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心如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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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莉娜和石番的陸續加入,雙方的戰鬥本應該進入白熱化階段,原本下一秒就該分出勝負,也分出生死,隻看局勢是否會由程相儒一方所控,或者看超仔一方是否可以拿出新的殺手鐧,來一場絕地反擊。
    但在遠處那輛神秘的車出現之後,雙方竟然都非常有默契地都停了下來,沒人有下一步動作,也沒人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又詭異起來,似乎都在篤定來的是自己的援軍,也似乎都在擔憂局勢變得更加複雜。
    那輛車來得很快,兩道撕裂夜色的燈光搖晃在荒野間,似咆哮的野獸,碾碎入眠的草皮,崩飛無辜的砂石,揚起困惑的塵土,以一個近似漂移的急刹,停在了眾人麵前。
    在所有目光的凝視下,車門被推開,一支布鞋先邁出車門,未看清車內人樣貌,卻聽聞一道震耳欲聾的槍聲驚飛遠處林鳥,也讓在場所有人都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程相儒眯眼翹首望去,終於勉強認出,那從車上走下來的,此時正用槍口指向他的人,竟是周老板。
    那個對他亦師亦父的人,那個曾一言一行都好似對他掏心掏肺的人,那個許多次為了他冒著身死風險去與死神搶人的人,那個無情背叛出賣他且此時將槍口對準他的人。
    曾無數個夜晚,程相儒也懷疑過,周老板是受到了脅迫,是迫不得已才這麽做。
    可後來程以沫差一點被譚成綁走,讓程相儒徹底放棄了幻想,認清了現實,並發誓以後隻將周老板當成敵人。
    然而,此時再見麵,許多該死的回憶又湧上心頭,該怎麽辦?
    夜色太暗,車燈太晃眼,程相儒看不清周老板此時的表情,甚至不確定周老板有沒有看他,但他很確定,槍口是對著他的。
    周老板那熟悉的聲音在發動機怠速的噪音伴奏中響起:“超仔,莉娜,趕快上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超仔看到周老板持槍趕到,更有底氣。他嘴角揚起一絲猙獰的微笑,抄起鋼劍,想去將程相儒斬殺,但他剛走出一步,便又一彎腰劇烈幹嘔起來,胃水都快吐幹了。
    莉娜趕緊跑過來攙扶起超仔,腫脹的嘴不見怎麽動,聲音含糊不清:“以後有的是機會,趕緊走!”
    超仔不甘心,想甩開莉娜,但哪還有力氣?他現在已經快連拿起鋼劍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勉強握住劍柄,拖著劍走。
    石番本想悄悄控製蠱蟲偷襲周老板,但周老板對他的手段太了解了,大聲威脅道:“阿番啊,我勸你最好不要耍花樣。我隻要感覺有一點不對,就會開槍,那麽害死程相儒的,就是你!”
    程相儒心裏咯噔一下,感覺心好似有碎裂的痛。
    周叔會開槍殺我?他真的會開槍殺我!
    石番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沒敢再有下一步動作。
    待莉娜帶著超仔上了車,周老板速度極快地回到車內,“嘭”地一聲將門關上,緊接著猛踩油門,猛打方向盤,揚塵而去。
    程相儒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撐在身後,仰頭朝上望向蒼穹。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多想夢魘古神給予祂最忠實的信徒以啟示,讓他能夠知道,人心和繁星,哪個更複雜?
    車上,周老板麵色陰沉地把著方向盤。
    超仔虛弱的聲音自後排響起:“為什麽不殺他?”
    人心應比繁星複雜,否則該怎麽解釋,人在做一些抉擇時,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周老板裝作沒聽到,但更用力踩下油門。
    汽車在劇烈的顛簸中猛然提速,咆哮著鑽入無盡的黑暗,仿若墜入無光的深淵,萬劫不複。
    目送周老板的車消失在遠處,石番來到程相儒旁邊,緩緩蹲下身:“你怎麽樣了?沒事吧?”
    程相儒回過神來,扭頭看向身旁的石番:“渾身疼,沒一點力氣了。其他人怎麽樣了?你……怎麽受傷了?”
    石番滿臉髒汙,額頭和臉上都有擦破的血痕,渾身泥土,看起來很是狼狽。
    石番尷尬道:“來得太急,摩托車騎溝裏了。”
    程相儒一愣,左右看了看:“你騎車來的?車呢?”
    石番扭頭看向別處:“不是說了嗎?溝裏呢。”
    程相儒再次詢問:“其他人怎麽樣了?”
    石番掏出手機道:“我問問李教授。”
    從李教授那邊已有的信息可知,目前遭遇到阻擊的四人,都已經化險為夷,成功讓敵人的計劃落空。但讓人放不下心的是,陳尚可處於失聯的狀態,手機關機,根本聯係不上。
    他們六位古神信徒中,隻有陳尚可戰鬥力最弱,如果遭遇阻擊,必然凶多吉少。
    所有人的心都替陳尚可懸了起來,但他們現在狀態都非常糟糕,並且都失去了代步工具,散在星城野郊各處,無力去尋找陳尚可。
    他們現在能做的,隻有在心中默默為陳尚可祈禱。
    與此同時,在星城郊外某座不知名的山上,一道漆黑的人影,壓低身形,幾乎要與周圍茂盛的野草融為一體。
    它似在向山頂攀登,也好似在尋找著什麽,它行動緩慢,走走停停。
    “靠!好在老子機靈!老師怎麽什麽人都信?坑死了!”陳尚可罵罵咧咧地爬著山,渾身是汗,被刮過山坡的凜風一吹,就是一陣哆嗦。
    他停下來,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回頭看向山下方向。
    這裏相較市區有些偏,但山下還是有一些住戶的。
    這個時間,有人家已經入眠,有人家燈光仍亮。
    不知誰家小孩夜裏啼哭,驚到了不知誰家的狗,頓時一陣狗吠,混雜在呼嘯的風聲中,宛若地獄犬來到人間收割殘魂。
    陳尚可坐在山坡上,抬手將環形玉拉了出來。
    環形玉微微發燙,表麵散發著柔和但微弱的白光。
    他自言自語地嘀咕道:“按理說,這玩意有反應,就證明附近也有環形玉才對,可這破地方怎麽看都不像有古墓的樣子啊?難道還在後麵?”
    後麵,是指當前這座山後,那片連綿不絕的山脈。
    陳尚可罵罵咧咧地爬了起來:“接著找吧,要不然能咋整?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