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製止鬥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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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想著的同時,虞綰凝了凝神,深吸一口氣,掀開簾子,向外跑去。

    帳篷外,暮色已經徹底籠罩了這個世界。暗墨色的雲層,像棉絮一般,在空中慢悠悠地漂浮著。遼遠廣闊的蒼穹上,眾星捧月,繁星點點,宛如永恒的燭火,又宛如孩童的眼眸。

    如果星月有靈魂,它們又會用怎樣的眼神看待人間的這一場場悲喜劇呢?

    虞綰站在帳篷外,簡單地環顧了一下周圍,然後仔細判斷了一會兒,便趕忙向一個方向走去。

    果真,她沒有判斷錯。

    喧囂爭執聲的確是從東北方向傳來的,虞綰越是靠近東北方向,那吵鬧爭執聲便越大,並隱隱約約地夾帶著一兩聲痛苦的哀嚎與求饒聲。

    遠遠的,虞綰看見一群人正在對著地上一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身影拳打腳踢,並惡語相向。

    那咒罵的話語不堪入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有什麽血海深仇呢。

    虞綰遠遠地嗬斥了幾句,但或許是因為距離太遠了,那群動手打人的人並沒有停下拳腳。

    虞綰深吸了一口氣,加快腳步衝了過去,並且怒喝一聲,“你們都住手!”

    伴隨著話音的落下,一股沛然莫測的無形力量宛如層層疊疊、洶湧起伏的波濤,在空氣中蕩漾開來。

    這力量震得在場所有人都身軀一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過身,看向虞綰。

    當他們看到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豫王妃時。他們皆大驚失色、臉色大變,噗通幾聲,全都跪在了地上。

    “見過豫王妃。”

    虞綰垂眸盯著眼前的這幾個人打架之人,他們也都麵如菜色、身軀佝僂,看上去也是難民。

    而被打的那個人呢,衣衫襤褸,渾身破破爛爛並布滿血汙與傷痕,看上去似乎是個乞丐。

    國難當頭,傳染病橫行肆虐,就好似大火燎原,洶湧而可怕。

    人的生命脆弱卑微,如同螻蟻。死在傳染病下,這不過是幾日之間的事情。

    這個時候,人們不團結一致,共同攜手對抗這傳染病。居然還聚眾打架鬥毆?這些人是如何想的?虞綰心中極其惱怒。

    “為什麽打架毆鬥?國難當頭,你們不團結互助就算了,居然還以多欺少地打架?”虞綰冰冷微怒的聲音響徹在濃鬱如墨的夜色裏,帶著令人驚慌不安的威懾力。

    那群跪在地上的人紛紛麵麵相覷,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在推搡責任。

    最後,跪在前頭的那個青年男子開口說話了,“閔、豫王妃……是這樣的,傍晚的時候,有士兵過來分發藥丸。但是,發到俺們這裏,就已經發完了。剩餘的人,據說要明天發放藥丸。”

    聽到這裏,虞綰心中有數。因為這一萬枚藥丸,是她吩咐士兵們分發下去的。

    虞綰挑眉,問道:“繼續說。”

    那男子仰頭看了一眼虞綰的麵孔,嚇得又馬上垂下了頭,他囁喏著說:“光天化日,眾目睽睽,那個家夥,他居然明目張膽地從俺手中搶藥丸!還好給俺們抓住了!要不然……”

    說著,他轉頭,伸手指向那個被打的乞丐。

    那個乞丐已經被打得被打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了。此時被這般一指,他倔強地瞪著眼睛看向那男子,他緘默不語,也不反駁,也不說話。

    虞綰信步來到乞丐邊,半蹲下身子,耐心而溫和地問道:“為何要搶藥丸呢?可否告訴本王妃詳情?”

    那乞丐大約已年過六旬,黑發中夾帶著絲絲縷縷的白發,因為長期飲食不當、缺量少水,且風餐露宿、顛沛流離,那乞丐看上去奄奄一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再加上剛才被這麽一眾人拳加腳踢,虞綰真怕他下一秒就會背過氣去,一命嗚呼。

    麵對虞綰的問題,那乞丐略微躊躇了一會兒,然後張了張嘴唇,似乎想要說話。

    可惜,他的話沒有說出來,卻開始不斷地咳嗽,咳著咳著,那鮮豔的血水從他的咽喉中噴出,然後順著他的唇角緩緩流下,最後匯成了潺潺而下的小溪。

    虞綰凝視著,心中悲憫而惘然。她知道,在這隔離區,乃至舉國上下,像這乞丐這般可憐的人兒,並不在少數。

    巡邏的士兵們發現這邊有情況,紛紛向這邊圍攏過來。士兵長問道:“王妃,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嗎?”

    虞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暫且不用,這邊的情況,我會自己處理。你們繼續巡邏吧。”

    那士兵雖然心中愕然且驚異,但畢竟主子這般吩咐他們,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看著士兵們整齊劃一地掉頭離開,虞綰緩緩地蹲下身子。

    “不急,慢慢道來罷。我是不會把你交給他們的!”虞綰試圖安撫可憐乞丐的情緒。

    凝視著士兵們那漸漸淡去的背影,良久,那乞丐才慢慢地說道:“回稟豫王妃,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光天化日強搶別人的東西。”

    虞綰歪了歪頭,問道:“那你是有苦衷了?”

    那乞丐斷斷續續地又咳嗽了好幾次,殷紅的血液,混雜著唾液,從他的唇角劃落而下。他不置可否地歎了口氣,似是無奈,又似乎是已經心死絕望了。

    “她已經時日無多了,我想著,能讓她多活幾日……那我也知足了……”那乞丐哀歎著道。

    虞綰深吸了一口氣,耐心地問道:“她是誰?你的妻子?孩子?抑或是?”

    “她……是我的發妻。她已經患病七日了,如果沒辦法醫治,她或許撐不過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了。”說著,說著,那乞丐緩緩地將頭顱垂了下去,髒兮兮的、布滿傷痕與泥土的拳頭狠狠攥緊。

    夜色濃厚,再加上乞丐低垂著頭,虞綰看不清他的表情。

    雖然無法真正地感同身受,但虞綰似乎可以體會到他那種絕望至極、痛徹心扉的感覺。

    眼睜睜地看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要病死在自己的麵前,可自己束手無策,毫無辦法,就連試圖掙紮的可能性都是零。

    虞綰忍不住輕聲歎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