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月舞對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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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成酒喝的有點多,但並沒有醉意而且清醒的很,一方麵他的酒量很好,另一方麵與喝酒的心態有關。這場晚宴是他精心安排的,為下一步搞定尋巒派做鋪墊,席間他也一直在留意每一個人。

    他看出來了,朱昊和向立信之間矛盾並非不可調和,至少這兩位長老代表尋巒派對外時,態度基本上是一致的。

    朱昊隻是對尋巒派的現狀以及袁尚林不滿,同時對自己的秘法修為相當自負,但他本人卻沒有整合宗門的手段和能力,這可不是打架那麽簡單的事情。

    向立信的內心更多是一種無奈,論資曆出身他不如袁尚林,論秘法修為他不如朱昊,這些年他一直在經營尋巒派前代基業,影響逐漸擴大,使尋巒派在如今世事急劇變遷的時代洪流中,仍然是顧佑諸同門的一株大樹。

    向立信如果夠聰明的話,應該聯合朱昊,並征得門中不問事務但地位最高的鄭必豐支持,取袁尚林而代之,並“尋回”尋巒玉箴占據宗門大義,避免在這個過程中造成門派分裂。

    唐成無意中創造了一個讓二位長老私人合作的機會,向立信果然抓住了,和朱昊一起來了,先有風險共擔,後有風光同享。

    如果你與一個人有分歧,又必須要和他打交道尋求某種共識,最好的辦法隻能是這樣,然後兩人才可能有共同的利益出發點,坐下來商量事情。

    雖然沒醉,但酒意還是有的,這種情況下不適合練習內家功夫,各種功夫都不可以帶醉去練,包括醉拳。

    其實醉拳在練功的時候,也是不喝酒的。偏偏唐成的劍法,不僅包含煉境之術、神識之功、陰陽生煞相合之妙,與內家功夫也是密不可分的。

    唐成回到自己房中小憩片刻,起床後運功吐納盡量散去酒氣,然後沐浴更衣,仍然是在午夜來到山莊後方的山林中練劍。

    這一次練劍,他沒有運轉內家勁力,而是以神識激引劍意,緩步遊身出劍,動作很慢並不像舞蹈,手中的劍看上去似乎很凝重,以劍為靈樞,運轉白雲山中的地氣。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練劍,隨即就發現庹玥瑛來了。

    神氣蟄藏的再好,走到對方神識擾動的範圍之內,除非是早已潛伏毫無感覺,否則不論再高的高手隻要稍動就會被發現。

    庹玥瑛察覺到唐成發現了自己,隨即出手,這一次,她竟在林中起舞。

    唐成看不見她,但是神識可以感應到,元神所見比親眼所見還要清晰。月光照不到林中,庹玥瑛在樹影中起舞,但天上灑落的月華隨著地氣運轉,在山林上空竟然呈現出白練般的淡淡光虹旋繞。

    耳中聽不見手鏈發出的微鳴聲,但神識仿佛感應到月影流華如傾訴吟唱,妙曼至極令人眩然迷醉,她就像月影下真正的仙子。

    但是,這同時也是一場鬥法。隨著庹玥瑛在林中起舞,唐成劍意運轉的地氣由遠及近脫離他的控製,如無形的潮汐反卷而來。假如真是生死相鬥,唐成應該在第一時間揮劍展開地氣靈樞糾纏,或許能夠逃脫。

    如果一定是不死不休,他應該盡全力持劍衝進山林近身格擊,若有一線機會抓住她的手腕,可以將她放倒。

    他們兩人隻是在“合練”,唐成既不可能逃跑也不可能拚命,甚至根本不想打斷這人間未遇之美妙月舞,隻有運轉劍意與無處不在綿綿深致的攻勢相抗。

    這一次,唐成領教到了庹玥瑛的厲害,本來是劍意凝重,到後來手中這柄劍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唐成仿佛行走在驚濤駭浪中,他要竭盡全力穩住身形,不得不激發出所有的潛力,劍意如凝一絲不亂,隻有這樣,才能不擾亂她的月舞,與之激應相和。

    庹玥瑛沒有一絲殺意,假如唐成堅持不住,劍意一亂,她自然就會停下來。換一種說法,假如庹玥瑛真要殺他,唐成錯過了最初逃跑和反擊的機會,陷入這種纏鬥,那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畢竟秘法修為相差太遠了,庹玥瑛幾乎隨時可以殺了他。

    臨別之前的這個夜晚,月影仙子向唐成展示了世間一流高手真正的厲害,卻是這樣一種令人心神皆醉、無聲印入元神的美妙剪影。

    可以肯定一點,唐成這一輩子想忘都忘不掉了。

    唐成堅持了多長時間,或者說庹玥瑛起舞多久才停下,跟他們前幾夜練劍一樣,差不多還是一個時辰左右,似乎是很自然的收劍。

    但是,唐成的頭頂,已經冒煙了,額頭上也有了細汗!

    唐成沒有大汗淋漓,隻是綿綿細汗,從最初不用內勁到最後全身勁力徹底激發,血脈運轉隨劍意流動,細汗綿出隨即在月光下化為蒸騰的朦朧白霧。

    山莊別墅三樓的一間客房裏,徐誌強和庹玥琴夫婦站在窗前說著悄悄話,徐誌強帶在驚歎的語氣,望著遠處的山林低呼:“老天,那竟是玥瑛的月舞!”

    庹玥琴小聲說:“她和維漢先生在練劍,你在鳳凰穀時,又不是沒有見過他們在祭壇上合舞?”

    徐誌強更加驚訝:“你是說維漢先生和玥瑛的月舞對劍?這怎麽可能!”

    庹玥琴反問:“這有什麽不可能?她化神識為神念之時,從天機大陣中領悟這段月舞,從此人稱月影仙子,雖然從未與人對舞,又不表示她不會這麽做。在鳳凰穀祭祖地靈樞儀式上,你還看不出苗頭來嗎?”

    徐誌強苦笑著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假如維漢先生真的在與玥瑛對劍,我待會兒是不是得過去把人背回來啊?”

    庹玥琴伸手輕輕捅了丈夫一下:“玥瑛自會注意分寸,哪裏用得著你瞎操心!維漢先生也不是常人,他的功夫當真了得,連我都看不透他的修為究竟如何。”停了一會又意味深長地說:

    “他們都是各方麵出類拔萃的年輕人,玥瑛的仰慕者不知有多少,而那位維漢先生……,唉,這樣的人走到一起反而極不容易。”

    徐誌強和庹玥琴在說悄悄話的時候,向立信家中二樓的書房裏,尋巒派的二位長老也在說悄悄話。

    這老哥倆這些年雖然經常見麵,但私下裏密談還是第一次,聯手引出唐遠程再召集尋巒派眾門人集會公開亮相,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溝通契機,有合作才有溝通,這是他們以前難以想象的。

    朱昊麵帶慚愧的說:“且不說鈦金石有多名貴,想必以維漢先生的手筆也不會太在意,但那是陸超前輩所贈之物,以見證誅殺唐遠程之義舉,在場的隻有我們三人。唉,袁尚林怎麽會那樣不識趣呢!他隻要略加想想就該明白的,人貴有自知之明,真是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