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娘一臉喜色：“三百兩！老婆子我一生一世都花不完！巧紅啊，您就順了大人的意吧！”

    藍新柔雙頰含羞：“好吧，奴家今後就全靠大人照顧了。”

    梁大娘大笑：“傻閨女，還叫什麽大人，以後應該改口叫夫君！嗨，你爹祖墳上一定冒青煙，不對，噴火了！才讓你有了這麽個好歸宿！”

    藍新柔聞言改口：“夫君。”

    紀綱見到藍新柔這般嬌羞的模樣，心中如有一萬隻貓爪子在撓一般。他道：“北平地方娶外宅，倒不講究什麽三媒六聘拜天地。隻要行了周公之禮，就是真夫妻！我看今夜我就不走了。咱們行了夫妻之實，如何？”

    藍新柔捂著臉：“夫君，羞死了。”

    梁大娘笑道：“我今夜隻當自己是個聾子，什麽也聽不到。”

    紀綱引著藍新柔來到一間臥房。他道：“巧紅姑娘，哦不，夫人。咱們該辦正事了。你先脫還是我先脫啊。”

    藍新柔輕聲道：“我讓夫君給我脫。”

    紀綱心中閃過一絲疑惑：能說出這話，她可不像是什麽良家女子。

    轉瞬之間，那絲疑惑就被一身熱血衝走。紀綱俯下身，去幫藍新柔解儒裙。

    紀綱沒有察覺，藍新柔已悄悄從袖中掏出了一枚虎指匕。這虎指匕隻有指甲蓋大小，卻是精鐵所鑄，鋒利無比。想當年不知道多少江湖中人，被風姿綽約的梁大娘用虎指匕取了性命！

    藍新柔將虎指匕高高舉起。

    可能真的是紀綱命不該絕。天注定常歌在這場暗戰中鬥不過自己的徒弟。窗邊忽然響起了一聲野貓叫。

    紀綱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窗戶。這一抬頭不要緊，他看到了藍新柔手中的虎指匕！

    紀綱大吼一聲：“你要做什麽？”

    藍新柔一咬牙，狠狠將虎指匕插向紀綱的脖頸。紀綱有了防備，向後一躲。虎指匕插在了他的肩膀上！

    紀綱忍著巨痛，一躍而起。他抬起右腳，直接踹在了藍新柔的小腹上！

    藍新柔是青樓女子出身，身子單薄，這一腳直接將她踹倒在地。

    梁大娘聞聲而已來。她的手上多了一柄短刀：“叛賊紀綱，拿命來！”

    紀綱從腰間抽出了一柄護身軟刀，二人纏鬥在了一起。梁大娘畢竟上了年紀，拳怕少壯，兵刃亦是如此。漸漸的她落了下風。

    電光火石之間，紀綱一軟刀卷住了梁大娘的脖子。與此同時，梁大娘的匕首也插向紀綱的右胸。

    “撲哧”、“噗！”。梁大娘脖子被軟刀劃開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注。紀綱的右胸也被匕首插中。可惜人心在左，紀綱並沒有殞命當場。

    藍新柔已經站了起來，她伸手去撿地上的短刀。

    紀綱雖身受重傷，卻尚有一絲氣力。他手向外一抖，軟刀打在了藍新柔的手臂上，入肉頗深！

    藍新柔吃痛，用右手捂住了左臂的傷口。

    梁大娘心知肚明，即便是紀綱受了重傷，藍新柔這個弱女子也沒有能力取他的性命。

    於是梁大娘含糊不清的喊了一聲：“跑。”

    藍新柔以前從未見過這種血腥的場麵，本就害怕。梁大娘喊了一聲跑，她這才反應過來，朝著門外跑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紀綱本來起身想去追，奈何虎指匕留在了他的肩膀上，且他的右胸還中了一刀。疼痛讓他蹲坐了下來。

    或許是梁大娘對自己的美人計太自信——年輕時，多少男人在給她解儒裙時死在了虎指匕下？這一招百試百靈，無一失手！

    梁大娘沒有想到刺殺紀綱的任務會被一隻野貓壞了事。她根本沒在虎指匕跟短刀上抹毒藥！

    用後世的話說：一個專業的人，因為過分的自信，做了不專業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前來空宅子裏打掃的仆人發現了身受重傷的紀綱。紀綱被救了下來！

    藍新柔則趁著清晨，北平九門打開的時候，逃出了北平，一路南逃而去。

    一場精心籌劃的刺殺，最終以失敗而告終。若沒有昨夜的那隻野貓，恐怕就沒了日後的大明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裏，由於燕軍、南軍各自都有了防備。雙方派出的刺客已很難得手。常歌和紀綱發動的這場刺殺暗戰宣告結束。

    建文二年，三月下旬。應天謹身殿。

    建文帝正在與四位心腹大臣議事。

    建文帝道：“按照李景隆的奏折，四月他就要引兵北上，蕩平朱棣叛軍了。”

    黃子澄就像是一隻報喜的喜鵲，不住的聒噪：“皇上鴻運齊天，明軍武運昌隆。李景隆吸取了之前失敗的教訓，定會知恥而後勇。想來天兵一到，叛亂可平！”

    練子寧附和：“黃學士說的好。此戰我軍必勝，皇上不必過分擔憂。”

    齊泰冷哼一聲：“想來這場仗也不會像二位所說的那麽容易打。朱棣經過擴軍，實力大增。叛軍借著滹沱河、鄭村壩兩仗的勝利，士氣高昂。而李景隆......唉。”

    齊泰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昨夜他的一位學生曾跟他有這樣一番對話。

    學生問：“老師，若師母讓一個笨手笨腳的梳頭娘，梳了一個醜陋的發鬢。她問您新發鬢怎麽樣，你會說什麽？”

    齊泰答道：“自然會說還行。或者幹脆沉默不言。”

    學生道：“老師既然懂得這個道理，為何還在皇上跟前日日說李景隆的短處？”

    齊泰恍然大悟：“你是說，皇上就是那個笨手笨腳的梳頭娘。李景隆是那個醜陋的發鬢，對嘛？”

    學生點頭：“皇上鐵了心用李景隆，木已成舟。您整天在皇上麵前揭李景隆的短，隻會招皇上厭棄。話又說回來，師母的發鬢梳醜了，您可以給師母買一塊漂亮的包頭巾啊！”

    齊泰聽了學生這番話，如夢方醒。

    建文帝問齊泰：“你為何歎氣？李景隆怎麽了？”

    齊泰道：“李景隆應該能夠知恥後勇吧。不過皇上，臣認為，為了平叛之戰十拿九穩，應該給李景隆再派五萬援兵。”

    黃子澄心中奇怪：“老齊這廝不是最反對給李景隆派援兵了嘛？今日是怎麽了？”

    齊泰話鋒一轉：“皇上，臣認為最適合統帥援兵北上的，是魏國公徐輝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