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就像個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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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他倆的對話,虞綰明白了——原來倚靠在樹下,一副慵懶散漫姿態的年輕男子,是三皇子的劍術老師啊!

    沒等虞綰細想,三皇子開始撿起地上的石頭,接二連三地往潭中的人身上砸去。

    潭中的人本就是拚著最後一口氣撲騰著往上遊,現在倒好,被這石頭一砸,好幾次都被潭水徹底沒過頭去,淹沒了口鼻。

    這樣下去,真的是要出人命了。娘親曾經教過自己,不能見死不救!虞綰一咬牙,直接往潭邊衝去。

    正在樂此不疲地往潭中砸石頭的三皇子被虞綰嚇了一大跳,他連連退後了好幾步,大聲嚷嚷道:“虞綰,你幹嘛?你不老老實實呆在閣樓裏看書學女紅,跑到這裏來幹嘛?”

    虞綰一邊四周尋找繩子,一邊脆生生地反駁道:“三皇兄,那你不去學騎馬射箭,你在這裏幹嘛?欺負人?”

    三皇子被虞綰懟了一下,頓時有些啞口無言。很快,他便氣急敗壞地說道:“虞綰,你管我?本皇子在和劍術老師學劍術呢!”

    此時,虞綰終於從一旁找來了一根繩子,她一邊將繩子丟入潭中,一邊回頭瞪了三皇子一眼,說道:“原來,欺負人和折磨人也都是劍術的一種?哼,綰綰今日可是長見識了!來日,我要告訴爹爹與母妃!”

    “虞綰,你除了會向皇上皇後告狀,你還會幹嘛?”

    三皇子氣急敗壞地跺腳,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因為,他知道虞綰是真的有可能會將此事告訴給皇上與皇後,到時候,弄不好自己反倒要被一頓責罵訓斥。

    虞綰懶得搭理三皇子,她使出全力,將自己手中的長繩遠遠地拋在了潭麵上,潭中的那人掙紮了一番,終於抓住了那繩子。

    虞綰咬著牙,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可根本就拉不動潭中的那人。

    要知道,現在已經是寒冬臘月,寒風過境,露在衣物外頭的部位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虞綰使了半天的勁,都沒能將潭中那人給拉起來。眼見著,潭中那人就快耗盡力氣,像個石頭似的沉了下去。

    好在太子殿下跑了過來,幫虞綰一起往上拉人。

    兩個孩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潭中那落水之人拉了起來。

    那人伏在地上吐了半晌,這才緩緩地、艱難地直起身。

    直到他抬起頭,虞綰才看清了他的麵容。

    眼前的質子少年不過十歲、十一歲,他的眼神沒有同齡孩子眼中的純真無邪。

    他的麵容蒼白如紙,唇瓣毫無血色,渾身濕漉漉的,像隻落水的羔羊。明明是落雪時節,他卻身著單薄的單衣,站在冰天雪地之中直發抖。

    他的發絲亦是濕噠噠的,那蜿蜒的發絲,像海藻一樣在他的臉上鋪散開來,遮擋住了他的半張臉。

    但是,虞綰仍舊看得有些愣了。

    因為,眼前這個胤朝質子,有著非常非常好看奪目的五官。這般好看深邃的五官,她在寧朝的皇宮還從來沒有見過呢。

    那少年冷得渾身發抖,卻麵不改色,臉上的表情宛如被風雪凝固了一般。

    他目光淺淺地看了一眼虞綰,又看了一眼虞綰身旁站著的太子殿下,他微微頷首,說道:“多謝兩位。”

    他的語氣也是淡淡的,淺淺的,冰涼得仿佛這漫天飛雪,他的瞳仁很黑很黑,就像是某種鑲嵌在華服上的西域寶石。

    太子殿下率先開口問道:“你是胤朝人?為何會與三殿下起爭執?”

    質子少年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沒有爭執,是他推我下去的。”

    三皇子在一旁安靜了許久,他聽到質子這般回答,頓時沉不住氣了,他氣惱地嚷嚷叫道:“你厚顏無恥,你胡說八道!本皇子推你下去的?誰看到了?哼……根本沒人看見!”

    虞綰看著質子少年冷靜老成的模樣,又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三皇子殿下。

    雖然三皇子殿下氣勢洶洶,言之鑿鑿,但是以她對他的了解,那質子少年說的多半是真的——是三皇子殿下將他推入池塘中的。

    麵對疾言厲色的三皇子殿下,勢單力薄的北胤少年沒有半絲畏懼。

    “你撒謊。”

    他的眼神不躲不閃,直直看向麵前的三皇子。

    此時的虞綰並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這個北胤小少年,明明並沒有大自己幾歲,卻擁有這般成熟懂事、凜冽如冰的眼神。

    冰天雪地裏,兩個小小的少年對峙著,場麵一時有些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一聲焦灼的女聲從後院的入口處傳來,“三殿下,三殿下,您在這裏嗎?”

    眾人聞聲,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後院的石拱門處。

    隻見那裏站著一個雙鬢微微泛白的嬤嬤,她遠遠瞅見三皇子,麵容一板,三步並作地急衝衝地走了過來,“三皇子殿下,晴妃娘娘找你好久了,見你沒在武場練劍,還擔心你跑到哪裏去玩了呢?殿下,趕緊隨老奴回去吧!再不回去啊,晴妃娘娘要怪罪下來了。”

    晴妃娘娘是三皇子的母妃,亦是當今寧朝皇相當寵愛的一名妃子。

    三皇子一聽,嘴巴一撇,這碩大寧朝,他誰都不怕,最怕自己的母妃。

    他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胤朝質子,又瞥了一眼虞綰,他氣惱地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隨著那老嬤嬤揚長離去。

    而那個抱著劍,倚靠在大樹下的黑衣男子,早就不知道是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見到“瘟神”終於離去,虞綰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她轉眸看向那渾身濕噠噠的胤朝質子,語氣關切地說道:“你是不是非常冷、非常凍?你叫什麽名字?你住哪?我和太子哥哥送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那胤朝質子麵無表情地盯著虞綰,他也不回答,亦沒有轉身離開。

    他發梢尖端與臉龐上的水珠在寒風之中逐漸結成冰渣,將他素白的臉龐襯托得更加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就好像是個久病未愈的人。

    太子殿下聽到虞綰這一連串的問題,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又好笑又好氣地刮了一下虞綰的小鼻梁,提醒道:“綰綰,你一口氣問別人這麽多問題,別人怎麽知道應該先回答哪個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