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樂度整理了馬車，又下農戶購買了一些幹糧和日用品，將水壺打滿了，就喊了江北寧出來，一行人打算要離開。

    “姐姐，牽手。”

    鄔彤跟在江北寧身後，朝她抬起了手。

    江北寧回身笑了笑，牽起鄔彤的手，帶著他一起走到馬車旁。若不是樂敦搶先一步，江北寧可能就要把鄔彤抱上馬車。

    “看來王妃著實喜歡孩子。”鄔暹和秦沐風站在一起，看著江北寧也進了馬車，若有所思。

    “那是本王的王妃，自然卓爾不凡。”秦沐風嘴角噙著笑。

    “又不是誇你，怎麽還給你看出優越感來了？”鄔暹見秦沐風的笑臉，暗暗嫌棄，多少有點擠對他的意思。

    “本王的王妃向來招人喜歡，上至九十九，下至剛會走。”秦沐風撇過頭看了一眼鄔暹，冷哼一聲，“你的弟弟不也挺喜歡本王的王妃嗎？”

    明知道秦沐風這是故意的，鄔暹還是免不了恨得牙癢癢，心裏甚至想把秦沐風套麻袋裏狠狠打一頓，但是理智勒住了自由發散的念頭。

    秦沐風也不管鄔暹臉色多難看，悠然自得地翻身上馬，來到馬車旁。

    “寧兒，昨夜裏睡得好嗎？”

    “很好，鄔彤不踢被子，也不磨牙打呼。”

    “那就好，”秦沐風笑了笑，側著頭看著江北寧，眼底滿是柔情，“怎麽不問問我睡得好不好？”

    “若是睡不好，你這會兒該罵人了。”江北寧眨了眨眼睛，模樣俏皮可愛。

    “知我者莫若寧兒也。”

    兩人感情甚篤，晨起後調笑兩句，也算是增進感情，惹人豔羨。

    “喂，該啟程了。”樂敦哼了一聲，隻覺得看兩人在一塊‘天作之合’的模樣，有些礙眼，一把拉下簾子，“這還有個孩子！做什麽打情罵俏的！”

    秦沐風見簾子放下，也沒了好臉色，本著一張臉。

    “走吧，早些到地方，也早些放本王和本王的王妃自由。”

    樂度皺著眉，見秦沐風這模樣著實生氣，正要發作，卻被鄔暹攔了下來。

    “我們並沒有拘著王爺，王爺可自行離去。”鄔暹轉了轉眼珠，狀似無意地撇了一眼車廂，“至於王妃，等我們安全了，自然會放王妃自由。”

    “倒也不必，這一路權當本王和王妃陪著你們兄弟幾個一起散心了。”

    鄔暹呼吸一窒，下意識反應過來，秦沐風指的是鄔彤粘著江北寧的事，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

    “沒想到王爺你不僅打仗厲害，嘴皮子也如此利索。”

    樂度不明就裏，但能看得出來秦沐風這是故意刁難，護主心切之下，也嘲諷起秦沐風來。

    “嘴皮子利索點，才能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慢了，就怕延誤戰機。”

    樂度一愣，悻悻然看了眼身邊的鄔暹，然後默默地閉上了嘴。

    “倒也不必激我，”鄔暹吐出一口濁氣，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樂度，走。”

    車廂裏，跟昨天的位置完全不一樣。

    江北寧旁邊坐著鄔彤，對麵坐著樂敦，腳旁邊還躺著一位倚靠在自己腿上的金鳳公主。

    “姐姐，今天給我講什麽故事呢？”鄔彤對江北寧充滿了好奇，她有許多自己不曾聽聞過的故事。

    “鄔彤，你先等等，我有話要問樂敦。”

    鄔彤看了眼樂敦，又把視線集中在江北寧身上，思量再三，然後妥協，“那好吧，那你問完給我講故事。”

    “嗯？問我什麽？”樂敦抬著頭，眼底是迷茫，轉而恢複清明，冷哼一聲，“休想從我這裏套到任何消息。”

    “我沒有想要套消息，我不需要。”江北寧對車廂外的秦沐風充滿信任，即便兩人現在算是人質，但她依舊相信秦沐風會把她安全地帶回京都，所以她隻是想問自己想知道的，“樂敦，你昨天上藥了嗎？”

    “……”樂敦愣了一下，似乎在考慮這事兒能不能說，“上藥了，我家兄長替我抹了藥。”

    “那就好，”江北寧點了點頭，繼續說，“現在天熱，如果傷口不處理好，可能會發炎化膿，到時候更難處理。”

    “你……你管好自己。”樂敦還是不太習慣別人的，或者說是不習慣江北寧的關心，隻是梗著脖子低吼，像是給自己打氣一樣，“我的事不用你管。認清你自己的身份，你現在可是階下囚。”

    “嗯，好。”江北寧輕聲應著，但那態度怎麽看，怎麽敷衍。

    樂敦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那樣泄氣，可偏又說不得什麽。

    “現在能講故事了嗎？”鄔彤不懂為什麽江北寧關心樂敦的原因，也不懂樂敦糾結什麽，他現在隻是想聽故事。

    “行叭，我再給你講個故事，但就隻講一個。”

    “為什麽？”

    “因為我會累。”

    “可你應該休息好了呀。”

    “怎麽可能休息得好？”江北寧搖了搖頭，瞥了眼樂敦，沒好氣的說，“畢竟我得認清自己階下囚的身份呐。”

    鄔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安安靜靜地聽故事。

    或許是因為有秦沐風跟著，原本打算趕路的鄔暹等人慢了下來。偶爾借住農舍，偶爾在野外安營紮寨，日子幾乎算作悠閑，看不出窘迫，倒是真像三五好友結伴出遊。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溜走，半月後，幾人停在了泰寧州。

    泰寧州地勢險峻，常年覆蓋著積雪的白馬雪山有天險之稱，卻是中原百姓的福音，它防住了窮凶極惡的大漠鐵騎，庇佑城中百姓。

    “趙王殿下，咱們還要繼續跟嗎？”常寧看趙王麵上沒有表情，心底直打突突。

    趙王殿下越發高深莫測了，臉上不見表情，心思越發讓人難以猜測。

    “繼續跟著。”趙王攏了攏衣襟，看著遠處的白馬雪山發愣，總覺得事情有些複雜，是說不上來緣由，身邊也沒有秦沐風可以一起探討，但他總得自己學著去做判斷，去指揮調度。

    “是。”常寧應聲退下，通知兄弟們原地安營紮寨。

    今天又是風餐露宿的一天。王爺，您究竟在做些什麽？能不能給個準信？趙王殿下的心思比你還難猜。常寧不明白，但常寧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