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士之後，便能入朝為官。

    文官可開文眼，識文斷義，判錦繡文章。

    三人要斷考生答卷，自然得開文眼。

    開了文眼之後，在三人眼中，原本平平無奇的考卷，此刻卻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這些金光，就是文氣。

    考卷上有沒有文氣，也就代表著考生有沒有資格入學。

    所以三人首先就是將沒有文氣的考卷挑選出來擱置到一邊，接下來就是根據文氣長短排名。

    所有考卷都用特殊羊皮紙密封著，這種羊皮紙很特別，它可以封存住文氣，不讓它泄露，但同時又能讓開文眼的人查看到裏麵是否有文氣的存在。

    “不錯，竟然也有八十多位！”

    沈良看著那些散發著文氣的考卷，臉上露出笑容。

    人才是一個地方的根本，如果這個地方出了什麽天才，那這地方的首官也能獲得獎勵。

    像是齊魯之地，因為出了孔聖人，所以現在乃是聖人之鄉，除了皇帝之外，任何官員到了曲阜，都必須徒步十裏，執禮相拜。

    隨後三人同時掏出官印，呈三角之勢放在桌麵上。

    沈良正襟危坐，口中大喝，“秋水書院，入學閱卷！”

    嗡…

    三枚官印同時顫抖了一下，然後三道光芒便分別從三人頭頂沒入身體。

    這也是防止舞弊的手段，官印由朝廷欽賜，官員閱卷時必須啟用官印，如果他們徇私舞弊，隨便判卷的話，府衙那邊也會有所感應，到時候他們就會派人過來審查。

    接下來，沈良三人便開始批改考卷。

    “不錯，有半寸文氣。”

    “還有這個…”

    高廉撫須笑道：“今年這些讀書人的質量不錯，隻可惜秋水書院隻需要五十人，否則我還真想將他們都錄取了。”

    “高院長，你還真是貪心啊！”楊琛說道。

    高廉笑道：“哪有，主要是惜才！”

    說到這，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對了，把蘇木的考卷拿給我看看唄。”

    “蘇木？”

    沈良和楊琛相視一眼，詫異問道：“蘇家那個？”

    高廉點頭。

    沈良歎了口氣，“當初本官為長史時，曾批改過他的考卷，說實話文筆不錯，是一塊挺不錯的璞玉，隻可惜後麵發生了那件事，讓這塊玉沒了靈性，變成了塊石頭。”

    沈良說的事，就是蘇木為茯苓出頭，得罪黔州刺史的那件事。

    說起來沈良得感謝蘇木，如果不是他，前任刺史就不會被府衙調查，而沈良就不會從長史升任為刺史。

    高廉輕輕一笑，“玉始終是玉，不會因為沙石而埋沒了光華！”

    沈良挑眉，“高院長，你似乎對這蘇木很推崇啊？”

    高廉神秘兮兮道：“沈刺史，你把蘇木的考卷找出來，就明白為什麽了。”

    沈良哭笑不得，指著高廉笑罵道：“誰說高院長就是個窮酸文人，這不還是沒個正形，都會故弄玄虛了。”

    高廉隻是笑了笑，卻沒有再說話。

    他這個態度，讓沈良和楊琛更加好奇，不明白一個被東林書院和蘇家同時趕出來的人，為何能讓高廉這麽重視。

    “咦？這不就是蘇木的考卷嘛！”

    楊琛忽然驚咦出聲，然後抽出一份考卷。

    高廉臉色有些興奮，“快，打開看看！”

    “大驚小怪！”

    楊琛白了他一眼，然後拆開羊皮紙。

    霎那間，一道璀璨的光芒從試卷上升騰而起，直接衝破屋頂，然後一朵朵金色的蓮花從光芒中脫離出來，然後落在沈良三人身旁。

    這驚奇的一幕，讓沈良他們愣住了。

    “這…才華橫溢，真正的才華橫溢啊！”

    沈良看著那一朵朵不停落下，又轉眼消失不見的金蓮，神色呆滯，嘴中不自覺的呢喃著。

    古往今來，隻有傳世之作，才能引發天地異象。

    上次有傳世之作引發天地異象時，還是東晉時期的“書聖”王羲之，他憑借《蘭亭集序》，一舉成為半聖。

    而這《蘭亭集序》，也就成了傳世之作，而他完成這篇名作時，整個琅琊都天生異象，載入史冊供世人敬仰。

    今日這異象，或許沒有以前那麽誇張，但同樣也是異象。

    從東晉王羲之《蘭亭集序》之後，這是第一次有人能引動天地異象。

    片刻之後，才氣金光消失不見，一切歸於平靜。

    沈良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之後，發現高廉和楊琛一樣，表情都很震驚。

    “該如何是好？”

    他沉聲問道。

    高廉和楊琛麵麵相覷，卻拿不定主意。

    他們都希望轄地能有天才誕生，這樣對自己未來很有好處。

    可如果這位天才太有才，那就不是他們能摻合的了。

    “沈刺史，要不請府衙出麵吧。”楊琛說道。

    高廉也點頭，“請吧。”

    打定主意之後，三人將手各自放在官印上，然後一道虛影便出現在半空中。

    “嗯？”

    那虛影身著官服，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說道：“喚本官而來，所謂何事？”

    沈良三人站起身，向他躬身行禮。

    “府尹大人，這裏有一張考卷，我等實在難以定奪，所以想請大人您看看。”

    那虛影皺了皺眉，“不過書院入學考試，有何難處？”

    沈良連忙道：“此卷引動了天地異象！”

    “…”

    虛影身子抖動了一下，許久之後，才問道：“當真？”

    “下官不敢妄言。”沈良說道。

    “好！好！好！”

    虛影似乎正極力壓抑著激動，竟然一連說了三個好，“將考卷交給本官看看！”

    “喏！”

    …

    越州。

    此處乃是江南府治所，人口近百萬，為大唐南方最繁榮的地區之一。

    在府衙之中，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突然睜開眼，他的眼中閃爍著各種奇異的畫麵，既有燦爛星河，又有名山大川。

    隨即他眨了一下眼，眼中景象消失不見。

    “蘇木…”

    老者凝神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似乎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

    “《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念詩之時，他身上的衣服無風自動，簌簌作響，響聲如雷鳴轟隆，銀白的頭發更是如瀑布狂泄。

    砰！砰！砰！

    房中的窗戶、大門全都被一股力量推開。

    外麵一個官吏見狀，立刻飛奔進來，臉色駭然道：“府尹大人，發生什麽事了嗎？”

    老者皺眉，從境界中回過神來，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官吏，“沒事，你退下吧。”

    官吏不明所以，但還是拱手道：“喏！”

    官吏離開後，老者的胸膛還是不停起伏，依舊沒能平複下心情。

    就在這時，他若有所感，眯眼望著虛空。

    在他眼中，虛空中忽然多出一排金色的小字。

    “黔州蘇木，為國師之士，勿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