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不過是小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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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先下手為強了……有句古話是這般說的,螳螂捕蟬,螳螂的身後亦有黃雀。”墨燁琛若有所思地盯著靳林的屍身,惘然而惆悵地喃喃道:“今時今日,本王居然當了一回黃雀。”

    臨漠一點就通,他當即明白了墨燁琛想要闡述的意思。

    “王爺,請吩咐,請問是否需要屬下去追蹤那些隱藏在最暗處的那些人?”說著,臨漠的手搭上了腰際的配劍。

    墨燁琛搖了搖頭,轉瞬,他便將目光投向了那無邊的夜空中,他歎了口氣,說道:“不必追了。”

    “王爺!王爺您為何不讓屬下去追?……”臨漠似乎有些不甘心,又重複喚了一聲。

    墨燁琛麵容黯然,眸色複雜,他說道:“現在去追,已經遲了。對方潛伏在暗處這麽久了,可你我卻一直毫無察覺,雖然我們都陷入了棘手的纏鬥中……但這般大意,著實不應該。不過,這也恰恰說明了,躲藏在暗處的那個人,武功卓絕,輕功了得,絕非尋常人等。”

    這件事,並不像表麵上呈現得這樣的簡單。

    剛開始,墨燁琛也在冥思苦想——虞綰究竟是得罪了何許人也,對方才會這樣不擇手段地要她性命。但是,沒過多久,墨燁琛便想明白了。

    表麵上,這個幕後主使的目標似乎是虞綰——他處處針對虞綰,幾次三番想要虞綰的性命,甚至不惜找來“風雨組織”的專業殺手來刺殺虞綰。

    但是,其實他真正的目標,並不是虞綰。而是自己。

    這樣思維縝密,手段高明,行事謹慎得幾乎滴水不漏的人,並且,他的目標是針對自己……

    碩大寧朝,符合這種種條件的人,怕是屈指可數。

    墨燁琛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個人的麵容來。

    攝政王尚霆梟……這些事,會是他幹的麽?

    如果不是尚霆梟,那又會是誰?那個懦弱的、沒有主見的皇帝?

    母後她對這件事又知曉幾分?還是說,她完全不知?

    霎時間,墨燁琛的腦海中充斥滿了大大小小的問題,這些疑問幾乎將他徹底淹沒。

    但是,眼下根本容不得墨燁琛繼續細想。

    臨漠看了一眼靳林那駭人的屍首,語氣略帶困惑地問道:“王爺,那躲藏在暗處的第三方勢力,目標應該不是靳林吧?”

    “對。”墨燁琛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那隱藏在最暗處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雇主本人。抑或,是雇主派來監視靳林的其他人……至於他們為什麽要殺靳林,或許是因為他們見靳林行動失敗,擔心靳林忽然叛變,將幕後主使告訴給本王吧……”

    虞綰忍不住喃喃道:“這幕後主使,不僅心狠手辣,而且這般小心謹慎!”

    想要揪出那個藏在最後方、最暗處的幕後主使,怕是越來越難了。虞綰在心中暗暗感慨。

    墨燁琛將手中的咽泉劍收回劍鞘中,他回頭看了一眼虞綰,神色淡淡地說道:“本王送你回帳篷。”

    虞綰的目光落在了墨燁琛的胸口,隻見他宛若白雪的長袍已經被鮮血徹底染紅,遙遙望去,就像是有大朵大朵的曼珠沙華競相盛放在他的白袍上。

    虞綰苦笑了一聲,說道:“王爺,今夜,你傷的這般重,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墨燁琛目光沉沉地轉頭掃了一眼虞綰,不置可否地說道:“這傷並不算嚴重。”

    對他而言,這隻是算個微不足道的“小傷”。

    這在他曾經受過的傷裏,根本不足以掛齒。

    此時,虞綰在心中恨不得往墨燁琛臉上拍上一巴掌,然後再訓斥他幾句——你當人的身體都是鐵打的嗎?受了這麽重的傷,就應該好好接受治療!

    何必嘴硬,何必逞能,何必還戴著那麵具!

    虞綰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王爺,讓我給您包紮吧。”

    墨燁琛沉默不答地盯著虞綰看了兩秒,然後,他聽見虞綰有些固執地堅持道:“王爺,此番您是為了我而受傷。我略懂醫術,讓我給你看看傷勢吧。此時已經深更半夜,太醫院的太醫就算趕過來,也需要花費至少半個時辰的時間。如若您一直拖著不包紮,恐怕會失血過多……”

    墨燁琛對上虞綰的雙眸,隻見虞綰的眸子熠熠閃光,裏麵充滿著堅韌與篤定的光芒。

    墨燁琛十分難得地妥協了,他垂下目光,說道:“好。”

    虞綰聞言,很自然地走上前,一把攙扶住了墨燁琛的胳膊,似乎是擔心他受傷太重,沒有力氣走回帳篷。

    這微小的動作讓墨燁琛緊蹙的眉宇微微一鬆,他沒有推開虞綰,亦沒有掙脫虞綰的手,他就這般讓她扶著,然後,他的心扉深處悄然不覺地升起了一股暖意。

    “安置好靳林的屍首,其他的刺客留活口,關入隔離區的監牢內,派人日夜看守。明日,本王親自審問他們。”墨燁琛吩咐道。

    臨漠畢恭畢敬地行禮道:“是,屬下遵命。”

    帳篷內,燭火搖曳,朦朧的燭光將桌邊兩人的人影投在了帳篷上,看上去曖昧而親密。熏香爐子裏升起了嫋嫋煙霧,散發出柔和而好聞的香氣。這樣的香氣,有著寧神的功效。

    桌上的藥箱已經被打開了,裏頭的好幾個白瓷瓶被拔掉了塞子,而虞綰還沒來得及為瓷瓶蓋上塞子。

    此時的墨燁琛已經褪去了寬衫與上衣,他赤裸著上半身,背對著虞綰。

    虞綰手法嫻熟而幹練地將瓷瓶中的粉末混在一起,然後用鑷子夾住棉花,再用棉花粘滿那些粉末,接著,她一下又一下地將棉花往墨燁琛背部的傷口按壓上去。

    墨燁琛的背部布滿了深淺不一、大小各異的傷痕,一眼看去,著實觸目驚心,讓人動容。

    遠看那些疤痕,就好像是龜裂開的土地,或是打碎的瓷瓶。

    細看那些疤痕,有的早已長成凹凸不平的新肉,有的卻還布滿血痂,似乎是不久前受的傷。

    虞綰的動作一下又一下,不間斷地繼續著。墨燁琛仿佛一尊石頭做的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虞綰一邊細細地處理他背部的傷口,一邊問道:“王爺,疼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