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蘇木落魄的時候，人人都想踩一腳，好像不把他踩到穀底，就渾身不自在一樣。

    而現在發達了，所有人就換了副嘴臉，死皮賴臉跑過來攀親戚。

    其中有蘇家人，還有什麽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七大姑八大姨。

    甚至還有人稱自己是蘇木小時候的玩伴，他還見過蘇木尿床呢。

    除了親戚之外，還有許多富商。

    商人後代不能參加考試，也無法得到文廟認可。

    但是很多商人都會資助讀書人，要是有朝一日有哪位讀書人能有幸高中進士，並且入朝為官的話，就能幫商人去除“商籍”，轉為“工籍。”

    士農工商，商人沒資格科考，但是其他幾個是可以的。

    官員能將人貶成賤籍，同樣能讓商人成為“工籍。”

    而要想讓官員幫忙，就得趁他們還沒當官之前讓他們欠下人情。

    所以，每年府試放榜之後，各富商就會送上各種東西給那些上榜的秀才，讓他們欠自己人情。

    蘇木作為府試案首，又是聞名的大才子，怎麽可能沒有富商上門？

    從府試榜單下來的那一刻，所有富商瞬間就沸騰了，然後以最快速度，備厚禮送上門。

    另外，秋水書院的同窗，甚至是東林書院的學生，都跑來湊熱鬧。

    萬卷書屋這一整條街，全都張燈結彩，共同慶祝。

    十幾輛馬車停在街上，連過往的人都隻能繞道。

    其中就包括蘇木。

    他看著擁堵的街道，臉色有些鬱悶。

    今天有什麽好事嗎，居然能讓整條街都這麽熱鬧，連他回家都得用力擠。

    擠了一陣之後，蘇木突然就懵了。

    因為他看到前方一座酒樓門口，掛著一副橫幅。

    “祝賀蘇木公子喜提府試案首。”

    看到這，蘇木才總算明白，原來這熱鬧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啊。

    可是…自個兒還在這回不去呢。

    “咳咳，各位請讓一下。”蘇木扯著嗓子喊道。

    “擠什麽擠啊，這麽多人呢，沒長眼睛啊！”

    有人怒聲道。

    “就是，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大家都是來給蘇公子道賀的，你憑什麽擠？”

    “我…我就是蘇木！”

    見場麵越來越鬧，甚至還有要打起來的趨勢，情急之下，蘇木就忍不住大吼一聲。

    “…”

    刹那之間，萬籟俱寂！

    時間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所有人的動作都僵硬住了，隻剩下風兒喧囂。

    “蘇案首在這，蘇案首在這！”

    不知誰喊了一聲，氣氛瞬間爆炸！

    “他就是蘇木啊！”

    “哇，果然是又帥又有才！”

    “我一定要嫁給他！”

    原本熱鬧的街道，突然就亂了起來。

    雞飛狗跳，亂七八糟。

    蘇木看到那些百姓一個兩個都眼冒綠光，頓時嚇得大驚失色。

    然後趕緊掏出紙筆，唰唰唰寫起來。

    “快看，蘇案首提筆了！”

    “神童作詩，難得一見，真是大飽眼福啊！”

    有人想湊過來看清楚內容，但又怕驚擾到蘇木，隻得在旁邊伸長脖子，駐足觀看。

    一時間，場麵很是詭異。

    以蘇木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直徑一米多的圓。

    所有人都拚命往前擠，但是卻沒人敢碰到蘇木。

    “倚欄杆不盡興亡，數九點齊州，八景湘江，吊古詞香…”

    “白鶴雙雙，劍客昂昂，錦語琅琅！”

    一首《折桂令?倚欄杆不僅興亡》，蘇木文宮內雕像頭頂上的文氣，就瘋狂往外麵湧去。

    同時，還有一絲文氣分散到虛空之中，又形成了一顆星星，這顆星比之前四顆星要小一些，不過也小不了多少。

    喔！

    一絲絲文氣在空中匯聚成一隻白鶴，伏在蘇木麵前。

    “哈哈，各位不是想見在下作詩嗎？詩詞在此，獻醜了！”

    蘇木張狂大笑，隨即一甩昔日袖袍，便踏在了鶴背之上。

    喔！

    白鶴仰天一嘯，便展翅翱翔。

    但是飛的並不高，就在眾人頭頂之上。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

    “少年意氣盛，乘鶴長笑去，妙哉！妙哉！”

    “我什麽時候才能像他那樣瀟灑啊！”

    “此等才子，大唐之幸啊！”

    所有人都抬起頭，看著乘鶴而去的蘇木，目光敬畏。

    一聲聲讚歎響起，不知是不是錯覺，蘇木突然發覺自己文宮的那座雕像，似乎又多了幾分神韻。

    在街上百姓驚歎聲中，蘇木終於落在了離萬卷書屋不遠處的路上。

    百姓們都很識趣的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本來他們來這就是為了和蘇木搭話，要是蘇木不下來，他們和誰聊天？

    落地之後，文氣消散，蘇木身子都晃了晃。

    之所以在這降落，並不是他想和這些狂熱的粉絲親密交談，而是因為沒文氣了。

    文宮裏麵，原本蘇木的雕像被文氣圍繞，流光溢彩，就好像沐浴在光芒中的神。

    可現在，文氣一絲不剩，隻有文宮上空五顆星星散發著幽光。

    秀才文氣雖然比童生要多幾倍，但也經不起蘇木這麽裝逼。

    乘鶴翱翔，雖然距離不過百米，不過卻也將蘇木的文氣消耗一空，

    真的是一滴都擠不出來了。

    隨著蘇木落地，人群重心位置又發生了偏移，全都往他這跑來。

    不過還好，他們雖然尊崇蘇木，但還不至於瘋狂到失去理智，所以大家隻是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後罷了。

    到了萬卷書屋門口，發現茯苓正站在門口，還沒開口說話呢，她就給了蘇木一個無奈的眼神。

    “蘇老爺，您可終於回來了！”

    書屋裏，跑出七八個打扮豔麗的中年婦女，個個濃妝豔抹，猩紅的嘴唇就像是要吃人。

    “你們是誰？”蘇木鬱悶的看著她們。

    “哎呀，蘇老爺，我是黔州最有名的媒婆，聽說蘇老爺喜提案首，就特地來道喜了。”

    “蘇老爺，您別聽她的，這臭不要臉的才入這行幾年，就敢大言不慚最有名！”

    “就是，明明我才是最好的！”

    幾個媒婆爭論起來，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裏可是有七八個，更何況媒婆就是靠嘴吃飯的，那張嘴不知多能白活，聽得蘇木頭昏腦脹。

    “停！”

    蘇木大喝，要再不製止她們，還不知道她們會糾纏多久。

    幾個媒婆乖乖閉上嘴巴，要是惹惱了秀才老爺，誰都沒好果子吃。

    蘇木無奈的看了茯苓一眼，她也回了一個相同的眼神，看來在這之前她也沒少受“騷擾。”

    “你們找我做什麽？”

    一聽蘇木問話，幾個媒婆又來了興趣，開始嘰嘰喳喳起來。

    “蘇老爺，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二十歲就成了秀才老爺，多年輕有為啊！”

    “蘇老爺還未婚娶吧？二十歲該談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