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掌櫃眼前一亮，他還沒說什麽，王樂家便搶先說道“正好，我家主人手下有份差事，想讓令公子去幹。我看，言掌櫃就讓令公子趕緊收拾收拾去把差事領了吧。”

    言掌櫃連忙問道“不知王指揮使給犬子準備了什麽差事？”

    王樂家笑著說“這還用問？”

    說著，他像是跟老朋友聊天一樣的來到了言掌櫃的身邊說道“我家主人最近不是升官了嗎？他手下的家丁就不夠用了。”

    “這不？他老人家聽說你的孩子現在變成了良民。正好，你們家也算是左雲衛的老人了，對你們家他老人家也算是知根知底。”

    “所以他老人家這不就想讓你兒子當他的家丁嗎？”

    言掌櫃的身體不住的顫抖著，似乎是在強忍怒火。

    對不明就裏的人來說，王林軒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羞辱言掌櫃，是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言掌櫃，你和你的兒子也隻配做人家的奴仆。

    可是，言掌櫃身為局中之人，他卻看出了王林軒的意圖。他的身體顫抖也不過就是因為激動而已。

    對他來說，王林軒的所作所為就是一種表態和承諾，是在向言掌櫃承諾身後事。

    見言掌櫃的表情，王樂家知道這個老家夥已經明白了自家主人的意圖。

    於是，他便拿出了一張信封，然後把信封之中的文書拿出來在眾人麵前晃了晃。

    言掌櫃好歹也是一個店鋪的管家，雖然他也是別人的奴仆，但是在左雲衛並沒有東家人在，他就算是半個主子了。

    在主人家留下的小院子之中也有很多的仆役，這些仆役都不是言掌櫃的人，但是卻歸言掌櫃管。簡單來說，就類似管家和雜役的關係。

    這些人在現在的情況下自然是不可能忠於言掌櫃的。

    也正是因為這些人在，言掌櫃的東家和胡會長才不怕言掌櫃耍花樣。

    現在，當王樂家拿出了那份文書在所有人麵前晃，大家都看出了那是一份身契。

    雖然他們有些人不識字，但是對於掌握了自己身家性命的東西，他們多多少少還是能辨認一二的。

    在確定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份身契之後，王樂家一把將那身契拍在言掌櫃的麵前“我家主人說了，他有時間有耐心，也等得起。等你想通了，就讓你兒子把身契簽了，然後拿著這東西去把差事領了吧。”

    言掌櫃明白王樂家的意思，他看到王樂家的手故作隨意的在信封上輕輕的一拂，言掌櫃看出王樂家是想提醒自己看信封。

    言掌櫃好歹也是做古玩生意的，他一眼就看出那信封似乎有點問題！

    於是，他便假裝鐵青著臉送王樂家走出了自己的家門。

    至於那份身契就這樣明目張膽的放在了言掌櫃的桌子上，他身邊的仆人們都不敢去查看身契。

    但是卻能遠遠的看到身契上麵的字，他們可以確定那就是讓言掌櫃的兒子賣身為奴的契約。

    這下所有人的心都落下了，因為在他們看來言掌櫃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也得去死了。

    左雲衛之中了解言掌櫃的人有很多，大家都明白言掌櫃的兒子是他唯一的弱點。

    現在王林軒對言掌櫃的兒子下手，那言掌櫃必須得奮力一搏，給他兒子拚出一條生路。

    雖然用自己的性命和王林軒拚一下也未必能讓王林軒下馬，但是卻能以此為條件換取胡會長他們的支持和承諾。

    所以，所有人都確定，王林軒這次是下了一步臭棋。

    尤其是看著言掌櫃站在身契麵前，臉色連續變了數變卻隻能無奈的用顫抖的手將身契收好的時候，他們更是覺得這事兒成了。

    等言掌櫃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的妻兒正抱頭痛哭。他們也都認為自己的未來已經暗無天日。

    可是言掌櫃卻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他說道“先別急著哭，這事兒還有轉機。”

    說著，言掌櫃拿出了身契，妻兒都趕忙走上來，當他們看到身契上的文字，兩人的眼神都暗淡了下來。

    言掌櫃卻不管那個，他拿出了些工具將裝身契的信封拆開，果然在那裏麵找到了一份用宣紙寫好的新的契約。

    那份契約隻不過就是一份普通的雇傭契約，上麵的內容就是雇傭言掌櫃的兒子去給王林軒幹活兒，王林軒還在裏麵承諾了會幫言掌櫃一家做好安置。

    因為宣紙薄如蟬翼，放在厚厚的信封裏麵一點都看不出來。就連他這個做古玩生意的掌櫃，也得經過王樂家的提醒才隱約能感到信封是有問題的。剛剛在他身邊的那些仆役就更沒有機會看出裏麵的貓膩了。

    這種以假藏真的伎倆對做古玩行的言掌櫃來說完全就是小兒科，算不上是什麽高明的伎倆。

    但是就是這樣的伎倆卻讓言掌櫃感覺到了王林軒的誠意。

    王林軒不僅替言掌櫃安排好了後事，而且還用言掌櫃熟悉的伎倆給他通風報信，可以說，在言掌櫃生命的最後時刻，王林軒給了他最後的尊重。

    甚至，也可以說王林軒也給了言掌櫃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契約已經到手，隻要言掌櫃讓兒子把字簽了、手印蓋了，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拒絕胡會長和東家的無理要求了。

    然而言掌櫃卻知道，隻是王林軒願意放自己一條生路是不夠的。

    他的東家沒有放出他的身契就已經很明顯了，哪怕他言掌櫃的家人能活，他言掌櫃自己也是死定了。

    再加上他的身邊有東家的人在，他就是想不死都不行。既然最終都是要死的，那他何不從自己仇人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下來？

    至此，在言掌櫃的心中，他和王林軒的仇就算是兩清了。他們兩人之間剩下的就隻有恩義。

    然而，看著這份契約，言掌櫃的妻兒卻察覺出了異常。

    先是東家送還了他們的身契，又是王林軒送上了這樣一紙契約。他們就是再傻也能想到自家的頂梁柱怕是卷進了了不得的事件當中。

    妻子顫抖著手問道“當家的，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

    看著妻子擔憂害怕的眼神，言掌櫃笑著說道“不怕，有人想我死，卻也有人想救我。這一局究竟誰勝誰負？還很難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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