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釵子、臂釧……大多是銀質的。

    其中最具價值的，也就是一對玉鐲，不過從成交的價格來看，成色不會太好。

    這些首飾換了相府裏的嬤嬤也是看不上眼的，更何況知華是嫡親小姐的貼身丫鬟，根本不需花大力氣去偷這些兒物什。

    柳姨娘捏著收據的手不住地顫抖，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滿臉的不相信。

    “柳姨娘在相府待得也有些年頭了，是不是相府的東西……自然就是看一眼的事兒。”江北寧氣定神閑地緩緩開口，“更何況這些個首飾又不值幾個錢，那收據上可寫得明明白白，就算是府裏的打雜嬤嬤也不興戴這些過時的東西了。”

    怎麽看也不像是從相府中流出來的。

    柳姨娘聞言，憤憤地咬咬牙，一時半會不肯鬆口。

    “就算這東西不是從主子那裏偷的，也不可能是知華的。”她轉了轉眼珠子，想法設法地要治知華的罪，“畢竟她區區一個下人，哪兒來的這麽多首飾？怕不是——”

    “並不是！”柳姨娘話還沒說完，知華就滿臉焦急地打斷了她的話，急切地替自己辯解，“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首飾！”

    柳姨娘被她這麽突然地一插嘴給惹惱了，伸手就要去摑知華的臉。

    江北寧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雙眸中流露出危險的眸光。

    方才已經讓柳姨娘的人鑽了空子，害得知華白白挨了一腳。

    這會兒她可不會再給柳姨娘機會。

    隻見她手上的勁兒立刻加大了幾分，捏得柳姨娘忍不住吃痛叫出聲來後，才狠狠地一甩，將她的手擋了回去。

    柳姨娘氣急就要罵人，卻被江北寧搶先一步開口：“今兒柳姨娘怎麽火氣這麽大，動不動就愛打人？若是實在忍不住，不如學學攝政王多看看佛經，可消火。”

    被堵了一嘴的柳姨娘張了張口，竟一個字也辯不出，她罵罵咧咧地將矛頭複而轉向知華。

    “二小姐可真是護短。”實在是難掩麵上的嫌惡，柳姨娘左手握住隱隱發痛的右手腕，張口就是一句嘲諷，接著又道，“隻是這小小的丫鬟單憑一張嘴，紅口白牙的，實在叫人難以信服。難道她說這首飾是她娘留下的，便一定是她娘留下的麽？那要這王法有何用！”

    可見柳姨娘是真的被惹惱了，連王法都被她搬了出來。

    江北寧聞言，不由得輕嗤一聲，她早就等著柳姨娘說出這話來呢。

    “柳姨娘要王法？那自然是好的。”她的聲音幽幽的，忽遠忽近，讓人想抓又抓不住，急得心癢癢，“知華所言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接著，她便在柳姨娘詫異的目光中召來了一批人。

    “傳下去，就問府裏是否有人前幾日丟了東西，若是沒有，那麽便可證明知華所言確實，是柳姨娘誤會她了。”說到這裏，江北寧意味深長地衝著對方笑了笑。

    柳姨娘似乎沒想到她查人的手段這麽直接，原本心中的一絲忌憚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隻見她不屑地挽住了雙臂，冷冷地看著那一批人散去。

    二小姐，果然還是年輕了些。

    能在相府裏久待的哪能是什麽普通人呢？

    手腳不幹淨的人多了去了，哪一個不是善察言觀色的。

    “等等。”江北寧突然發聲，“僅僅有這一個條件還不夠。說話的人必須得有人證明東西的確是前幾日就丟了的，不準故意藏匿，還得具體說明白丟的是什麽東西——要跟賬房老板當麵對質才行。”

    她所說的條件極為苛刻，就算是有人想要從中作梗，可還沒等幾個問題問下來，就立刻熬不住了，不攻自破。

    更何況那掌櫃的賬單除了柳姨娘和她自己看過之外，府中的人難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接觸到。

    因此，誰也別想在她江北寧的眼皮底下撒謊。

    聞言，柳姨娘不由地吃了一驚。

    她沒想到上一刻還嫌棄江北寧手腕軟，下一刻就被現實狠狠地摑了一個巴掌。

    她不敢揣測是否有人能夠蒙混過關，而現在做手腳已經晚了，隻能焦急地坐在院裏的石凳上，胡亂喝幾口茶水濕潤自己幹燥的喉嚨。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有人來報：沒有人丟東西。

    那掌櫃的也是人精，立刻又補充道知華當東西的全部收據都在這裏了。

    聽了這話的知華狠狠鬆了口氣。

    實際上，江北寧早就料想到，定會有人拿知華出府的事情做文章。

    她便聯合知華演戲，將計就計，設了個套——讓知華找不同的人代替她進當鋪，而知華自己進去則隻需當點小玩意兒做個樣子即可。

    那當鋪老板又是個開門做生意的，沒必要得罪自己的財主，更不會惹是生非，直到現在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配合著江北寧作戲——沒想到柳姨娘是眼巴巴地往這坑裏跳。

    “還愣著在幹什麽？”江北寧扭頭對小廝喝道，“還不快放開知華！”

    那些人偷偷地瞄了一眼柳姨娘，卻不小心撞到了江北寧威脅的目光，趕緊被嚇得鬆開了知華。

    知華趕緊快步走到她的身後。

    而那老板瞧著這會兒自己再待下去，可算是多餘，立刻知趣地請辭。

    江北寧一揮手，就叫了人將他客客氣氣地送出了府。

    這些事兒都處理好，終於該輪到找柳姨娘算賬了。

    隻見江北寧好暇以待地看著她，後者心中一片發毛。

    “柳姨娘不知打算什麽時候道歉？”

    柳姨娘一見情況不對，立刻翻臉就要不認賬。

    而江北寧似乎也料想到了這一點，當即拿出她親筆寫的字據當眾展示，逼得柳姨娘進退不是。

    “柳姨娘闖我院子，拿知華的時候，可不似現在這般扭捏，當時可是好大的排場呢！”

    江北寧的聲音清清脆脆，柳姨娘覺得她說的每個字都毫不留情地砸在自己的臉上，頓時下不來台。

    忽然，一陣嗬斥從不遠處傳來。

    “又在吵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