能與《千金方》相提並論的醫家成就，就隻剩下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了。

    這是一位在中國醫藥曆史上，極其顯赫的大醫！

    李晟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倒不是對孫思邈有興趣，而是眼饞那《千金方》。

    這可是個好東西啊。

    若是把原稿弄到，然後再大規模地印刷出來，銷量絕對好看！

    畢竟，不管在哪個時代，醫藥都是剛需。

    即市場規模絕對小不了！

    “小掌櫃……小掌櫃？”

    孫大夫眼見李晟突然呆在原地，不由納悶不已。

    呼喚了兩聲，李晟才反應過來，一把拉起孫大夫的手，激動道：“孫大夫，緣分呐，緣分呐！”

    “額……”

    孫大夫看著李晟，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後退兩步道，麵露古怪之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