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了那個時候，眼見著主人在自己的麵前漸漸死去，對他的死亡視而不見，反倒是一種保全自己的方式。

    當時必然已經有家丁和護院發現了自己的主人正在死去。但是為了自保，他們選擇了視而不見。

    可這樣一來，另外一個問題就出現了。

    隻要一個智商正常的人，看到現場就能猜到他們主人死的時候，這些仆役們沒有盡到自己該盡的責任。按照大明的律法，他們恐怕還是難逃一死。

    而且更加可怕的問題是，他們還沒有辦法偽造現場。無論是任何一個大明官員在看到一家子裏麵主人死光了，而家丁活了下來，他都一定會對家丁問責！

    到時候這些家丁哪怕不死，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被發配邊疆，在現在這個時節被發配邊疆跟送死有什麽區別？

    不僅如此，對那些家丁來說還有一個非常致命的因素，就是左雲衛的都指揮使是王林軒！

    如果這隻是一起普通的凶殺案，那麽左雲衛的所有人都願意相信王林軒會秉公執法。

    可現在是滅門案啊！而且死的人還是王林軒的敵人，再加上這一家人，尤其是男主人死的不明不白，然後再稍微聯想一下王林軒神鬼莫測的手段，那些已經走在鬼門關上的家丁們會相信這件事跟王林軒沒有關係嗎？

    如果這事兒就是王林軒做的，他怎麽可能真的秉公執法，那他不是要把自己抓起來殺了嗎？

    所以當時的情況就是，那些家丁如果選擇救自己的主人，他們最後必然難逃一死。譚家畢竟家大業大，就算譚文林沒有能力自己手刃所有的家丁，等到天亮之後，他也可以從別的地方調集更多的人手，將在場的所有家丁都仗死！

    這件事最可悲的一點，就是今天死在譚文林手上的人都隻是他們的家奴。就算是死了這麽多人，譚文林也不用承擔任何法律責任。他完全可以從容的組織人手將在場所有人都逐一殺掉。

    可是不救自己的主人，當天亮之後譚家的慘劇暴露在眾人麵前，這些仆役恐怕也難逃一死。那時的他們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們能信任的也就隻有自己和自己手中的刀。

    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明明在拚命，可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因為他們擔心譚家的慘劇提前暴露在別人的麵前，那樣他們就真的死定了！

    可他們為什麽要自相殘殺呢？大家分頭跑不行嗎？

    這還真不行！

    因為發生了這麽大的案子，左雲衛戒嚴是一定的。

    古代社會人口流動小，幾家人一代為鄰居，幾代都是鄰居。在這樣的社會之中，外人想要隱藏起來是非常難的。

    更不用說譚家也不是什麽好餅，譚家人欺男霸女的事也沒少幹，老百姓們怎麽可能掩護這些走狗，而且還是手上沾了人血的走狗？

    他們能做的不過就是隱藏自己，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後再想辦法離開左雲衛，到南方甚至是更遠的地方去求生。

    然而問題又來了，換成任何一個長官看到自己治下一家都被滅門了，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核對這家人是否都死了，有沒有人在慘劇之中幸存了？

    如果逃走的家丁有十幾二十個，那隻要辦案的官員不傻就知道這些家丁有問題。

    可要是逃走的家丁就隻有一兩個，那麽不說他們有可能不會立刻發現家丁不見了，就算是發現了他們也未必能肯定這兩個家丁有殺光所有人的能力。

    所以，到時候就算左雲衛戒嚴，力度也肯定比搜捕二十名家丁的時候要小。

    也就是說，如果家丁想要逃生，就不能讓一起跑出去的人太多。最好隻有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了，那樣自己才能更好的隱藏起來。

    推理到這裏，王林軒是真的為這些人感到可悲。

    因為今天發生的這一切明明跟他們沒有什麽關係，包括那個小妾，王林軒相信這一切也不是她有意造成的。

    她的身體明明已經不堪重負了，可是還得伺候那對禽獸父子。如果她自己有的選的話，她是不會同意的。

    哪怕她的身上經曆了那樣的人倫慘劇，她也不敢將這件事兒告訴自己的“丈夫”。

    因為她隻是丈夫的玩物而已，在丈夫的心中她的地位又怎能比得上兒子？

    可就是這樣一件被動的事兒，最後卻讓她身死，這對她來說何嚐不是一種悲哀呢？

    那些家丁仆役又是何其悲哀？主人家的醜聞他們哪敢暴露出去，且不說他們知不知道這個秘密，就算他們知道他們能跟誰說？

    結果呢？就因為主人的憤怒，他們就得給主人的兒子陪葬。

    最悲慘的還是最後那些家丁，明明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做一次絕望的衝殺，可是就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依然不敢發出哪怕一絲聲音來為自己助威、或者為自己悲慘的命運展開控訴。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主人家的惡念而起。

    如果硬要找一個主家之外的始作俑者，那當然就是言掌櫃這個引爆了一切的人了。

    那麽，他是如何引爆這一切的呢？要解答這個問題，恐怕還要從譚文林和那個被塗滿毒藥的小妾身上著手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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