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你說的以毒攻毒去醫治王妃，你有幾成的把握治好王妃？”墨燁琛的聲音冷冷響起，就像是冰封雪山上，那皚皚的山巔之雪，讓人覺得冷傲疏離，且充滿了魄力。

    “一成不到。”魏太醫低若蚊鳴的聲音緩緩響起，或許是因為懼怕墨燁琛責怪，那魏太醫的聲音越來越小。

    一成不到？虞綰聽了魏太醫的話，竟是有些想笑。

    好在“笑”的話，並不會讓身體更加疼痛。於是，虞綰恣意地低低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落入了一眾太醫與墨燁琛的耳畔，墨燁琛微微蹙眉，神色複雜地轉眸看向床畔。

    此時，床畔周圍的簾幔已經全都放了下來，那簾幔雖是都用輕薄的紗線所製，但這麽多層的紗幔阻隔著，根本看不清此時的虞綰是怎樣的表情。

    “一成不到？一成不到？”虞綰喃喃地重複著魏太醫所說的話。

    她的喉嚨幹澀而疼痛，仿佛被萬千火苗炙烤著。她每說一個字，她的喉嚨就仿佛被刀割般劇痛無比。

    或許是被虞綰怪異的表現給驚到了，站在一旁的飄雪麵色憂慮地小聲喚道：“王妃……”

    虞綰充滿譏諷的笑聲緩緩地弱了下去，她接著道：“這病，還是本王妃自己醫治吧！”

    墨燁琛的聲音戛然響起，“莫要胡鬧！”

    隔著層層的簾幔，虞綰根本看不清墨燁琛臉上的表情有多麽陰沉可怕。香草和飄雪，看到墨燁琛臉上的表情後，頓時被嚇得連退了兩步。

    “王爺、王爺，我，咳咳咳……”虞綰掙紮著還想說些什麽，可卻抑製不住般地瘋狂咳嗽了起來。

    香草反應快，她立馬從邊上的桌上倒了一杯水，手腳伶俐地給虞綰遞了過去。

    飄雪見狀，趕忙上前一步，掀開簾子，扶起虞綰的身體，而香草端著那杯水，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將水喂給虞綰喝。

    溫水滑入喉嚨，溫暖了咽喉與胃部，讓虞綰咽喉處的灼燒感微有緩解。

    虞綰如饑似渴地大口飲完了水，喉嚨頓時舒適了不少。

    “王爺，我可沒有說笑。這病，就由我自己治吧。”虞綰幾乎是一句一頓地說，“我來到隔離區的目的，也就是為了研製出解藥。此番正好，我可以把自己的身體當試驗品了。如果運氣不錯，上天眷顧，我不僅能醫治好自己，還能救了這隔離區的上萬百姓。”

    虞綰的話音恣意而膽大，墨燁琛聽了，直接變了臉色。

    他轉頭看向了床榻上的女子，虞綰目光堅毅，不似在說笑。雖說她言辭荒誕大膽，但卻字句有理，讓人有些難以反駁。

    反之，這魏太醫口中的一成，卻聽著著實讓人想笑。

    香草和飄雪麵麵相覷了一眼，對於虞綰的提議，她們覺得難以置信。

    飄雪緊緊地握住了虞綰的手，幾乎哽咽地說道，“王妃，您昏迷了這麽多天才醒來。您就讓奴婢好好伺候您，讓太醫好好為您診治，這樣不好嘛？為何您還要堅持自己研發解藥呢？”

    或許是被飄雪傷感的情緒所帶動，一向更為謹慎機智、聰敏伶俐的香草也哽咽了。

    “王妃，在我們來之前，您在隔離區做過的事我們都知道了。您為百姓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換作是平常，虞綰肯定要敲她倆的腦袋。可如今，虞綰已然沒有力氣，她垂頭凝視著飄雪與香草這兩個忠心耿耿的下屬，唇角浮起了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

    墨燁琛深不可測的眼眸牢牢地鎖住了虞綰，他的聲音一向帶著不容辯駁的威懾力，如今，卻略帶試探性地問道，“虞綰，你覺得你可以嗎？”

    虞綰彎唇淺笑了一下，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氣若遊絲，但語調卻鏗鏘有力、毅然決然地說道，“王爺，相信我，就這一次。”

    墨燁琛抿了一下薄薄的唇，目光複雜而悵然。

    虞綰猜想，此時的墨燁琛或許舉棋不定，無法定奪。

    於是，她直直地、毫不躲閃地與其對視，似乎想用她的眼神告訴墨燁琛……請相信我。

    帳篷裏一時僵持住了。太醫院裏的老太醫們跪在地上，膝蓋與腿腳都跪麻了，也未聽見墨燁琛讓他們起身。

    為首的魏太醫，因為頗受太後認可，所以一直是太醫院裏領袖一般的人物。在今日之前，他還從未受過這般的氣。

    可是此時，他遍布褶皺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也無法開口辯駁什麽……雖說虞綰方才說的話荒誕不經、恣意妄為，甚至有些毫無分寸。但，她說的終究是有些道理。

    墨燁琛緩緩地移開了目光，虞綰知道，就眼下的這個問題而言，他已經逐漸向自己妥協了。

    墨燁琛輕輕地歎了口氣，他轉頭看向跪了一地的太醫們，聲音疲倦道：“都起來吧。”

    那些太醫跪了半晌，早已經膝蓋酸痛，腿腳難受，他們顫顫巍巍、左搖右晃地站了起來，然後躬身行禮道，“多謝王爺。”

    或許是虞綰提的想法太過荒誕，雖然魏太醫心中百般不願，但仍舊是低聲開口提議道：“依微臣看來，雖然豫王妃提的辦法著實可行，但終究太過凶險，且人命隻有一條，倘若出了什麽差錯……那就追悔莫及，無法挽回了啊。”

    虞綰腦袋燒得灼熱而疼痛，渾身上下熾熱滾燙，難受至極。

    但她仍舊想冷笑，說什麽追悔莫及，無法挽回！？可笑，你提的方法，救回我性命的幾率還不到一成！

    在虞綰看來，太後、攝政王和魏太醫等人都是一丘之貉，雖然太後是墨燁琛的親生母親，但虞綰心裏清楚，太後並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她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要自己性命。

    當日，給自己饅頭包子的小男孩的麵容再次浮現在腦海……虞綰閉上眼眸努力地回憶著那日的細節。

    耳畔依稀響起墨燁琛冷冷的話語，“都退下吧。”

    魏太醫頷首答道：“是。”他退後幾步，然後領著一眾太醫大步離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