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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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三十五年,周太祖朱永明駕崩,朱永明第四子朱繁昌登基,改國號為隆。同年各地勢力並起,南方瓦剌與北方的胡羌進犯,而位於東方的耶律一族亦是對大周虎視眈眈。右相洪宗康聯合吏部實行變法,各部官員人心惶惶。大周陷入內憂外患的境地。
而與此同時,鑄劍山莊與玄天穀共同打造出一刀一劍。
刀:大夏龍雀。
劍:明鴻。
大夏龍雀刀長四尺,刀身寬五寸,重三十五斤。無鞘,整個刀身沒有複雜的紋理,隻有在刀柄出刻畫出一條栩栩如生的鳳凰。
明鴻劍長三尺,劍身寬兩寸,重十一斤,劍鞘古樸,無任何刻畫。紅色劍穗栓在劍柄,隨風飄揚。
鑄劍山莊以鑄劍聞名,而玄天穀以鑄刀聞名,而這一刀一劍以天外異鐵打造。鋒利異常,削鐵如泥。更有傳言,這明鴻與大夏龍雀得一,就可將半壁江山收入囊中。
陸天看著元陽爐中的一刀一劍,這明鴻與大夏龍雀以天外異鐵打造,異常鋒利,都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砰!”
一道人影被直接打入了房間,陸天身體瞬間緊繃,手中握緊了鐵錘。
“什麽人?”
隨著那人影撞入房間,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陸天麵前。這個人一身黑袍再身,黑色麵巾蒙麵手中拎著一把刀。
“交出明鴻與大夏龍雀,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閣下是什麽人?”
不知為何,從看到這人的時候,陸天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包圍自己。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那好我這就送你去那個世界!”
男人的眼神落在陸天身後的元陽爐上,那一刀一劍已經從爐子中拿出來,完成了淬火。
“想拿走,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陸天飛身而起,手中鐵錘飛出,那黑袍人一偏頭躲過鐵錘,身形一動一掌打在陸天胸口。
“啊!”
陸天慘叫一聲,身子如短線風箏一樣從空中墜落,倒在地上。
“鼠輩,就趁著我師傅和西門前輩不在的時候來,要是那二人有一人在這裏,你也不會得逞!”
“砰!”
那黑袍人閃身來到陸天麵前,一腳踢在陸天心口。
“隻有無能的人才會說這種話,有實力的人是不會這麽說的。”
那黑袍人說完,拿起明鴻仔細端詳。
“真是一把利器,不過我還是更加喜歡刀。”
那黑袍人說完,隨手將明鴻背在背後,手就伸向旁邊的大夏龍雀。
“當!”
就在那黑袍人的手剛要碰到大夏龍雀的時候,一把長劍忽然從斜刺裏殺出,可那黑袍人反應也很快,身形快速後退左手拔刀擋住這一劍。
“真是沒想到這武當的人居然也來和我搶奪這利器,莫不是這成立近百年的武當已經走向沒落了嗎?”
煙霧散盡,持劍那人的身影漸漸的顯現出來,隻見那人一身白色長袍再身,腳下穿著一雙黑色布鞋,手中一把長劍正閃著森然的寒光。在看這人臉上,麵色黝黑,雙眼炯炯有神,頭發披散在身後。眉心一顆大紅色印記如一滴鮮血一般,而這人不是別人,正式武當三弟子,張成天。
“師傅從很小的時候就跟我講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今日閣下所作所為,武林中人人人得而誅之。”
“哦!閣下是認為你一個人就可以對付我了嗎?”
那黑袍人說完,忽然一個翻身拿起腳下的鐵鏈,手腕一甩這鐵鏈如靈蛇一般朝著張成天纏了過來。
“仙人指路!”
張成天側身躲過鐵鏈,手中長劍刺向那黑袍人心口,黑袍人腳下一蹬,躲開這一劍。右手一掌打向張成天心口,張成天不清楚這人的路數,不敢硬接這一掌空中一個轉身,手中長劍或劈或掃或刺,可那黑袍人卻隻是躲閃,並不進攻。
“砰!”
一聲巨響傳來,二人都被這一聲巨響給吸引住了。原來是有個人趁著這二人纏鬥的時候,偷偷的將大夏龍雀從爐子裏拿了出來。
“大夏龍雀是我的!”
那黑袍人看到大夏龍雀被搶,一時間根本顧不上張成天,身形閃動來到那人跟前,手中長刀橫掃,那人原本就是想撿個便宜,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人給發現了。手中大夏龍雀直接上挑,兩刀相撞,那黑袍人手中長刀竟然被直接斬斷。
“果然是好刀!”
搶刀那人不敢停留,身形暴起,朝著那大門處奔去。
“別走!”
黑袍人長刀被斬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眼看那人就要出門。這黑袍人直接將手中斷刀扔了出去,那斷刀破風而去,眼看就要刺穿那人後心。
“當!”
張成天手中長劍打飛斷刀,隨後持劍殺了上去。
“趕緊滾開!”
黑袍人心中大急,但這張成天手中長劍揮舞的密不透風,自己一時間也突破不了。
“我本無意得罪武當,但如果少俠執迷不悟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了。”、
那人說完,身形急速後退,突然壓低身體,拔出背後的明鴻。
“以閣下的身手就算是沒有這利器,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響當當的人物了,為何要執著於這一刀一劍呢?”
“你不懂!”
那人身形一動,轉眼間已經在張成天身後,手中明鴻正一滴一滴的滴血,而張成天則是倒在了地上。
“我不殺你,要是一個時辰之內有人發現你,你就能活,不過要是你死了,那就隻能怪你命不好了。”
那黑袍人說完,身形慢慢消失在張成天眼中。
“你....你是”
風在耳邊呼嘯,李洪瘋狂的在林間奔跑,雖然背上的大夏龍雀不算沉重,但是那令人緊迫的壓力還是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剛才那神秘人和張成天的戰鬥自己也不是沒看到,如果張成天能拖住那人還好,可如果拖不住.......
“嗖嗖!”
兩道破風聲想起,那人完全是下意識的一低頭,一顆鐵膽從自己頭上飛過,另一顆則是直接打在了自己背後的大夏龍雀身上。強大的力量直接將自己打飛出去,摔在地上。
“放下大夏龍雀,我可以饒你不死!”
陰沉的聲音傳來,那人回頭剛好看到那個黑袍人站在樹上,此時那人手持明鴻,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閃著陰森的寒光。
“不,不行,這刀是我的,是我的。”
“你不會真的相信這江湖上的傳言吧?”
那黑袍人從樹上躍下,一步一步的走近李洪。
“你,你別過來!”
不知道是求生的本能,還是什麽別的原因。李洪忽然暴起,解下背上的大夏龍雀,反手一刀從下向上撩向那黑袍人。
“勇氣可嘉,但實力差的太遠了!”
黑袍人一個側身躲過這一刀,反手一劍砍掉了李洪整個右臂。
“啊!”
李洪慘叫一聲,但求生的意識激發了自己的潛能,左手接住掉落的右臂,一刀砍向那黑袍人。
“厲害,但沒什麽用!”
黑袍人閃過這一刀,左手一劍穿心而過,李洪的眼中露出不甘心的神色,慢慢的倒下了。
“你說這是何苦呢!你要是早點放手,我是真的會放過你的!”
那黑袍人撿起大夏龍雀,沉重的刀身對這黑袍人似乎沒有什麽影響。
“說真的,我是真的看不出這一刀一劍除了鋒利之外有什麽厲害的地方,不過.....”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起,黑袍人回頭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自己身後,老和尚一身大紅色袈裟在身,帶著一串佛珠,手裏拿著一根禪杖。
“大師,有何見教!”
黑袍人左手持劍,右手持刀,眼神警惕的盯著這大和尚。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苦為了個帶不走的死物,徒增殺孽呢!”
大和尚禪杖砰的一聲插入地麵,雙掌合十眼神中似乎有說不盡的悲傷。
“大師,我隻是紅塵中一俗人,還請大師放我離去,不然這裏可能要有兩具屍體了!”
那黑袍人似乎對這大和尚頗為忌憚,眼前這人絕不是李洪或者張成天可以比較的,這大和尚隻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裏,但周身上下的氣勢似乎就像是一隻大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脖子讓自己動彈不得。
“施主,腳長在你自己身上,我似乎也沒有攔住你的去路。”
黑袍人深吸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慢慢後退,突然身形暴起離開了。
“師兄,我做的真的是對的嗎?”
四川,嘉定州。
鴻運酒樓和平常一樣早早的打開門,幾個夥計一邊裏聊天一邊打掃著衛生。在酒樓的門口架著兩口大鍋,一口鍋裏是滾燙的熱油,旁邊一個高瘦的中年人正將切好的麵塊疊在一起,左右一抻,然後直接扔進鍋裏,不一會兒泛著油香的大果子就出鍋了。而另一口鍋旁邊,一位紅衣女子正不斷的用手中大勺在鍋裏攪動,不一會兒豆漿的味道就傳了好遠。
“老陳,生意興隆啊!”
一位挑著扁擔的中年男人,放下扁擔看著那炸油條的男人樂嗬嗬的說道。
“湊合過日子吧!如今這世道兵荒馬亂的,能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
那炸果子的男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而身邊那紅衣女子則是呈了一碗豆漿遞了過去。
“方大哥今天怎麽這麽早啊?”
“家裏那位的病最近剛有點起色,可那藥錢我可是賒的,這不想著早點起來多掙錢趕緊還錢,誰都不容易。”
那中年人接過那紅衣女子手中豆漿,喝了一口頓時感覺到身體裏流淌著一股暖流。
“今天臘月二十了吧!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今年還不知道怎麽過呢?”
老方用筷子將鍋裏的果子都夾出來,用肩上搭著的毛巾擦擦手,眼神十分落寞。
“甭管怎麽樣,年還是要過的,咱們至少還算得上是不愁吃喝,想開點日子也就過去了。”
中年人放下盛豆漿的碗,挑起扁擔朝著遠方走去。天空雪花飄落,落在人們的身上,也落在人們的心上。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個夫婦同羅帳,幾家飄散在他州。”
歌謠很好聽,但這悲傷的曲調也訴說著那些無家可歸之人的悲傷與落寞。
風雪中,一道身影緩緩接近鴻運酒樓。這人頭戴鬥笠,身披一件大紅色披風,腳上穿著一雙鹿皮短靴,手中拿著一把和身高差不多的長刀,刀柄上還掛著一個葫蘆。
“陳哥,你看.....”
那紅衣女子拉了拉男人的袖子,男人轉身看到那人已經快走到跟前,歎了口氣。
“你先進去吧!”
紅衣女子不明就裏,但還是聽話的進去了。
“怎麽搞得這麽狼狽?”
老陳盛了一碗豆漿遞了過去,那人伸出已經凍得通紅的手,接過那碗豆漿慢慢的喝著。
“行了,喝完了就趕緊進去吧!”
男人放下盛豆漿的碗,慢慢走了進去,穿過人群來到了酒樓櫃台的位置,從懷裏掏出一塊木牌遞了過去。
櫃台後站著個消瘦的中年人,這人眼窩深陷,手中扒拉著算盤,根本就沒注意到有人站在自己麵前。直到看到那人扔過的木牌,那人的眼角跳動了一下,隨後將木牌還給那人。帶著那人走上了二樓,來到最裏麵的一個房間。
“進去吧!那個人在等你!”
鬥笠男子沒有說話,推開門進去了。屋內很暗,明明是白天但屋裏麵卻一片漆黑,屋子裏所有的窗戶都被封上,隻能依稀看見屋子中間擺著一張桌子,桌子後麵似乎是有個人。
“你回來了!”
那桌子後麵之人開口,聲音十分柔美,好像是個女人。
“是!”
鬥笠男子並不多話,從懷裏掏出一個錦盒,扔在了桌子上。
“我就知道,你出手絕對沒有問題的。”
那人說著打開錦盒,隨後啪的一聲又關上了。
“不愧是羅網天字號殺手潼關懷古司徒無情,這麽難的任務都被你給完成了。”
聲音的主人似乎十分高興,一揚手一個信封朝著司徒無情飛來。
司徒無情伸手接住,轉身離開了房間。
“老板,趕緊給我們上吃的,都快餓死了!”
司徒無情剛下樓,就看見一個高大的漢子從門口走了進來,這漢子身高九尺,一身短打,身後還別著兩把彎刀。
酒菜還沒上來,酒樓裏就陸陸續續的進來很多人,這些人都穿著統一的鏢師服裝,胸口上印著四個大字——鎮遠鏢局。看來這些人都是鎮遠鏢局的鏢師,司徒無情慢慢下樓,剛要出門迎麵就碰上了老陳。
“吃點東西吧!給你炒了菜,燙了酒,還煮了一碗陽春麵。”
司徒無情沒有說話,隻是將長刀上的酒葫蘆甩了過去,找了個角落坐下了。
“秦大哥,馬上我們就能回鏢局了,這一次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一位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年,端起桌上的酒壺給那漢子倒了一杯。
“小六子,我看你不是想休息,是想把你的力氣全用在青樓那些嬌滴滴的小娘子身上吧!”
被稱為秦大哥的那人話一出口,就引得周圍幾人哄堂大笑。
“瞎,瞎說什麽!我怎麽會去那種地方。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少年被說的滿臉通紅,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來,這家夥緊張了。
“行了,去了就去了,沒有什麽不敢承認的,你看我每次去的時候就是和那些小娘子聊聊天,下下棋,聽聽曲兒別的我什麽都不幹的。”
“切!”
周圍幾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笑,這話說出來誰信,這家夥每次去都是興致勃勃的去,然後扶著牆出來,至於是吃的太撐了,還是太累了就不得而知了。估計是青樓的飯菜太好吃了,每次都吃的太多了吧!當然,他有時候也喂別人吃,但吃什麽就不一定了,不過據說是從來都沒有喂飽過。
“你們聽說了嗎?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
男人煞有介事的看著眾人說道。不過是為了岔開話題,還是真想聊聊天就不知道了。
“什麽大事?”
眾人也是十分配合的問道。
“這鑄劍山莊和玄天穀聯手用一塊異鐵打造出了兩把神兵,名為明鴻劍與大夏龍雀。這一刀一劍打造極為不易,聽說打造成功那天,外麵是狂風大作電閃雷鳴,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征兆嗎?這是神兵出世的征兆啊!”
男人這話成功的引起了周圍幾人的注意,一位白衣少年忍不住率先發問。
“沒錯,相傳這玄天穀有一寶物,名為元陽爐。傳說這元陽爐能吸收太陽的力量,所以玄天穀打造的刀都異常堅韌。相傳,這最後的鍛造過程就在玄天穀的元陽爐中,不過聽說這一刀一劍剛剛被打造出來就出事了,玄天穀的鍛造師被殺,明鴻與大夏龍雀不知被什麽人搶走,玄天穀幾乎被滅門。但奇怪的是,一直守著這一刀一劍的玄天穀穀主譚正元與鑄劍山莊莊主西門無敵那天正好就不在那裏,而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這麽久了,這二人也沒有消息,你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那少年說著,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飲而盡,語氣中似乎頗為惋惜。
“沒什麽可惋惜的,這種東西真的帶在身上,是福是禍是真的說不清楚。不過我倒是好奇,搶走這一刀一劍的人究竟是什麽人。”
眾人又聊了一些別的,然後就不說話了。秦定安幾下子將碗裏的飯吃幹淨,喊來老板結了賬,眾人鬧哄哄的走出酒館大門。
“其實這樣的生活不是也挺好的嗎?我守著這裏,至少不用擔心仇家上門,也不用擔心哪天會曝屍荒野了!”
陳老板坐在司徒無情對麵,將葫蘆放在了桌子上。
“你當然知足了,原本你犯的錯得死!”
司徒無情說著將碗裏的麵吃完,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桌子上,戴上鬥笠將葫蘆在刀柄上重新掛好,起身離開了酒樓。
“籲!”
秦定安停下馬車,指揮著眾人將馬車停進院子。
“小六子,你先去賬房將這次的鏢銀交了,我去找老爺子說點事兒!”
秦定安說完,快步走進鏢局,穿過前麵的院子。來到鏢局最後的一座小院子裏,這院子裏擺滿刀槍劍戟斧鉞勾叉,地上撒著黃土,院子的正中間放著一張石桌,三個石凳。桌子上擺著一壇上好的竹葉青,兩個酒碗倒扣在桌子上,院子中間有一位老者,大冬天這老者一身短打,正將一把大鐵槍舞的是虎虎生威。而在不遠處放著一把躺椅,一位和那老者差不多年紀的男人躺在躺椅上,這老者一身鹿皮長衫,手中並無兵器,但那周身散發出的氣勢宛若一把鋒利的刀。
“徒弟,看槍!”
那舞槍的老者一抖槍花,手中鐵槍如一條靈蛇一般刺向自己喉嚨,秦定安不敢托大拔出腰間兩把彎刀,翻身躲過雙刀斬在那槍身,強大力量甚至讓自己握不住手中雙刀。
“不錯,這一趟回來功夫進步了,你走之前根本躲不開這一槍,這一趟回來不僅身手強了,反應也快了。”
老者長舒一口氣,臉色紅潤的說道。
“哪裏話,我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師傅和師伯還要多指教才行。”
秦定安說完,三人來到石桌旁坐下,秦定安看著二人,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就趕緊說,大老爺們有什麽不能說的。”
那舞槍老者是個急脾氣,而秦定安也知道自己師傅的脾氣,趕緊說道。
“師傅師伯,你們都聽說玄天穀的事情了吧?”
“徒弟,你記住,咱們是幹鏢局的,講道理江湖上的朋友我們一個也得罪不起,這種事情跟咱們沒關係,你還是少打聽為好。”
老者拍開桌子上酒壇的封泥,給自己倒了一碗一口喝幹。
“師傅,我不是想管這個事情。我是奇怪,這鑄劍山莊莊主西門無敵可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了,他就真的這麽看著......”
“行了,都說了這個事情你不要管,還有一個月就過年了。這次正好鏢局的人齊,大家一起過個好年不行嗎?”
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江湖上對於這件事情的關注度依舊沒有停下。
“秦大爺,怎麽悶悶不樂的?”
甜水巷,醉仙樓。一位紅衣姑娘正用手中棉棒小心翼翼的給躺在腿上的男子掏著耳朵,而那男子不是秦定安還能有誰呢?
“這不是太久都沒有看見你了嗎?想你了!春桃姑娘,你有沒有想我啊!”
秦定安說著,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用手摸了一下那女子的臉。
“想我?我怎麽聽說秦大爺前幾天就來了,找了迎春坐陪呢!”
女子的臉上閃過一絲嬌嗔,但卻也隻是閃過而已。
“這.....哈哈哈!咱們喝酒吧!”
秦定安起身坐到桌子旁,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秦大爺,你不是說幫我贖身嗎?這都一年多了,你到底想不想啊!”
女子將身上衣衫褪下,隻留下一條粉紅色的肚兜,女子肌膚白皙,如羊脂玉一般。朱唇輕啟,眼波流動眉眼間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我知道,我隻是在想怎麽跟師傅師伯說,鏢師走南闖北的不知道哪一次就把命搭上了,我不想耽誤你的。”
那女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拿起酒壺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秦大爺,朱顏易老,我還能在這勾欄之間待幾年啊!過幾年,恐怕我就真的成了那人盡可夫的女子了。”
一滴淚水劃過那女子臉頰,秦定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豪氣幹雲的說道。
“明天,明天我就為你贖身,春桃姑娘要是你不嫌棄我就是個押鏢的,沒錢沒勢又愛喝酒,你就嫁給我吧!”
秦定安認真的語氣一下子就讓春桃姑娘破涕為笑了,手指劃過臉頰,吐氣如蘭。
“秦大爺可是認真的,那妾身給你彈奏一曲吧!”
“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豔質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
一曲唱完,秦定安起身從身後抱住春桃。
“春桃,你跟那些女子都不同,在你的身上我能看到那些女子沒有的東西,就是那種與眾不同吸引著我。”
“大爺,妾身就是個清倌人,自然和你總找的那些女人不同,不過大爺若是想,今晚我可以是你的,隻要你明天幫我贖身。”
燭火被吹滅,屋裏立刻一片漆黑。這一晚上,隱隱從屋裏裏傳出的粗重喘息聲,似乎在嘲弄著這個世界。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春桃睜開眼睛,渾身的酸軟甚至讓自己無法起身,轉過頭枕邊的那個男人均勻的呼吸著,自己來這醉仙樓已經整整八年。期間不管這老鴇如何勸說自己,自己就是彈琴唱曲,從來不做那出格之事。當然這醉仙樓自然有那一擲千金隻為和自己一夜春情之人,但自己對這種人通常都不理會。就算這老鴇的鞭子落下,自己也絕不出賣自己的身體,世道紛亂窮苦人家的孩子沒有活路,今年自己已然二十一歲了。要是在平凡人家的話,這個年紀早就嫁為人婦了,可自己......
“恩!”
旁邊男人哼了一聲,伸手將自己攬入懷裏。
“春桃,在躺一會兒我就去和老鴇說給你贖身。”
“好,以後我隻屬於你一個人!”
鎮遠鏢局的廚房裏冒出嫋嫋炊煙,小六子拿著炒勺將鍋裏的雞蛋呈到盤子裏之後,又拿起旁邊水缸中的水瓢將鍋刷幹淨。
“小六子,飯還沒好嗎?”
“好了好了,急什麽!”
“定安哥怎麽又不在,說好了回來教我練刀的,這幾天就光讓我站樁,我都快煩死了!”
一個看上去**歲,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夾起盤子中的雞蛋放進嘴裏,這幾天站樁站的腰酸腿疼的,就來剛才一個夾菜的動作都讓自己廢了好大勁。
“周勝,要不你別練刀了,跟我學大槍吧!不是我跟你吹,我三歲練武到現在也有十年了,雖然天賦一般但勝在努力啊!你沒聽說過一寸長一寸強嗎!”
說著,這小六子用手中筷子當做大槍,使了幾個招式。
“要學槍我還跟你學什麽,我直接去找五爺爺不就完了嗎!五爺爺可是號稱打遍西蜀無敵手,你槍法再好也不及五爺爺吧!”
小男孩三下兩下的將飯吃完,出去站樁了。
“嘿!你個臭小子,我槍法還不輕易教給別人呢!”
小六子說著就追了出去,這二人追追打打的來到前院。
“叫白心水出來!”
二人剛到前院,就看到一位白衣少年站在院子中,周圍鏢局的人不少都躺在了地上,這少年麵如冠玉,雙眼炯炯有神,手中兵無兵器,隻是拿著一把折扇。而那少年口中的白心水,就是那使鐵槍的老人。
“是誰這麽不開眼,居然敢來這鎮遠鏢局撒野!”
小六子雖然年輕,但也深諳江湖道。這人一看就知道是上門找事的,這天下南七北六十三省,這鎮遠鏢局算是最大的幾個鏢局之一了,這種人每年也是有幾個的。不過大多數都是借著上門挑事來證明自己的本事,然後成功的留在鏢局。所以這小六子一聲怒吼,直接從旁邊的兵器架上抄起一條長棍,就攻了過去。如果這人真是來投奔鏢局的,用棍子也不至於傷到人家,如果真的是來找事的話,自己手中的棍子也足夠能撐到當家的來了。
“都說了,讓白心水出來,你們不夠看!”
那白衣少年說著躲過這當頭的一棍,手中折扇橫掃向小六子右側太陽穴。小六子一看對方躲過自己一擊,就知道這人不簡單。落地低頭躲過,手中長棍連點向那人心口,脖子,眉心三處。
但那白衣少年似乎早就預料到小六子的攻擊方法,不僅全部躲過,還反手出了一掌直接將小六子打飛了出去。
“我都說了,叫白心水出來,你們都不是對手。”
“小娃娃好大的口氣,真以為我老了就誰都可以欺負了嗎?”
屋頂一聲暴喝響起,一道身影如捕食的老鷹一樣俯衝而下,手中一杆鐵槍順勢刺出,槍借人勢仿佛有一種勢不可擋的感覺。
“終於出手了,看來這一次不白來啊!”
那少年眼中閃出興奮的光芒,身形閃動躲過這一槍,手中折扇插入後頸。寬大的衣袖中,飛出兩把判官筆。
“嗡!”
白心水一擊不中,落地大槍直接橫掃,那少年低頭躲過這一槍,破風之聲甚至震得自己耳膜生疼。可那少年也抓住了這機會,手中判官筆如流星般攻向白心水心口。白心水大吃一驚,自己兩招皆被眼前這少年躲過,而且這少年居然還抓住了自己招式用老無法躲避的關鍵時刻出手。不過這白心水畢竟與人交手經驗豐富,雙腳蹬向地麵,身形後退躲開少年的攻擊。這樣最起碼自己雖然門戶大開,但也逃離了這少年的攻擊範圍。
“嗖!”
少年雙腳蹬地,身體化作一道白虹,手中判官筆始終不離那白心水的心口。
“當當當!”
金鐵碰撞的聲音不斷傳來,這白心水使用的是大槍,一旦被人近身功力基本上也就發揮出一半來,而這少年又是步步緊逼,基本不給這白心水拉開距離的機會。
“當!”
白心水一個不留神,手中長槍被判官筆磕中,沉重的鐵槍居然直接脫手而飛,而這少年似乎根本就不給白心水反應的機會。雙手向前,直接點向那白心水胸口。
“嗖!”
就在這關鍵時刻,一道黑光從門口飛出,那少年眼神不俗,第一時間雙腳連續點地,身形暴退但一道森然寒意從背後直衝大腦,在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後已經站著一人。而自己耳邊一縷長發,緩緩落地。
“厲害厲害!一刀封喉張自流果然是寶刀不老,在下服了!”
那少年抱拳拱手,看著眾人說道。
“小弟開封展家,展飛鴻。今天來此不為別的,就為了這鎮遠鏢局能幫我走一趟鏢。”
“年關了,我們也要休息的。”
張自流手中長刀緩緩入鞘,這是一把十分奇怪的刀。從刀鞘到刀柄都是圓柱形,刀身很窄,在刀柄處還有一處螺紋卡扣。
“我知道,但恐怕這一次這個鏢你們還不得不接!”
展飛鴻說著拍了拍手,四個家丁模樣的人從門口走進來,這四人抬著個門板,門板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這人是武當張成天,他受了重傷,懇請各位能在七日之內將他送到武當山。隻要各位做到,黃金一千兩奉上,但我有一個要求必須是二位親自押鏢才行。”
張自流眉頭緊皺,雖然自己已經常年不在江湖上走動,但不代表自己對江湖事不了解,武當張成天造訪玄天穀,結果被打成重傷,明鴻與大夏龍雀也在同一時間丟失,這到底是什麽人幹的?背後又有什麽樣的陰謀?
白心水與張自流對視一眼,顯然眼前這少年有很多事情在瞞著自己,但所有的疑問恐怕真的隻有親自去一趟武當才會知曉了。
秦定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當他從大門探頭探腦的看向鏢局裏麵的時候,他看到了讓自己震驚的一幕。
鏢局裏所有人都死一般的沉靜,張自流與白心水二人正麵色凝重的看著地上躺著的一人,而站著的大多數人都臉色鐵青,看樣子似乎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出什麽事情了?”
秦定安走到一人身邊,疑惑的問道。
“.....”
“問你呢!出什麽事情了,怎麽都不說話,啞巴了?”
這秦定安在鏢局裏雖然隻是個鏢師,但他也算是最早跟著張自流與白心水的了,自然在鏢師中還是有一些威信的。
“來了個人,說是讓我們走一趟。”
小六子深吸一口氣,那展飛鴻一掌雖然不重,但仍然打的自己氣血翻湧,呼吸不暢。
小六子指了指地上的人,秦定安雖然剛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地上躺著個人,但直到現在才看清地上的這人穿一身白衣,頭上紮著發髻,但是當秦定安看到那人的麵貌時,忍不住驚呼一聲。
“張,張大俠?師傅,這是怎麽回事?”
秦定安一眼就認出地上這人是武當的張成天,有些震驚的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有人過來讓我們走一趟,定安馬上召集鏢局中的好手,這一次我要親自押鏢!”
嘉定,陳府。
陳遷安最近心情十分煩躁,自己已經被父親禁足一個月了,許多人都羨慕自己能出生在一個富貴之家,但是隻有自己知道,自己從小的生活是由多麽的不幸福。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逼著讀書,逼著練武,逼著學做生意,自己從來就沒有享受過那些普通孩子的幸福。
“少爺,老爺就要出門了。”
一位花白胡須的老者站在身後,陳遷安轉身,右手摸著腰間長劍,臉色陰晴不定。
“少爺,還是去送送老爺吧!老爺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
老者說完,陳遷安無奈的點了點頭,跟著老者從後麵來到大門口。
“爹!”
陳遷安低著頭,眼前這男人不管是什麽時候都會給自己無形的壓力。
“無能,我不想看見你,滾!”
陳大富看著眼前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文不成武不就,做生意也隻是中規中矩,一點也不像自己。想到這裏,陳大富直接一腳就把陳遷安踢倒,對著身後一位書生模樣的人惡狠狠的說道。
陳大富說完,跳上馬車離開了。
等馬車走遠了,那花白胡須的老者趕緊走過去將陳遷安扶了起來。
“胡叔,你說我真的像我父親說的那樣沒用嗎?我父親既然不喜歡我,那不如我就順他的意,離開這裏吧!”
陳遷安今年十八歲,那本該是意氣風發的年紀,但他的臉上早早的就掛上了滄桑,他沒有理會胡叔說的什麽,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簡單的拿了幾件衣服,一雙鞋子,然後從床頭的櫃子裏拿出一副畫。
畫上是個正在煮茶的女子,這女子唇紅齒白,煞是好看。陳遷安看著看著眼淚滑落自己的臉頰心中悲傷被無限放大,畫上這女子是自己的母親,自己從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自己的母親,而母親唯一留下的隻有這一幅畫。
“少爺,老爺說的都是氣話啊!你可千萬不要當真啊!”
老者看著站在門口已經收拾好行囊的陳遷安,臉上全都是焦急的神色。
“氣話,這樣的氣話也是可以對自己孩子說的嗎?胡叔,你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你應該知道我沒有什麽壞心眼的,可我無論是做什麽,我父親都不會喜歡我。既然是這樣的話,這個家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我父親要是回來的話,你就告訴他陳遷安已經死了。”
陳遷安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飛身上馬一拉韁繩,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這,恐怕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吧!”
老者看著陳遷安遠去的背影,重重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