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東宮帶著，用功讀書，相信隻要你足夠優秀了，你皇爺爺肯定還是會選擇你的。”

    呂氏對朱允炆交代一聲，隨即便起身離開了。

    “這段時間好好盯著允炆，千萬不要讓他做出什麽錯事來，還有，盡量讓他少和朱允熥接觸。”

    為了以防萬一，呂氏在離開之後，還對東宮的侍衛好好交代了一番。

    ……

    北地，時至深夜，山穀中吹過一陣清涼的夜風，帶走了幾分炎熱，帶來了幾分安謐。

    然而，這份安謐很快被一陣雜亂的聲音打破了。

    一匹烈馬從官道上馳騁而過，一路闖關，很快來到了群山之間，一座巍峨的高塔麵前。

    這座塔名為昊天塔，高十五丈，相傳這座塔修建於隋代，經曆了數百年的風雨寒霜，如今依然挺立於此！

    昊天塔下麵，駐守著朱棣手下最精銳的護衛。

    那闖關的人此時正立於高塔下麵，抬頭仰望，塔頂隱約有誦經念佛聲傳來，讓這座古塔又多了幾分莊嚴。

    不多時，誦經聲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參見燕王殿下！”

    昊天塔的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還有一個身穿僧袍赤腳的僧人，正是燕王朱棣和道衍和尚姚廣孝。

    “查清楚了？”

    朱棣的聲音不急不躁，帶著幾分慵懶不經意。

    “啟稟殿下，這是那人的畫像！”

    手下從懷裏掏出一份畫卷，雙手呈給朱棣。

    “除了這畫像之外，還有什麽其他的消息嗎？”

    朱棣隨意的接過畫像問道。

    “前些日子，偽元政府兀納失裏帶兵叩關肅州，老爺子任命涼國公藍玉大將軍為征西大將軍，讓他帶人去了肅州！”

    “涼國公？”

    朱棣聽到這個消息有幾分驚訝，朱元璋的這道旨意，的確是夠古怪的。

    “下去領賞吧！”

    朱棣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揮揮手趕走了那個手下，隨即帶著畫像重新進入了昊天塔內。

    “殿下對皇上任命涼國公藍玉為征西大將軍的事情似乎很驚訝？”

    姚廣孝赤著腳，跟著朱棣往高塔上走去，順口問道。

    “難道你不覺得嗎？”

    朱棣反問一句。

    姚廣孝輕笑一聲。

    “雖然殿下不想承認，但估計殿下心裏也覺得淮王殿下坐上那個位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而涼國公又是常氏一脈的人，顯然不可能支持淮王殿下。”

    “按道理來說，皇上為了讓淮王殿下順利上位，應該會想辦法打擊常氏一脈的勢力才對，但現在又忽然重用涼國公，這和他之前的想法似乎背道而馳。”

    “我想，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怕是宮裏的哪位太子妃已經忍不住了。”

    ……

    姚廣孝哪怕身在北地，依然可以依靠這麽簡單的一個消息，準確的推測出現在應天府所有人的反應。

    朱棣聽完之後也沒有什麽驚訝的表情，隻是嗤笑一聲。

    “呂氏算什麽太子妃？若不是我那大嫂在生下老三之後就撒手人寰了，這宮裏豈能有她的一點位置？”

    朱棣對常氏還是十分敬重的。

    這輩子能讓他佩服的女人之後兩個，一個是他的生母，連朱元璋都敬重了一輩子的大明傳奇皇後馬皇後。

    而另外一個，自然就是太子朱標的正妃常氏了。

    哪怕常氏去世了，呂氏趁機當上了正妃，但在朱棣的眼裏，呂氏依然算不上是太子妃，甚至連他的大嫂之位都不配。

    至於呂氏的兒子朱允炆，在朱棣的眼裏就更加不堪了。

    朱允炆分明屁大點本事都沒有，可是就憑借著皇太孫的身份，硬生生成為了他想要坐上皇位最有利的競爭者，這怎麽能不讓朱棣生氣。

    甚至，哪怕朱元璋選擇的是最不堪的朱允熥，朱棣的心中都不會這麽惱怒。

    畢竟，朱允熥再怎麽說也是常氏的親生兒子，他才是真正名正言順的皇太孫。

    單單是嫡係血脈這一點，就是一萬個朱允炆拍馬也趕不上的。

    “還好，區區一個朱允炆，在我眼裏也算不得什麽威脅，或許老爺子此舉，也是認為朱允炆不合適做太子也不一定呢？”

    朱棣自語了一句，結果說到一半自己卻忍不住先笑了。

    朱元璋是什麽人？大明的傳奇開國皇帝，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能讓朱棣從心底感到畏懼的人。

    隻要朱元璋還活著，哪怕他隻剩下一口氣，朱棣也隻敢乖乖待在北疆，半步都不踏出去。

    朱棣引以為傲的軍事能力，在朱元璋麵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戲一樣可笑。

    “或許，我們想知道的答案都在這裏。”

    說著話，朱棣已經和姚廣孝走到了昊天塔的最頂層。

    頂層的窗口外麵吹進來一絲微風，讓朱棣的頭發有些淩亂，房間裏的燭火，也有些明滅不定。

    “殿下，風有些大了！”

    姚廣孝上前準備關上窗戶。

    “無妨，區區一點微風，刮不起來什麽風浪的。”

    朱棣擺了擺手，隨即緩緩打開了手中的畫卷。

    畫卷上，出現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畫的栩栩如生，那雙眼睛中帶著深邃睿智的眼神，就像是活生生的在和朱棣對視一般。

    而朱棣的臉色，也從最開始的淡然，變成了一絲錯愕，然後又是糾結，最後又變回古井無波的樣子。

    隻是，姚廣孝似乎看得清楚，剛才朱棣拿著畫卷的手，似乎有一絲顫動。

    這說明，朱棣的心中，絕對不像是他表現出來的這麽平淡。

    “殿下可認識此人？”

    姚廣孝出言問道。

    “認識，大哥家的老大！”

    朱棣分明沒有見過朱煊，單單隻是從這麽一幅畫裏，就直接確定了他的身份，甚至沒有一絲懷疑，看上去比朱元璋還要更加篤定。

    “太子長子？他不是十年前就已經……”

    姚廣孝似乎明白了，為什麽剛才朱棣會產生情緒波動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朱標之外，還有誰配得上和朱棣爭奪那個位置的，就隻有那個已經死了十年的大明皇長孫了。

    別看朱雄英輪身份隻是朱棣的侄子，但他可是完美的繼承了朱標身上的一切優點，和朱標小時候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