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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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北寧冷聲打斷了她的話。

    “不,不是這樣的。”江楚鈺的臉頓時一白,眼神忽閃,就連說話也磕磕絆絆起來,“是這、這狗奴才!平素就數他最不服管教,我先前便吩咐嬤嬤將這奴才發賣,沒想到他竟幹出這等背主棄義的事來!”

    說完,她似覺得沒罵夠,還沒好氣地瞪了那小廝一眼。

    可憐那小廝被罵得畏畏縮縮,大氣不敢出一下。

    “可不是嘛!”錢嬤嬤瞅準了時機,連忙插話進來替她家大小姐打圓場,“都怪老奴辦事不力,沒趁早將這狗奴才發賣,害得二小姐觸了這黴頭。老奴該打!該打!”

    錢嬤嬤一麵將江楚鈺護在身後,一麵佯裝扇自己巴掌。

    瞧這模樣,倒像是江北寧將她們欺負了去。

    那小廝將這一幕看在眼裏,隻覺得渾身發冷,好似墮入了冰窟窿。

    平陽諷笑了一聲,忍著沒有發作。

    江楚鈺躲在奶嬤嬤的身後,偷偷觀察平陽郡主的神色,看她與平常無異,這才鬆了一口大氣。

    等她瞥見那瑟縮在一旁的小廝,隻覺得滿身的晦氣,咬牙罵道:“還不快把這狼心狗肺的奴才給我拉下去,省得弄髒了我的眼!”

    哼,等弄死這個狗奴才,看你江北寧還有什麽辦法揭我的短!

    江楚鈺兀自想著,竟也安下心來,連方才的驚慌失措都不複存在。

    她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誰知正巧對上江北寧那一雙喜怒莫辨的眸子。

    還沒容她反應,那小廝早一步連滾帶爬地跪在江北寧的麵前。

    他一麵不要命地磕頭,一麵嘴裏振振有詞,“二小姐,二小姐求您救救奴才!奴才發誓剛才所言全部都是真的啊!”

    他像是預感到自己要小命不保,一個勁地往地上磕頭,就連蹭破皮出了血都不自知,“要是、要是奴才剛剛有一句,不,有一字作假,奴才就遭天劈呀!二小姐!奴才真的不想死啊!”

    “你這瘋狗亂咬人!”江楚鈺氣得胸脯上下起伏,渾身發抖,恨不得一巴掌摑過去,叫這小廝知道天高地厚!

    隻是礙於平陽灼灼的目光不好發作。

    直至一雙溫涼的手握住她。

    “我相信大姐姐素來蕙質蘭心,定不會作出這等醃臢事來。”江北寧望著她,一臉笑意,“大姐姐,你說是吧?”

    頓時,江楚鈺露出笑顏,忙不迭地點頭。

    而那小廝的臉上卻呈出一片死寂。

    就連平陽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然而還沒等江楚鈺的一顆心落地,江北寧又繼續說道:“但是,這奴才到了這等地步,竟然還咬著不鬆口。妹妹實在是不忍心,怕其中還有個中緣由不得知,若是就這樣發賣出去,日後傳出去怕是會落人口舌——”

    這話鋒忽地一轉,竟叫江楚鈺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她盯著江北寧的眼神逐漸變得怨恨起來,可對方像是渾然不自知似的:“不知平陽郡主可否借北寧一處安靜的院落,叫這家生奴才的爹娘來試他一試,也省得叫我大姐姐平白蒙受冤屈。”

    平陽想也沒想,當即答應下來。

    她帶了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往側院走去,江楚鈺饒是想攔也攔不住。

    “都說這家生奴才是世代侍奉主子的,事事以主人為先,那小廝若真是受人主人家指使,他爹娘不可能不知曉。你說是吧,江大小姐?”

    平陽神色隨意地瞥了江楚鈺一眼,話裏有話。

    這聲試探顯然是個燙手山芋,讓江楚鈺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隻能勉強賠笑。

    “諾,這就是我家一所側院,平日不住人,還請二小姐自便。”

    江北寧隻當沒聽見平陽口中的戲謔,徑自步入側院,靜候小廝爹娘的到來。

    其實她並非不知江楚鈺那些齷齪的心思,費了那麽大的勁叫她們來這裏,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現在江楚鈺身後有人護著,單憑一己之力定扳不倒她——或許能借這小廝之手,好好殺殺她的威風。

    能將她的醃臢事揭發了最好,若不能,也要叫她的身邊人心寒一把。

    如此想著,知華帶著那二人到了。

    別看這夫妻二人皆靜默地站立在一旁,麵上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實則這二人都是江楚鈺院裏的人,囂張著呢。

    有這樣的一家在背後撐著,說不準那小廝就能膽大包天到誣陷主子。

    還沒等江北寧開口,平陽卻率先發話了:“你們可知道,今兒有個膽大包天的奴才指認你們江家大小姐構陷二小姐的?”

    那夫妻二人麵麵相覷,立刻搖頭說不知。

    “是麽?”平陽冷笑一聲,“可這人正好是你們院裏的人呢。”

    平陽此話一出,旋即讓小廝他娘麵上有些繃不住了。

    她遲疑地拽了拽身邊人的衣服,可還沒等她再伸手,就被江楚鈺的一個眼神唬住了,連忙不敢再抬頭。

    “回郡主,小人二人實在不知此事,還望郡主明察。”有了江楚鈺的暗示,就算這二人心中有再多的疑慮也閉口不言,隻一個勁兒地搖頭裝傻。

    “好一個不知道!你以為這樣就能糊弄本郡主嗎?”平陽見問了半天問不出一個字來,怒從心頭起,話衝著那小廝爹娘,眼神卻一刻不離江楚鈺。

    幸而江北寧出手拉住她,免得她衝動壞了她計劃。

    “還沒到時候。”她用口型悄悄地提醒平陽,旋即又好好地打量了那夫妻二人了一番,倏地拔高音調,“我聽聞你們二人育有一子,為大姐姐所青睞——巧得是,今兒他也在場呢。”

    骨肉自是娘的命根,一聽到兒子,小廝他娘立刻神色激動起來。

    更何況……大小姐所吩咐的事情他們夫妻二人都有耳聞。

    她絕對不能放任兒子不管。

    “回二小姐的話,我們一家都對大小姐忠心耿耿,若是大小姐有的吩咐,”她頓了頓,鼓起勇氣說出了後半句,“小的們定是如實照辦。”

    好一個旁敲側擊!

    那男人見此,也萬不敢瞞,磕著頭將所有事情都說了。

    江楚鈺的雙頰肉眼可見地褪去了血色。

    “你們這幫狗奴才!”她恨得雙眼發黑,卻仍不肯鬆口,“平陽郡主,奴才的話不可信啊!”

    吵鬧間,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這混亂的場麵:

    “本王聽聞丞相大人學富五車,沒想到竟是這樣禦下無方。”

    是秦沐風!

    他怎麽沒有醉?難不成上輩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