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彤坐在床上，有些不明所以，盯著江北寧的動作。

    “姐姐，你這是在幹什麽？”

    “……”江北寧收回在金鳳公主身上紮的針，一臉坦然地看向鄔彤，“這是我獨有的一門法術，可以給人續命。”

    “這麽神奇？姐姐是在幫金鳳公主續命？”鄔彤看向金鳳公主的臉，發現她漸漸紅潤的麵頰，不禁有驚奇，“姐姐，你是天上的仙女嗎？怎麽會這樣的法術？”

    “是，”江北寧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但我是偷偷下凡來的，不能告訴別人。”

    “哦，難怪你會知道那麽多有趣奇怪的故事。”鄔彤顯然一副信任的模樣，小眼珠轉了轉，“那你不能告訴別人，我能說嗎？”

    “……”江北寧一愣，然後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又補上一句，“不能跟太多人說。”

    一種詭異的安靜，在小小空間裏盤旋。

    鄔彤直勾勾地盯著江北寧，暗暗歎了一口氣，幽幽問道，“姐姐，我是還小，但我不傻。”

    江北寧愣住了，早知鄔彤聰慧，卻沒想到他會這麽清醒。

    本來，江北寧是打算先唬住鄔彤，再利用他的好奇心，為自己給金鳳公主診治做個掩護，沒想到鄔彤反應這麽快。

    “如果你不願意讓我說出去，我可以不說，但你得答應我，不能做出傷害我和我王兄的事。”

    江北寧看著鄔彤朝自己伸出手，有些緊張。

    “如果你同意，那我們約定就達成。”鄔彤勾了勾小拇指，笑了笑，“我們拉個鉤。”

    “好，”江北寧也伸出小拇指，和鄔彤拉了鉤，輕聲問，“果然說我是仙女這種話很扯吧。”

    “姐姐是仙女，但我不信神仙。”鄔彤安慰性地輕拍江北寧的手背，“起床洗漱吧，我有些餓了。”

    江北寧有些頭疼，畢竟被一個孩子給拆穿了，多少有些傷自己麵子。

    一刻鍾後，樂敦端了餐盤給鄔彤和江北寧送早飯。

    “怎麽了？”樂敦看著鄔彤的臉色，總覺得他有些不太對勁，但也說不上來什麽，“是飯菜不合胃口？”

    “沒有，就是在想事情。”鄔彤搖了搖頭，目光清明，看向樂敦的時候，帶著審視，仿佛在質問樂敦為什麽質疑他。

    “沒事，沒事就好。”樂敦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隻覺得鄔彤剛才的氣勢和鄔暹很像，不愧是出生王族，帶著天然的壓迫感，激起樂敦骨子裏對王族的崇拜，心甘情願的臣服。

    江北寧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見鄔彤沒有打算告訴樂敦晨起的事，才放下心來。

    一頓飯吃得江北寧心驚，食不知味。

    “走吧。”鄔暹看江北寧牽著鄔彤下樓，皺了眉頭，倒也沒說什麽。

    秦沐風看向江北寧的眼神，柔情似水，麵色溫和，看起來就是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得意模樣。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江北寧被秦沐風盯地臉紅，小聲的問了一句。

    秦沐風覺得眼前人麵若桃花，最是小意溫柔，不如掙開繩索，去擁抱他的王妃，逍遙自在。心裏這麽想著，行動上也體現出來。

    江北寧一手牽著鄔彤，另一手讓秦沐風捉去，借著寬大袍子的遮蓋下，被他放在懷裏。

    “衣服，很合身。”秦沐風笑了笑，率先邁出腿，“為夫很喜歡。”

    這話讓跟在身後，又抱著金鳳公主的樂敦聽見了，恨得牙癢癢——怎麽回事？兩個人質俘虜，怎麽天天有閑情逸致打情罵俏！真不要臉……

    樂敦臉上神色變了又變，卻隻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行人上了馬車，朝著白馬雪山駛去。

    泰寧州府衙，後院。

    “回趙王殿下，他們出發了。”常寧剛接了傳令兵的信號，就趕緊來稟報趙王。

    “嗯，”趙王眼神清亮，但模樣看上去清減不少，本來瑩潤的麵頰，變得棱角分明，眉眼間越發像秦沐風了，“全軍整頓，準備跟上去。”

    常寧感歎趙王不愧是秦沐風看重的人，經過這段日子風餐露宿的行軍，常寧越發佩服趙王的為人和心性，吃苦耐勞又沒有擺架子，是個可以為之效命的人。

    “常寧，你知道白馬雪山背後，是哪裏嗎？”

    “常寧不知。”

    “是前朝皇室，廢後楊氏的母族。”

    “廢後楊氏？似乎是因為爭寵妒恨的原因被廢。”

    “不是，是因為行巫蠱之事才被廢的。”

    “常寧不明白，請趙王殿下明示。”

    常寧在秦沐風身邊待的最久，多少也知道前朝餘孽的事，可廢後楊氏的消息屬於宮闈秘聞，常寧不感興趣，也不曾問起過。

    趙王看了眼常寧，搖了搖頭，“但願是我想多了，不必糾結於此，去準備下，馬上出發。”

    “是。”

    隨著常寧應聲而出，院子裏就剩下趙王一人抬頭看向遠處白馬雪山的山頂，似乎遙不可及，卻又覺得近在咫尺。

    前朝皇室因為末代皇帝罔顧人倫天理，倒行逆施，苛捐賦稅，徭役繁重，導致民不聊生。秦氏太祖皇帝，才順意民意，舉兵而起，打了三年，終於在望龍坡黃袍加身，定都京都城，成就一世霸業。

    可剛建立的政權，極其脆弱，經不得半點摧殘，於是在前朝餘孽一再挑釁下，終是犯了錯。當時因為前朝餘孽退守項城，項城百姓被定下包庇之罪，太祖下旨屠戮項城，三天三夜，血流成河，無人生還。

    這段血淚史，鮮為人知，因為利益相關，所以被史官粉飾過，變成了前朝餘孽為自保，挾持一城百姓，最後屠城泄憤。

    隻有少數人記得，項城的發源於白馬雪山的埠奕族，一個淡泊名利，不理俗世的神秘部族。趙王提起的那個廢後楊氏就出生於此。

    “趙王殿下，可以出發了。”常寧見趙王出來，便迎了上去，不知怎麽的，突然升起一股雄心壯誌，行動間利落幹脆。

    “出發。”趙王翻身上馬，抬手一揮，眾將士起行。

    這一路，是塵土飛揚，是將士出征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