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年輕時，肯定不是什麽正經女人。六少，你給我聽好了，以後你要躲著她一點，別著了狐狸精的道道----”

    阮玲還在胡攪蠻纏。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十分準確的，這個曹順相信。隻不過，他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情和阮玲討論這個問題。在他的腦子裏，滿是眼下棘手的事情怎麽處理。

    “咱們先不說劉太太了，這一次，劉處長恐怕是有大麻煩了。”

    曹順開始轉移話題。

    他本來不打算和阮玲說這些的，但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就把今天武宮正樹一家被殺的案子說了出來。

    “那不正好嘛，劉誌破不了這個案子，他就得滾蛋，你正好可以接手當處長了。”

    “不好。”沒想到，曹順卻搖了搖頭，“我現在想明白了，讓劉誌當這個處長，比自己當要好。你想啊，像今天這個案子，如果沒有他，小泉山夫肯定要我上，還不等於把我架到架子上去烤啊。”

    “你還真打算一直當副處長啊？！”

    “那當然，當官還是帶副字的好，跟著吃香喝辣的，卻不用擔什麽責任。遇到難事了，還可站一邊看看熱鬧，多美的差使。”

    看著曹順挺像一回事的樣子，阮玲氣得簡直肺都要炸了：“你，你真是要氣死本姑奶奶了。”

    他們兩個雖然已經是公開的同居未婚夫妻，可到目前為止，曹順和她一直分開睡的。一個睡床上，一個在地上打地鋪。但是，在阮玲心裏，頗有點把曹順當做自己家裏人來看待了，所以，看到曹順不求上進，她心裏就有些不痛快。

    不過，阮玲卻也一時沒有什麽好的理由反駁曹順，隻得氣乎乎鑽進被窩不理他了。

    阮玲消停了，這正是曹順樂意的事。

    他也鑽進自己的被窩，心一靜下來，腦子裏就回想起剛剛和小泉山夫在一起的事情來。

    從武宮正樹家的現場離開後，曹順跟著小泉山夫直接去了一家日本酒館。

    酒館裏人對小泉山夫十分尊敬，且通過他們之間的對話，曹順判斷出，小泉山夫應該是那裏的常客。

    在狹窄的過道上走著，他似乎察覺到了酒館裏有一種十分詭異的氛圍，仿佛走到哪裏，都有人在某個角落盯著自己似的。

    這種感覺時間一長，頭皮就發起麻來，等小泉山夫帶著他進了樓上的一個包間，坐下過了好一陣才緩過勁來。

    日本酒館的菜多半是生吃或者半成品催熟即可的，剛坐下沒過多會，四五樣料理就端上了桌。當然，少不了有日本清酒助興。

    “曹桑，來，嚐一嚐這家正宗的帝都清酒。這家店的老板是我中學同學，以後你也多多關照他們家的生意啊。”小泉山夫給曹順倒上一杯酒，“上次在船上的那酒，味道實在是太好了，所以，我一直想著，什麽時候我們兩個再一起喝酒。”

    “小泉君，這陣子，我們沒少在一起喝酒啊？”

    曹順讓小泉山夫一說，納悶了起來。

    房間拉門一合上，曹順就改了口，不稱小泉山夫為機關長，而是稱呼他為小泉君，這是他和曹順約定的。

    在沒有旁人的場合，曹順不能稱呼他機關長，而是要稱他小泉君，這樣以示內外別，彰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友情。

    這一陣子，因為是特勤機關剛成立的原因，不斷有新人加入，小範圍的迎新宴請幾乎是天天都有。特勤機關剛成立，經費不多，這種宴請多半就在自家食堂裏進行，早說簡單些，但酒還是少不了的。小泉山夫雖然不是逢宴必去，但也參加過幾次。

    “我指的是，就我們兩個人。”小泉山夫指了指曹順的胸口，“那種亂七八糟的場所，談不上喝酒，至少是喝不出酒的真正味道來。

    曹桑，你知道嗎？在帝都時，滿大街都是酒館，但我隻去鬆枝家的。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鬆枝酒館在東京名氣非常大，曹順當然聽說過，聽小泉山夫一問，就笑了起來：“因為他們家的酒館有歌妓，而且，帝都最漂亮的歌妓，全在他們家了。”

    “俗，拿你們中國人的話說，你這家夥真是太庸俗了。”小泉山夫卻嚴肅了起來，“我喜歡鬆枝酒館，是因為他們家供應的酒限量，不允許有人喝醉。一旦發生有人醉酒了，就會有人過來，直接把醉酒的人給抬出去。”

    說著，小泉山夫學著那些武士抬人的模樣，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曹順附和著道：“也是，醉酒的人是讓人生厭，顯得毫無素質。從醫學的角度來說，過濃的酒精衝擊下，人腦細胞如同被麻醉，長期如此會導致腦細胞死亡，因此人就會變得遲鈍。至少，像醫生、軍人這樣的從業者，應該學會控製自己的酒精攝入量。”

    “說得太對了，這也是我願意和曹桑你交朋友的原因。你酒量大，但一直控製自己。一個愛惜自己生命的人，才是值得我交往的人。”

    “謝謝誇獎----那，我先敬小泉君一杯。”

    “不。”

    說著，小泉山夫端起酒杯來，恭敬地把杯中酒倒到了地上。

    “這一杯，我們敬一下剛剛遇害的武宮一家人。說實話，我是打過仗的人，見過無數死人，但今天的場麵，還是令我震驚。”

    曹順也學著小泉山夫的樣子，把酒杯裏的酒倒到了地上，然後站了起來，向他鞠了一躬，說道：

    “小泉君，我期待著劉處長盡快破案，早日給平西正榮司令官一個交待。”

    “劉誌？”小泉山夫抬手示意曹順坐下，然後搖著頭說道，“他根本破不了這個案子。”

    看曹順愣了一下，小泉山夫就“嗬嗬”笑了兩聲。

    從小泉山夫的笑聲裏，曹順聽出了點味道，就接了一句：“小泉君，你是否覺得劉誌仗著有特高課的小豬史給他撐腰，可能會不把你放在眼裏，所以借著這個案子，先給他一個下馬威？”

    小泉山夫又把兩個酒杯都倒滿了，和曹順碰了一下，然後一仰而盡。

    等酒完全落肚，小泉山夫才慢悠悠的說道：“你說的對，但也不對。這劉誌，要認真追溯起來，大凡他稍微有出息一點點，他的靠山都不會隻是小豬史那個老匹夫，而應該至少是土肥原將軍，甚至是更大的官會賞識他。”

    “啊？！”

    曹順再怎麽是諜報界小白，單單他在情報處混的這幾天，土肥原賢二這個名字，已經把他的耳朵孔塞得滿滿了。

    “我這次也算是讓劉誌出個醜，順帶著給小豬史提個醒，不要老仗著年齡大，在我麵前總擺一副老資格的模樣，卻幹著推卸責任的事，簡直不要臉到了令人作嘔的程度。”

    噴完小豬史，不等曹順多想，小泉山夫又開口了，“曹桑，我們現在不提劉誌了，那是個令人掃興的家夥。”

    “可是，我覺得劉處長在特高課那邊人脈還不錯的。”曹順卻有他的想法，“我跟他去過兩次特高課，那邊幾個少佐中佐科長，看樣子都是挺敬重他的。如果他能從特高課拿到相關資料，我倒覺得，武宮正樹家這案子並不難破，劉處長他應該有機會。”

    “那好吧，我問你一個問題。”小泉山夫看曹順一副挺執著的樣子，就問道，“如果你是凶手，像你在現場發現的那些問題，比如狗不認生人之類的，你會不會事先或者事後都想得到呢？”

    小泉山夫這一問，直接把曹順給問傻掉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