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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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呼呼地嚷嚷道:“臨漠,你有沒有搞錯?我見豫王哥哥還需要你去請示麽?你知道我和豫王哥哥相識多久了麽?這一聲哥哥,可不是白叫的!你讓開!別攔著我!”

    話落,慕文依一掃袖子,直接越過了臨漠的身邊,她大搖大擺地往庭院的那一頭走去。經過庭院,再走一段竹林小道,便可以見到墨燁琛了。

    臨漠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回頭看向慕文依的背影。

    隻見慕文依正趾高氣昂地往小道的那頭走,她頭上戴著的黃金鑲紅瑪瑙的步搖,正隨著她的動作一搖一擺地大弧度左右晃動。

    臨漠的心中忽然莫名冒出了一個念頭,他和香草相識這麽久以來,好像從未見過香草戴這種較為貴氣華麗的步搖呢?!不過,香草也不適合這種……

    轉瞬,臨漠便輕輕地歎了口氣,此次,自己隨著王爺出征,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嗎?若是能平平安安的凱旋歸來,香草與他之間,還會像之前那般熟稔默契嗎……

    慕文依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竹林的那頭。臨漠想起,墨燁琛進竹林裏的小屋撫琴前,曾言簡意賅地告訴過自己:本王今日不想見任何人!

    此番,慕文依冒冒失失地跑了進去。也不知道墨燁琛會不會大發雷霆呢?畢竟,墨燁琛想見的人,並不是她啊。

    墨燁琛在湖中小竹樓的的二層撫琴,當慕文依的腳踏上小竹樓的第一層時,墨燁琛的手指,驟然離開了琴弦。

    悠揚動聽、宛如天籟一般的琴聲,頓時戛然而止。

    慕文依來到了竹樓的二層,隻見墨燁琛正負手站在竹製欄杆旁,他的身邊,放著他剛剛彈奏的古琴。

    風拂起他的墨色長發,陽光給他月白色的寬衫鍍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光輝,從背後看去,他真的好看如同神明一般。

    當看到墨燁琛的那一瞬間,慕文依頓時覺得自己腦子瞬間清醒,渾身都來勁了,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點燃一般,滾燙無比。

    自己喜歡豫王哥哥,喜歡得有些無可救藥了吧?

    這感覺,是話本小說與神話小說中提到的“愛”麽?慕文依說不清,也形容不來這種感覺。

    “豫王哥哥!”慕文依聲音甜美地喚了一聲。

    墨燁琛沒有任何意外,因為早在慕文依踏上小竹樓的樓梯的那刻起,他便察覺到了她的到來。

    墨燁琛沒有應聲,他不疾不徐地轉過頭。陽光傾瀉在他俊美的、五官立體的側臉上,隱約消融了一些他臉上的銳氣與淩厲。

    慕文依三步並作地衝上二樓,然後蹦蹦跳跳,一臉笑靨如花地湊到了墨燁琛身邊。

    “豫王哥哥,文依來看你了!”慕文依道,“豫王哥哥,你知道麽?文依昨晚就聽太後說了,今早你要回宮上朝,文依昨晚一晚上都沒睡好,都在擔心豫王哥哥,生怕皇上派哥哥你去鎮壓莽荒族。今早,沒想到居然真的是這樣……”

    “身為北胤的一份子,又是北胤的皇族,當國土與百姓受到摧殘與淩辱的時候,應當為北胤獻出自己的全部,甚至是生命與靈魂。這並沒有什麽奇怪。”墨燁琛淡淡地道,語氣平靜如常,沒有任何的波瀾動蕩。

    慕文依並不能理解墨燁琛的話,換而言之,她也並不讚同墨燁琛的觀點。

    “豫王哥哥,你是北胤的一份子,我也是,北胤那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也是。現在戰事已起,正是因為你是皇族血脈,所以無比珍貴。你和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又怎麽能比?又怎麽能夠相提並論呢?而且,豫王哥哥,那些粗魯低等的莽荒族人,還有那些北胤庶民,根本就不配你去流血犧牲。”慕文依目光如火如炬,緊緊地盯著墨燁琛。

    她自小跟在太後身邊,由太後照料著長大,所以,她的個人思想深受太後影響。在慕文依的眼裏,世上所有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都是分尊與卑的。

    墨燁琛與慕文依不同,他與她從小的成長經曆便大相徑庭。

    數十年來,墨燁琛都忍辱負重地待在寧朝當質子。

    在那黑暗窒息的十幾年光陰裏,他身邊有的人對他畢恭畢敬,有的人對他不屑一顧,有的人像躲瘟疫一般遠遠躲著他,還有的人,總想方設法欺辱他、折磨他、取笑諷刺他。

    他心裏並不執意於人與人之間的三六九等、身份尊卑之別。

    對墨燁琛而言,隻要能健健康康、四肢健全地活在當下,而且,他的雙腳穩穩當當地站在自己的故土之上,這已經是一件讓他愉悅滿足的事情了。

    所以,墨燁琛的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凜然、疏離、無所畏懼的從容氣質。

    墨燁琛心裏清楚,他與慕文依,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墨燁琛輕輕歎氣,他並沒有急著反駁慕文依的觀點。

    竹製欄杆旁,他負手而立,歎氣之後,他轉眸又看向竹樓下的池塘,清澈見底的潭水之中,幾尾顏色鮮亮、活靈活現的錦鯉在遊來躥去,好不歡快。

    墨燁琛的聲音清清冷冷地響起,仿佛山澗清泉,叮咚作響,他意有所指地開口問道:“文依,你說,這池中的錦鯉可是自由的?可是快樂的?”

    慕文依不明白墨燁琛為何忽然問這種問題,她眨了眨圓潤的眸子,天真爛漫地回答道:“它們自然是自由、快樂且幸福的啊。它們不用麵對災難、傳染病、帝國入侵,每天就隻要吃、喝和遊,就夠了。”

    墨燁琛的眸光仍舊落在池塘之上,從側麵看,他的眼神似乎沒有對焦。

    “文依,你又不是魚,你又怎麽會知道魚的想法呢?你覺得它們是自由、快樂且幸福的,它們並不一定會這般覺得。”墨燁琛不疾不徐地說道,“這個世界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僅是你我,就連這潭中魚也並不是完全的、絕對的自由。至少,它們是死是活,由不得它們自己。很多時候,人也是一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