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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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風沙過去,眾人再起身之時身上都披了一層黃沙,幸虧沒人丟了性命,就說鏢隊裏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不若就是方才在風沙中奔逃之時,若是避之不及,這雨點大的沙石便能直接將人打成篩子。
想起方才瞧見的景象,裴亦姝才覺得心裏有些後怕。
見裴亦姝愣怔,寧燁桁趕緊伸手幫她撣去風帽上的泥沙,問道“在想什麽?”
她恍然回神,搖了搖頭。
這時魏景離走了過來,飛揚的風沙嗆的他扭頭掩嘴咳了好幾聲,才問道“裴姑娘,你們沒事吧!”
“沒事!”裴亦姝抬眸看他,“三殿下你們怎樣!”
魏景離緩緩回道“有人受了傷,還有兩匹馬被沙石砸傷了,好在都不嚴重,鏢隊裏也有醫師,但有批鏢貨丟在荒漠裏了,鏢師正在清理,隻得先停下來休整片刻!”
寧燁桁忽然開口道“丟在荒漠裏了,隻怕是不再好找了,若是貴重物品那就可惜了,不知是否需人幫忙?”說著他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白菱。
白菱立馬會意,順勢便走上前,拱手道了聲‘殿下’,“在下可盡微薄之力!”
魏景離神色微滯,臉上很快又浮現出一個微笑來“不用麻煩了,不是什麽貴重東西,鏢師稍微清點一番便罷了!”
並無空暇多談,隻互相寒暄幾句,魏景離便離開了。
寧燁桁看著他的背影,眼眸卻沉了下來。
“你在想什麽?”裴亦姝正問著卻忽然瞥見了他手上包裹住的布條已經浸出了血,應是方才趕車時傷口又裂開了。
裴亦姝拉起他的手往馬車旁走去,嘴裏隻說道“我幫你換藥!”
“碧桃,把傷藥取出來!”
裴亦姝從車裏取出兩個杌子,又拉著他坐下,便開始幫他檢查傷口。
見她低頭認真地挽起他的衣袖,柔順的青絲拂過他的手掌,掌心傳來一股酥癢之意,手肘由往後退了退,“我沒事,這點小傷······”
“別亂動!”裴亦姝一把抓住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背手心上皆是傷口,手背上的傷血痕裏還嵌入了細小的沙石,
碧桃見了也忍不住捂住嘴,道“世子的手······”
裴亦姝從她手中接過藥,不作多想,隻埋頭清理傷口四周血汙與碎石。
她卻時而咬咬唇,替他覺得疼。
那場沙暴那般猛烈,沙石刮在身上該有多疼!
裴亦姝處理好他手掌上的傷口後,又趕緊去解他手臂沾了血的髒布條,眼下最嚴重的便是他手臂上的舊傷。
很快便露出了他手臂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果然原本幹痼的傷口又撕裂了,還有血在往外冒。
裴亦姝蹙起眉頭將他傷口處的血跡清理幹淨,又從白色瓷瓶裏掏出傷藥來,慢慢將藥粉灑在傷口上。
藥粉方才灑上去,冒出的血液便停止了流動,待傷口完全被覆蓋,裴亦姝才從碧桃手中接過白色布條,展開的再白布條慢慢纏上他的小臂。
這時裴亦姝戴著的頭巾忽然從頭頂滑落,露出她明豔的一張臉,寧燁桁有些癡纏地看著她,嘴角竟然揚起了一抹笑意,隻是未等旁人看出又迅速恢複了常態。
一旁的碧桃見倆人這般,恍覺是在看一幅畫卷,簡直就是比話本裏的俊俏公子和嬌俏娘子還要登對。
她記得曾經在金平時看過一本大火的話本子--捉花郎和紅衣女鬼,她覺得自家姑娘和世子的故事可要比這話本子還要吸引人。
看著裴亦姝靈活的指尖在自個手臂上飛舞,寧燁桁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她嬌俏的麵容上,連心跳都漏了半拍。
一時間,他手臂上的傷口已是包裹妥當,裴亦姝才抬起頭來,卻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裴亦姝被他看的有幾分臉紅,隻提醒道“好了,你現在可千萬別再將傷口給崩開了······不若我可不再幫你換藥!”
“是嗎?”寧燁桁眼角眉梢染上了幾分笑意,“你對你的未來夫君未免太過殘忍了些,我這右手廢了,看你以後可怎麽辦?”
裴亦姝臉更紅了,“與我何幹?廢的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寧燁桁笑著站起身來,他揮動了兩下手,總覺得她將自個的手裹的太厚,都有些妨礙到他的活動了。
他大抵覺得行動是無礙後方又道“應是要出發了,你先去馬車裏歇歇,接下來的路可不好走,我去看看三殿下他們……”
寧燁桁說完轉身便走,她卻忽然叫住他“你先別急著走!”
他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她,忽而又笑開了臉,“怎麽,才離開這麽一會兒,你便開始舍不得我了!”
裴亦姝徑直將他拽了過來,然後拉著他讓坐在了小杌子上,“你少胡說八道,我還沒完呢!”
寧燁桁抬了抬眉,“你方才不是說好了?”
“你給不給我?”裴亦姝瞪了他一眼,衝他攤掌。
“?”寧燁桁不解。
裴亦姝微微蹙起眉頭,道“把手給我。”
寧燁桁看著自個被纏的厚厚的手臂,依舊是疑惑。
裴亦姝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握住了他的掌心。
“原來是想抓我的手便直說,哪裏用的著你來!”寧燁桁說著已經反握住了她的手心。
裴亦姝忍耐似地又瞪了他一眼,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圓白瓷瓶來,有淡淡的玉蘭香味傳了出來。
“你這手,回頭隻怕連筷子都捏不穩妥了!”裴亦姝一邊說邊將他的手攥到掌心,然後從瓶子裏到處一坨白脂抹在他手背上。
寧燁桁“······”誰說我捏不穩筷子的,我的手明明可以幹很多事!
她微垂下頭,推開他手背上的白脂,嘴裏念叨道“這是三殿下給我的藥膏,我在裏麵還添了一味藥,試試效果怎樣?待會你的手便不會再這般疼了!”
一旁的碧桃早已經目瞪口呆,記憶中自家的姑娘何時有這般溫柔的一麵?
寧燁桁的手,因為方才頂著沙暴趕車,被淩厲的風沙紮的不成樣子,因為麵對沙暴馬匹亦是十分驚慌,有時候寧燁桁不得不憑借自個的一股蠻勁將馬兒拉回正軌,饒是手心比女子粗糲仍舊是被韁繩磨破了皮肉。
寧燁桁兩隻手上皆是傷口,有的地方已經紅腫起來,不斷有刺疼傳來,彼時與裴亦姝那光滑瓷白的手一對比,便有些慘不忍睹。
原本這些小傷他是完全不在意的,隻覺得這樣的小傷根本就無足掛齒,但見裴亦姝這般緊張自個,心頭莫名地一軟,便隻由著她去了。
不知是女孩子的身體格外香軟的緣故,就連她的手亦是柔若無骨,雪白纖長的手指緩緩滑過他的手心,再纏上她的指尖,手心的癢意竟也纏上了心頭,寧燁桁覺得自個渾身也跟著不自在起來。
寧燁桁咳咳兩聲,試圖抽回自個的手來,“······還是我自個來吧,你······歇一會兒!”
還未等他的指尖滑走,便被裴亦姝用力攥緊,隻垂頭繼續抹著藥膏,隻道“你看著點,我隻幫你抹這一回,下回你得自個來……”
裴亦姝邊說邊示範,推開膏體後又緩緩用掌心指腹來摩他的手,白膩的藥膏浸在他手掌的每寸肌膚,她原本柔軟的手心亦是愈發滑膩了。
寧燁桁已經覺得自個的頭皮開始發麻了,他屏住呼吸,心跳卻愈發快了起來。
不知何故,麵對一切皆是波瀾不驚的寧燁桁,每每麵對裴亦姝時皆是會失控。
她的掌心指腹似乎有魔力一般,讓他整個身子都如同被電擊似地發麻了起來,其中滋味比他寒毒複發還要難受······
明明他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卻想逃又逃不開,隻能生生忍住心頭的顫麻之意。
反而是裴亦姝毫無察覺,她仍舊是十分專心地低頭抹著藥膏。
寧燁桁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隻覺得裴亦姝姣好的麵容在他眼中不斷放大,腦中不斷映照著她的一顰一笑,似乎被編織成了漫天大網一般將他身心皆是網住了,讓他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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