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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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寧燁桁身上的傷已經大好了,二人用過早膳便匆匆前往龍溪村去了,走到半途卻是遇見了清平縣令,他似乎已經在此等了許久。

    這縣令姓餘,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白麵黑須,瞧上去倒是覺得儀容端正儒雅。

    餘縣令此時正滿臉堆著笑,“兩位應就是寧王世子和安樂郡主罷,這龍溪村地形複雜,不若讓下官帶著你們走這一遭!”

    裴亦姝見著他殷勤的模樣,道:“我猜是嚴知府讓你來的吧!”

    餘縣令明顯一愣,很快便又反應過來道:“下官作為清平縣令,沒有管製好轄區,本是我的錯誤,如今卻要勞煩世子和郡主親自出麵,當真是慚愧哪!”

    裴亦姝不想跟他再廢話,直奔主題道:“餘大人作為清平百姓父母官,應當是對民生了如指掌,你隻知先前龍溪村的村民為何會突然搬走?”

    餘縣令神色微變,很快便又回複了常色,“郡主或許是不太清楚,但是世子該是了如指掌,先前青州發了洪災,多少百姓們流離失所,各路官員們亦是在四處整頓,不過是疲於奔命,像這種舉村搬遷的現象倒是再普遍不過!”

    “民以食為天,百姓們不過是靠著守著幾分田地過日子,按理說百姓們不會輕易放棄田地……”裴亦姝估摸著下巴繼續道:“但據我所知,洪災過後隻有龍溪村的田地保存得最是完好!”

    “餘大人,你說換作為你是百姓,你會願意將家中良田拱手讓人麽?”

    餘縣令斟酌著回道:“多少百姓都是靠著田地過生活,自然是不願意的!”

    裴亦姝神色沉靜道:“所以說,餘大人可知清平權貴霸占村民田地一事?”

    “對於此事,下官也認真了解過,當時洪災一發,眾人皆是人心惶惶,似乎是村民們自願將田地賣給了他人以謀生路!”

    “可有簽訂契?”寧燁桁忽然插嘴道。

    餘縣令答道:“自然是白字黑字寫明白了的,世子、郡主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走訪過問!”

    “如此甚好!”寧燁桁有些困倦道:“時辰不早了,我們需要四處走訪,便不再多耽擱!”

    裴亦姝笑意吟吟地添上一句,“餘大人既然來了,便再跟著走一遭如何?”

    他們並沒有帶多餘的人馬,她並不指望這餘縣令能幫上什麽忙,倒是打著他的名號去能讓對方放鬆了警惕。

    因為這些權貴能在清平作威作福,大抵是有依仗的,根本不會將本地官員放在眼中,所以倒是方便了他們調查。

    寧燁桁也早就猜想到嚴樹才會把這一切推到本地官員身上,所以他便提前調查了這餘縣令,這人雖是不貪腐,但是卻膽小怕事,更不敢輕易得罪這些權貴。

    涉及到貪汙一案,他們此行定是不能順利,他們到了第一個莊子時候,那管事倒是性子最好了的,麵對他們的詢問質疑,隻是哭喪著臉回道:“幾位大人,不是小的不願意拿賬薄出來,而是因為先前這村子裏走了水,連著我們莊子裏的良田都被燒沒了,自然連同各家佃戶呈報的賬簿也燒沒了!”

    他說著又感歎一聲,“我家主子也是看百姓可憐,這才將這些燒毀的田地給買下來了,也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將這田地恢複到現如今這般模樣,這真是一樁虧本生意哪……”

    裴亦姝見這管事“愁眉苦臉”的模樣,便隻笑問道:“那到底是耗費了多少的人力物力來修複田地?管事既是知曉虧了本,看來這賬本上也該是算明白了的,還有,買賣田地總該是要簽訂契約,若是沒有帳薄,便讓我們看看簽訂好的契約!”

    她這一番話頓時讓那管事啞口無言,隨即便一口咬定沒有賬薄,契約亦是不在像他這般小人物手中,旁的再不願意多說。

    寧燁桁看向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餘縣令,道:“餘大人,你先前不是說這契約白紙黑字的都寫明白了,你確定你過了目?”

    此時的餘縣令亦是焦頭爛額,沒曾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麵,隻硬著頭皮回道:“是下官的失誤,先前是手底下的師爺過的目……”

    見他支支吾吾的模樣,他們便是明白了,這位餘縣令多是害怕禍及自身,讓手底下的人去辦的差事,沒曾料手底下的人同他是一樣的心理,該是胡亂結案了。

    裴亦姝忽然開口,“餘大人可帶了紙筆?”

    “帶了……”餘縣令下意識回道,“郡主要紙筆何用?”

    裴亦姝隨口回答道:“隨便記一記!”

    還有好幾處莊子要查,一直這樣查下去,太過於消耗精力,所以裴亦姝幹脆讓餘縣令帶人將莊子裏的管事和仆役集合在一起,而他們則去實地走訪調查。

    其餘幾處莊子上的管事比起先前那位,連敷衍都懶得敷衍,態度強硬冷酷,分毫不近人情,直到餘縣令爆出寧燁桁他們從金平來的官員、同樣是富貴人物後,他們的態度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若是談起賬薄一事,便是紛紛閉口不談,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吃了閉門羹。

    自然要將人集合在一起,也要耗費了不少力氣和時間,待他將人都集合在一起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裴亦姝他們亦是走訪結束了,到底是從金平來的官員,眾人一開始倒是還和和氣氣,一旦談論起來賬薄一事,大家便是變了一副模樣,甚至是有的人開始互相推諉指責,不肯再配合。

    原本這些莊子都是互相臨近的,除了管事,幾乎都是粗人,平日裏沒有少為田地界線等問題起摩擦,早就互相看不慣彼此,現在倒是趁此機會開始挑釁生事了,現場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有些不想惹事上身的人都已經悄悄走人了。

    現在天色已經黑沉了下來,這一切對於裴亦姝他們而言,無疑是硬生生拖耗時間。

    看著現場的混亂場麵,裴亦姝側身看向寧燁桁,微微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麽。

    “安靜!”

    一道低沉冰冷的聲音響起,卻是擲地有聲,眾人已是暫停了下來,紛紛看向寧燁桁。

    恰時餘縣令插嘴道:“大家靜一靜,這位就是寧王世子!”

    他們對這位一直保持沉默的寧世子倒是有幾分震懾,成王落敗的消息早已經傳到了青州人耳中,聽聞就是這位寧世子深入險境釣出的成王,再與人來了個裏應外合,直接將成王的人馬殲滅了。

    而且他這選的戰場亦是十分絕妙,他們當時的戰場是在青木崖附近,這一帶由於匪徒橫行,並沒有什麽百姓居住,也避免了讓無辜百姓受難。

    他們雖是身處在郊外莊子裏,但是卻不是處於消息閉塞之處,所以對這位寧王世子皆是有所耳聞。

    現下卻是有幾分安靜。

    人群中有一位青年男人率先打破這樣的沉默,“寧王世子有何吩咐?”

    寧燁桁卻是看向裴亦姝,示意讓她說出想說的話。

    這般僵持下去亦是毫無益處,裴亦姝立刻會意,隻道:“我知道各位著急,我們也著急,方才我們已經實地查探過了走水的地方,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這走水的田地加起來也不過方才五畝不到,雖是零散了一些,倒是也好計算!”

    村民們自然不會因為損失了五畝地便舉村搬遷,之前他們所說的謊言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