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一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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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陳猛,你說蘇木他在做什麽啊?”
高洋他們幾個伸長脖子,見蘇木在那裏不緊不慢地劃拉著什麽,頓時鬱悶不已。
陳猛說道:“我怎麽知道,這難道是什麽特殊的畫畫手法不成?”
“為什麽他畫畫不用毛筆,而是用墨錠呢,而且還把這墨錠給削尖了?”
“我覺得,這一定是什麽不得了的作畫手法!”
“你這麽說,倒也挺像的,而且這手法,感覺很專業啊!”
“嗯?你看得懂?”
“就是因為看不懂,所以才專業嘛。”
“…”
蘇木以墨錠作鉛筆,在宣紙上慢慢勾勒著。
寒門文人茫然地交頭接耳,如果不是白衣進士說不許會打擾到兩人作畫,讓所有人都禁止圍上前。
所以,他們心中哪怕再好奇,也隻能在遠遠的看著。
至於世家子弟,則是麵帶冷笑。
吟詩作對他們或許比不上那些窮酸,但要是比琴棋書畫,那些窮酸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因為,他們是可沒那個錢和時間去學這些,就算是一些比較用功的寒門文人,最多也是從“琴棋書畫”中專注一樣。
特別是看到蘇木精神把毛筆丟在一邊,轉而用墨錠畫畫時,他們臉上再次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曹修然率先放下毛筆,鬆了口氣,笑著拱手道:“在下畫完了。”
白衣進士撫須一笑,“好,讓我看看。”
而後他站起身,走到曹修然的畫旁邊。
僅僅是看了一眼,他就瞪大了眼睛,“這畫…好!真是太好了,栩栩如生,真是太真實了!”
眾人都很好奇,而曹修然很配合的高舉著畫卷,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隻見,在畫卷上麵,畫著一隻下山老虎。
這老虎不止外貌和真的老虎一樣,就連神態也很逼真,特別是那雙眼睛,如果乍一看之下,恐怕也會心裏發寒。
“各位,還不止這樣!”
曹修然嘴角微微上揚,忽然用力一抖,那幅畫從上到下,就如一道波浪般卷起又舒展開。
而這個過程中,那老虎就跟活了一樣,身子好像是在動著,整幅畫卷上都散發著一股淩冽的氣勢,讓所有人頭皮發麻,覺得好像一頭真的老虎站在自己麵前。
“好,這畫已經到了栩栩如生,年紀輕輕就能有這種成就,如果在畫道上繼續努力,未來絕對能成為大儒曹不興那樣的畫道大家!”白衣進士誇讚道。
畫道和書法一樣,也有分等級。
從低到高分別為惟妙惟肖、爐火純青、生龍活虎、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出神入化。
曹修然這副《虎躍圖》,已經算是栩栩如生,如果再用點心的話,甚至能到達躍然紙上境界。
眾人用力揉眼,才警覺這不過是一幅畫,而不是真正的老虎。
“曹修然不愧被稱為畫公子,以他這個畫工,等考上進士文位後,說不定能和顧聖一樣,以畫證文位!”
“嗯,這條道雖然很難,不過一道證到文位,實力甚至比普通文人還要厲害!”
“看曹修然這樣子,以後證文位絕對沒問題!”
一群世家子弟誇誇其談。
就連寒門文人,雖然對曹修然不感冒,但也不禁佩服他在畫道上的造詣。
同時,他們一顆心也徹底沉到底,相比於曹修然的專業,蘇木坐在那完全不像在畫畫,反而像是在發呆。
曹修然看向蘇木,得意道:“蘇木,你連毛筆都不用,還想著畫畫,別在那死撐著了,盡早認輸吧,省得耽擱大家時間!”
蘇木沒有理會他,而是拿著墨錠,一點一點勾勒出自己心中的那道身影。
這個時候的他,完全忘卻了身外之事,沉浸在了一個隻屬於自己的世界中。
道家曰:山醫命相卜,琴棋書畫拳。
山醫命相卜,這是玄學五術,也是道家的學術核心。
而後麵這句“琴棋書畫拳”,就是彈琴、弈棋、書法、丹青、拳法。
彈琴,稱樂人,彈指間,餘音嫋嫋,殺人無形。
弈棋,稱棋手,落子間,天崩地裂,勝天半子。
書法,稱方家,揮毫間,筆如刀鋒,疾走龍蛇。
丹青,稱畫師,墨染間,畫龍點睛,巧奪天工。
琴棋書法,是另類證文位之法。
文人獲得進士文位後,就需要通過自身修養來提升文位。
比如顧愷之,就是以畫證亞聖文位,而王羲之,也是以書法證亞聖文位。
所以,丹青其實也是一種修行方式。
而且練丹青並不簡單,除了繪畫技術要好之外,還需要靜心。
練繪畫技術很容易,但是想要靜心,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佛說,每個刹那,都會有十萬八千個念頭生滅,每個念頭,都代表著欲望橫生。
所謂靜心,並非是摒棄掉所有念頭,腦子空白一片,而是把所有思緒集中在一念上,以一念代萬念。
現在,蘇木就進入了一念之中,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畫上麵,更準確的來說,是他所畫的人物。
“嗯?”
白衣進士正打算勸蘇木放棄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他身上有陣陣文氣波動。
他心中一驚,立刻就放棄了打擾蘇木的想法,同時從腰間掏出一塊玉佩,默念戰詞《金鍾長歌》。
文寶玉佩瞬間化作一口金色大鍾,然後將蘇木給籠罩在其中,阻隔外界幹擾。
做完這一切後,白衣進士才神色凝重道:“現在蘇木進入了一念之中,若能進入這種境界,無論做什麽事,都將刻骨銘心,所以在蘇木沒有從這境界中出來時,任何人不得打擾他!”
“一念之中?”
“我好像聽過這種境界,聽說進入這種境界的時候,如果在背一篇文章,那這文章將永生難忘!”
“那就可惜了,他是在畫畫的時候進入這種境界,否則,這值得他吹噓一輩子了!”
“都閉嘴!”
眾說紛紜的時候,白衣進士忍不住大喝一聲,讓所有人都閉上嘴。
之後,他又緊緊盯著被金鍾籠罩的蘇木,想看看在這種狀態下的蘇木,到底能畫出怎樣的畫來。
天色不知不覺就昏暗下來,中午開始的文鬥,在傍晚時分,都還沒有結束。
世家子弟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身在金鍾裏的蘇木給揪出來打一頓。
曹修然畫出一副栩栩如生的《虎躍圖》,隻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而蘇木,花費了兩個半時辰,居然還是什麽動靜都沒有。
寒門文人這邊,也是東倒西歪,嗬欠連天。
陳猛、高洋、劉毅幾人背靠背圍坐一圈,目光時不時瞥向蘇木,感覺無聊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