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誌風與黃謹相視一眼，短暫的沉默後，兩人同時回身鑽入盜洞內。
    陳尚可有些懵：“喂！剛剛都地震了，你倆怎麽還回去啊？不怕死啊？”
    回應陳尚可的，隻有漆黑又詭異的山洞內響起的回聲：“怕死啊……死啊……死啊……”
    原本平靜的流水響起不安的騷動，娃娃魚湯姆那扁平又圓潤的腦袋冒出水麵。
    陳尚可驚得一個哆嗦，哪還敢自己留在這裏，趕緊跟著鑽回盜洞內。
    令他感到震驚的是，他剛剛鑽進去，就看到程誌風和黃謹已經刨挖出了一大袋土石，挖掘速度竟是比之前快了不少。
    彌漫著濃厚塵土的盜洞內，“叮叮當當”的刨挖聲不絕於耳，氣氛沉重且壓抑。
    陳尚可緊閉著嘴，有心想問明情況，卻又怕一開口就吃滿嘴的土，隻能悶頭向外搬運土石。
    不知向外運送到第幾波土石後，程誌風和黃謹忽然停了下來。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塊整體黝黑又微微泛紅的石板，上麵扭扭曲曲地刻著一個詭異的“禁”字，如同道家的符文。
    這石板的材質，程誌風再熟悉不過了，是受古神祭祀儀式影響，附著了古神殘存意誌，才會出現的紅褐石。
    挖到這麽一塊石頭，其實已經相當於確定，曾經在這個地方有持劍人舉行過古神的祭祀儀式，那麽大概率金劍就在這附近。
    可是，程誌風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他的表情越發嚴肅，與他原本的狂放不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抬手咬破食指，擠出血珠，就要喚醒環形玉，結果一摸光溜溜的胸口才想起來，環形玉在他進入河水前就已經取下收好，並沒隨身帶著。
    於是，他回頭看向陳尚可。
    陳尚可剛搬完一波土石，正坐在後麵灰頭土臉地喘著粗氣，見程誌風望過來，難免有些緊張。
    程誌風弓著腰來到陳尚可旁邊，不由分說，一把抓起陳尚可的右手。
    陳尚可雖然不知道程誌風想做什麽，但他本能地想將手抽回，可程誌風的手就像是老虎鉗子，牢牢緊扣著他的手腕。
    顧不上會不會吃土了，陳尚可緊張又不安地急問：“你要幹啥……啊！”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程誌風竟然二話不說，一口咬破了他的手指。
    鮮血混雜著泥土，從他指尖破開的豁口流出，疼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程誌風忙道：“趕緊，別浪費，把環形玉喚醒，看看有沒有反應！”
    陳尚可悲憤交加，又不敢不從，怕被再咬一口，於是哭喪著臉，拉扯出潛水服內的環形玉，並將手指上流出的血點在環形玉上。
    環形玉好似饑餓的饕餮，貪婪地將陳尚可的血吸食幹淨，並且看樣子好像遠遠沒有吃飽。
    陳尚可忙收回傷指，塞進自己嘴裏，吸允掉泥土並吐掉，憤憤然低聲道：“差不多得了啊！”
    環形玉吸食過古神信徒的血液後，終於蘇醒，它漸漸泛起白色熒光，並且越來越亮，整體溫度也快速提升，竟開始發燙。
    “有反應！有反應……”陳尚可嘴裏含著手指，含糊不清地激動低吼。
    程誌風沉默數秒後，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先出去說話。
    到了外麵，三人呼吸著不算新鮮，但不汙濁的空氣，坐成了個三角形。
    程誌風表情嚴肅道：“咱們現在得出去一個人，通知廖深他們準備好裝備，盡可能快地過來，你倆誰去？”
    陳尚可一頭霧水：“你咋突然變得神經兮兮的？剛剛挖出來那個石碑是咋回事啊？”
    程誌風略一沉吟，才道：“我也是在我家祖上傳下來的五卷抄本中知道的那個東西。那叫古神界碑，算是將一片區域化為古神殘存意誌所在的禁地，不允許任何非古神信徒進入。”
    陳尚可不理解：“就一塊破石頭，能把活人攔住？如果有人非要進，怎麽辦？”
    程誌風道：“那就會受到古神的詛咒，時時刻刻被古神凝視，無時無刻不受古神低語的侵擾。正常人在那樣的處境下，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神誌失常。輕者患上精神病，重者會嚴重抑鬱，終日渾渾噩噩地活在古神的陰影下，一有機會就想要輕生，基本上也算是廢人了。”
    陳尚可額頭滲出汗珠，聲音因為緊張微微發顫：“那為什麽古神信徒進了沒事？還是說，必須這個古神的信徒才沒事啊？”
    程誌風扭頭看向盜洞方向：“我也不確定，但咱們都身為古神的信徒，一定程度上會受到主家古神的庇護，就算受到另一古神殘存意誌的侵襲，應該也不會太嚴重。”
    陳尚可感覺思路有些亂，他抱著雙臂，低頭捋了好一會，卻更加困惑：“這和出去搖人有啥關係啊？”
    程誌風並沒有不耐煩，繼續解釋道：“沒啥關係。挖到了古神界碑，其實相當於已經把這條通道挖通了，接下來隻需要將古神界碑挖出再搬出來，讓出通道，咱們這一次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不是說，換氣還得個兩三天嗎？咋忽然這麽急了？”陳尚可又問。
    程誌風麵色陰沉地道：“剛剛你不是說地震了嗎？憑我經驗，那大概率不是地震，更像是有人在這座山上的某處用炸藥實施爆破。”
    陳尚可聞言，大驚失色：“你的意思是，姓周的那夥人也來了？而且可能從另一個地方炸了個盜洞出來？”
    程誌風微微頷首：“是的。所以，接下來咱們要跟他們搶時間了，可能等不到換氣結束，就得進去。”說完，他又問陳尚可：“怎麽樣，想好沒，是你出去喊人，還是……”
    陳尚可頓時就急了：“你知道的，我水性不好，呼吸器掉了，耳塞也掉了……”
    程誌風不待陳尚可把話說完，起身吹響口哨，微微揚起嘴角：“那就你去吧，湯姆會幫你的。”
    旁邊，黃謹翻出來一個綠色團子丟給陳尚可：“等出去了，你把這個給那條娃娃魚。放心，它不會傷害你的。”
    陳尚可欲哭無淚：“你們不帶這麽欺負人的，我都說了我不行。”
    程誌風和黃謹哪還理會陳尚可，竟是並肩鑽回盜洞研究如何搬出古神界碑去了。
    陳尚可手裏拿著綠色團子，臉色泛綠，在“嘩嘩”水響聲中回過頭，眼睜睜看著娃娃魚湯姆扭著身子爬上岸，一步步向他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