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元腐敗透頂，下屬給上司送女人不是什麽新鮮事。孫羨這樣的留用官員將前朝的習慣帶到了今朝。入夜，孫知府領著自己的小妾寶兒來到了行轅。行轅本就是設在府衙之內，孫知府輕車熟路，直接領著寶兒來到了常歌的臥房前。

    臥房外雖有士兵值哨，士兵們卻沒有阻攔孫知府和寶兒。稍有腦子的就明白是怎麽回事，沒有哪個士兵敢壞欽差大人的美事兒。

    常歌已經入睡。孫知府推開了臥房的門，隨後知趣的走開了。寶兒身著薄紗外衣，紅色的肚兜份外顯眼。她扭動著纖細的腰肢來到了常歌床前。

    有件事孫知府說的對，常歌二十五歲，正是血氣方剛之年。隨傅友德出應天已有一個多月，身上早就欲火難耐。他在夢中正跟妻子宋盼兒行著周公之禮。

    夢做到了興頭上，他竟說了一句夢話：“好夫人，咱們再來一次吧。”

    後世有民諺曰鴇兒愛鈔，姐兒愛俏。寶兒見要伺候的欽差大人生的棱角分明，高大俊朗，不禁動了春心。她脫去薄紗外衣，直接撲倒在了常歌懷中，嬌嗔一聲：“來就來嘛！”

    常歌被驚醒，數年刀頭舔血的秘密生涯讓他養成了一個習慣，外出公幹過夜時枕下一定壓著一柄匕首防身。常歌大吼一聲：“什麽人？”怒吼的同時右手下意識的從枕下抽出匕首，直接橫在了寶兒的脖子上。寶兒天鵝一般的美頸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一個弱女子哪見過這陣仗？“哇”一聲哭了出來。

    常歌大吼一聲：“有刺客！”

    外麵的士兵聞言，一窩蜂似的闖進了臥房。十幾把鋼刀出鞘，橫在了寶兒的脖子上。

    寶兒心想要是不解釋清楚，恐怕自己一縷香魂今夜就要斷送在這裏了。她連忙說：“大人，我是孫知府派來服侍您的！”

    常歌上下打量了寶兒一番。

    隨後寶兒顫聲說：“可著全天下找，哪能找到光著身子的刺客？”

    常歌這才發現寶兒上身隻著一件肚兜，下麵隻穿了一條細紗穢褲。

    常歌將床邊的薄紗外衣扔給寶兒：“你先穿上。”

    寶兒披上了薄紗外衣，一旁的百戶說道：“欽差，這女人是孫知府剛才送來的。我們大意了，不知道是刺客。”

    常歌卻收起匕首：“不，她並沒有行刺我。可能是我警覺過頭了，你們先退下吧。”

    一眾兵士退出臥房。

    常歌問寶兒：“你是什麽人？”

    寶兒捂著自己天鵝頸上的血痕，解釋道：“奴家是孫羨的第六房小妾。孫羨怕欽差久在軍中見不得葷腥。便把我送來了這兒，讓我伺候您。”

    常歌眉頭緊蹙：“什麽？孫羨把自己的小妾送到了我的床上？這人也太無恥了些吧？”

    寶兒輕笑一聲：“嗬，欽差大人當官的時間不長吧？”

    常歌問：“何以見得？”

    寶兒解釋：“誰不知道官場上那一套？當下屬的想升官就要給上司送東西，送東西無非三樣，要麽送錢，要麽送物，要麽送女人。下屬的小妾陪上司睡覺，在官場上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你要說這就算無恥，那陝西通省的官兒倒有一多半兒是無恥小人呢。”

    這寶兒出身青樓，性格豪放，生得麵容姣好，卻沒什麽腦子。用後是的形容就是個前麵大腦子小的貨色。且她這人平日裏又有點大嘴巴，什麽都敢亂說。

    常歌來了興趣：“哦？照你這麽說陝西的官員倒有一多半兒烏紗都是綠的？”

    寶兒坐到了常歌身邊：“欽差大人，您沒聽說過這樣一句俗話？要在官場過得去，頭上必要沾點綠。哦對了，我脖子上的傷沒大礙，隻擦破了點皮，沒流血。你看著長夜漫漫的，咱們是不是該早些安歇了？”

    常歌擺了擺手：“你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美人誰不喜歡，奈何我家裏有一頭母老虎。要讓她知道我在外麵拈花惹草，恐怕她會提著刀從應天追到隴西來把我大卸八塊。”

    寶兒撒嬌道：“大人，這種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我不說孫羨不說你家夫人又怎麽會知道呢？再說了，大人你連孫羨的東珠都收了，再收下我這份禮又能如何呢？”

    常歌哭笑不得，隻能編了個謊：“我說姑娘，你還是走吧。不是我假正經，實在是我家裏那頭母老虎太瘮人，且她耳目眾多。讓她知道了不是玩的。”

    說完常歌打開了臥房中的一個櫃子，從隨身的包袱裏掏出一枚五兩的金棵子遞給寶兒：“這點金子就算我賠劃傷你脖子的湯藥錢，拿上錢快走吧。”

    寶兒見到金子兩眼放光：“那好，既然欽差大人不領情，我就隻能走了。嗬，欽差就是欽差，出手闊綽多了！上月我陪臬台衙門的胡老頭睡了三天覺，臨走他就給了我一匹蜀錦。”

    常歌聞言一怔：“蜀錦？”

    蜀錦是川蜀特產，在隴西卻是禁物。為防止資敵，洪武帝曾下過旨意，嚴禁大明商人買賣蜀錦。

    寶兒道：“是啊，蜀錦。那些蜀地口音的人一車一車的給胡老頭送。他卻隻給了我一匹，摳門死了！”

    常歌從寶兒的閑言碎語中察覺到了不對：“你說的胡老頭是按察使胡愷之吧？”

    寶兒點點頭：“對，就是他。哼，那老頭自己不行，寧願天天晚上吃那些傷身子的虎狼之藥也要折騰我到半夜。”

    常歌道：“我對床底之間的事情不感興趣。你剛才說有蜀地口音的人給他送東西？”

    寶兒道：“是啊。蜀錦、雲南的玉器，還有成箱的白銀！那天胡老頭吃多了虎狼藥，完了事兒還話多跟我東扯西扯的，自吹說別管是陝西人還是川蜀人，都要求著他。”

    常歌心中樂開了花：四叔總說我是福將，此言非虛啊！剛想查城內的偽夏內鬼，就有人把線索送到了我的床上！

    常歌道：“罷了罷了，你還是趕緊拿著金子回孫知府那兒吧。姑娘長得像是天上的仙子，我這樣的凡人消受不起。”

    寶兒拿著金子，高高興興的走了。常歌則連夜除了行轅，直接到了宏盛客棧找到了薑總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