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_第434章 扣胡黨帽子?
字數:3479 加入書籤
常歌笑問:“哦?是這樣嘛?”
釋空臉上顯露出心虛的神色,嘴上卻依舊硬得很:“一根頭發而已!你總不能把一根頭發當成什麽青雲寺拐賣婦女的罪證吧?”
常歌不再說話,隻是埋頭吃粥。忽然間他又問:“聽說青雲寺還經營鹽、茶生意?”
釋空怒道:“你是聽誰說的?栽贓汙蔑!天下誰人不知,鹽、茶兩項乃官府專營。青雲寺是皇家寺院,怎麽可能幹不遵法紀的事?”
常歌道:“長江兩岸的私鹽、私茶販子多了去了,重利之下必有勇夫嘛。不過我相信大師所說,皇家寺院是不會幹這種事的。”
飯罷,釋空命人給常歌、紀綱準備了臥房。隨後釋空回到禪房。
青雲寺首座慧雲進了禪房,釋空正反甩了他兩個耳光,怒問:“常屠夫在齋廳吃飯,竟然從白粥裏吃出了一根女人的頭發!怎麽回事?”
慧雲驚訝道:“竟有這事?火頭房的人懶散的很,這些日子那批俏貨進了寺,他們幹脆讓俏貨替他們幹夥房裏的營生。想來是哪個俏貨不小心把頭發掉在米缸裏的。今晚夥房熬粥,一時大意把頭發弄粥裏去了。”
釋空怒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成害!對了,那批俏貨你安置到哪裏了?”
慧雲道:“已經送下了山,安置在福源山莊裏。”
福源山莊是釋空所建的一座偌大外宅。
釋空道:“幸虧常歌借的是林藩台的親兵。林藩台及時派人告知了我這件事。若他借的是成都衛傅讓那個憨貨手底下的兵,恐怕現在咱們已經身陷囹圄了!”
釋空所說的傅讓乃是傅友德的第三子。洪武四年,傅友德平定四川班師回京,他的兒子傅讓留在了成都,擔任成都衛指揮使一職。成都衛是受前軍都督府和兵部節製的衛所軍,不屬於藩王府護軍係統。
慧雲道:“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竟讓常屠夫聞著味道找到了咱青雲寺。”
釋空惡狠狠的說:“橫豎他沒有拿到實證,奈何咱們不得。”
慧雲建議:“大師,咱們還是及早把那批俏貨和私鹽、私茶運往外省吧!”
釋空搖頭:“不成。怎麽也得先把常屠夫這尊瘟神送走再說。”
常歌的臥房。
紀綱來給常歌送洗腳水。常歌給他使了個眼色。紀綱會意,來到門口左顧右盼確認無人偷聽,這才回到臥房裏。
紀綱道:“鎮撫使,釋空還敢說青雲寺是清白的!要是清白怎麽會在粥裏吃出女人的頭發?”
常歌笑道:“你怎麽知道那是女人的頭發?”
說完常歌從自己頭上扯下了一根頭發。大明開國後定下規矩,成年男子一律梳發鬢,外罩網巾。男人的頭發比不女人的短多少。
紀綱驚訝:“那根頭發是鎮撫使您自己的?您為何要這麽做?”
常歌回答了八個字:“故布疑陣,敲山震虎。”
紀綱又問:“鎮撫使,您不是說咱們要潛伏在暗處麽?住到青雲寺這虎狼穴,又成了敵暗我明了!”
常歌又答:“小子,你記住了,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要因時而動!四川的布政使都跟釋空攪合在了一起,咱們就算待在暗處又有何用?為今之計隻能深入虎穴。”
紀綱道:“明白了鎮撫使。對了,林茂才那廝身為朝廷派駐四川的文官之首,竟和妖僧勾結。咱們這回可不能輕饒他!”
常歌道:“是啊!我這一回也是輕信人了!沒想到朝廷的從二品大員都被釋空拉下了水。其實我該去借傅讓的衛所軍弟兄的。不過我怕調用衛所軍會授人以柄,這才找的林茂才。”
胡惟庸死後洪武帝定下了新軍製,衛所軍調兵權收歸兵部。任何人沒有兵部的手令就擅自調用衛所軍,都會惹上謀反的嫌疑。
紀綱掰著指頭說道:“釋空這妖僧控製著蜀王府。又有四川的藩台襄助。咱們北鎮撫司長駐成都的韓春亦倒向了他。要查出他販賣良家女人、走私鹽茶的實證恐怕有些難。屬下有一計,能夠快刀斬亂麻。”
常歌問:“哦?什麽計?說說看。”
紀綱道:“不如直接給釋空、林茂才等人扣上一頂‘胡黨’的帽子!給人扣胡黨帽子是毛驤、蔣瓛這幾年整人殺人的不二法門,他們能那麽幹,咱們憑什麽就不能那麽幹?”
常歌笑問:“哦?你倒說說,這頂帽子怎麽扣?”
紀綱道:“宋濂老先生不是被聖上定為胡黨,發配巴蜀的麽?蜀王給宋老先生遷墳,身為主錄僧的釋空肯定參與了此事。幫胡黨遷墳的一定也是胡黨!這些年聖上殺胡黨根本不需要任何實證,都是‘莫須有’!咱們這還算有實證在手的呢。有了這個罪名,釋空必定腦袋不保。聖上讓咱們來巴蜀查訪釋空不法情事,卻沒說具體查什麽。把他打成胡黨,在聖上麵前也能交差。”
常歌突然發覺紀綱這後生的身上帶著一股狠辣之氣。他道:“毛驤、蔣瓛的手段我不屑於用。再說你的方法不一定可行!聖上對於宋濂老先生的態度很複雜。說不準蜀王把宋老先生的墳遷到華陽城東重新厚葬正好迎合了聖意。咱們拿這個當罪名抓了釋空,很可能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應天,錦衣衛指揮使值房。
毛驤正在跟蔣瓛密探。
蔣瓛道:“指揮使,釋空飛鴿傳書給咱們來了信兒,說常歌像一條瘋狗一樣咬住他不放。依我看,咱們不如直接給釋空回一封信,讓他在成都做掉常歌。橫豎成都是釋空的地盤,他辦成這件事應該很容易。”
毛驤瞥了蔣瓛一眼,沒有表態。
蔣瓛又道:“指揮使放心。巴蜀本來就多匪患,還有不少偽夏明升的餘黨蠢蠢欲動。咱們讓釋空殺了常歌,之後嫁禍給明升餘黨便是了!聖上也怪罪不到咱們頭上。”
毛驤還是沒有說話。直接起身離開了指揮使值房。這一招他是跟劉伯溫學的——拿不表態當表態,說白了就是默認。當初楊憲請示劉伯溫敏感之事時,劉伯溫經常玩這一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