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成覺得，蘇木才華雖然很不錯，而且最近更是因為軍功被封為開國縣伯。

    但眼界這個東西，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長期的培養。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一個窮鄉僻壤出來的人，就算是穿上龍袍，他也不可能像皇帝。

    蘇木被封為開國縣伯才多久，短時間內不可能培養出那麽高的眼界。

    所以被稱為“寒門致命三關”的時務策、策問、公文，對蘇木同樣致命！

    隻要這三個環節出錯，那其他問題，無論蘇木回答的有多好，鄉試都不可能考上。

    而一個連鄉試都考不上的家夥，憑什麽被稱為“第一才子”？

    楊子成覺得，隻要自己名次比蘇木高，那“第一才子”之名，就應該給他。

    他不敢奢求天下第一才子，隻要能夠維持住他黔州第一才子的名頭就行了。

    蘇木淡然一笑，並沒有將楊子成的針鋒相對放在心上。

    倒是陳晉，見氣氛尷尬，連忙道：“咦？你們快看，文院好像要開門了！”

    聽到他的話，蘇木和楊子成便同時將目光望向文院。

    吱呀！

    文院大門打開，張貼金榜的文人走進來，將金榜貼在了門口的公告欄上。

    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第一張金榜，想看看今年的解元是誰。

    “蘇木？”

    “這個蘇木，該不會就是那個蘇木吧？”

    “黔州蘇木，確實是他！”

    “怎麽會…”

    在人群外圍的陳晉等人，也聽到了前麵的討論。

    霎那間，陳晉和楊子成瞪大眼睛，機械般地轉過頭。

    “蘇木，你…你是解元，鄉試之首！”

    楊子成吸了口氣，然後發瘋似地往前擠。

    “誰啊，有沒有規矩？”

    “哎呦，誰踩我腳！”

    楊子成沒理會耳邊的怒罵，狼狽不堪地擠到了最前排，並且看向那金榜。

    第一張金榜第一個名字，赫然是蘇木！

    看完蘇木的名字後，楊子成咬咬牙，目光繼續挪移，第一張金榜，沒他的名字。

    楊子成不慌，他清楚自己的水平，不可能進入鄉試前十。

    然後就是第二張金榜，依舊沒有，第三張、第四張，都沒有…

    這下子，楊子成心中有些慌亂了，隻剩最後一張金榜，如果沒有他的話，就代表他這次鄉試落榜。

    但是第五張，還是沒有…

    轟！

    楊子成頓時如遭雷劈，臉色蒼白，隨即跟得了失心瘋似的，口中喃喃念道：“怎麽會沒有我呢，這怎麽可能呢？一定是榜單出問題了！”

    放榜的兩個文人站在門口，麵無表情。

    像這種情況，他們見太多了，哪次放榜，都會有人在門口鬼哭狼嚎，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不過這時候，楊子成突然往文院內跑去，“不可能，肯定是榜單出問題了！”

    “站住，退後！”

    一個文人皺眉，冷哼一聲，文氣湧出，就將楊子成給彈開。

    楊子成踉蹌後退，眾人都忍不住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是黔州府試案首，又是大儒世家楊家人，榜單上怎麽可能沒有我？”

    “一定是誰想故意整我，才會故意讓我落榜，有黑幕，絕對有黑幕！”

    楊子成大叫著，不過顧忌兩個文人，他並沒有往前衝。

    “黔州案首？什麽玩意兒，聽都沒聽過，倒是楊家，還有所耳聞。”

    “楊家又怎樣，這次參加鄉試的世家，就有四十幾個，楊家在其中，隻能算是一般！”

    “這麽說也是，那就是這人輸不起了。”

    站在門口的文人板著臉，不滿道：“這次批改江南府考卷的是關山府文院，由季子墨大學士和岑文宣大學士核查，並由聖廟監視，如果你對結果不滿意的話，隨時可以找兩位大學士或者聖廟理論！”

    “我…”

    楊子成雖然失魂落魄，但還沒有失去理智。

    雖然他是大儒世家楊家人，但這些年楊家逐漸落寞，他爹楊琛原本隻是旁係，但成為一州長史後，竟然被格外寫進族譜，享受嫡係待遇。

    如今的楊家，雖然有許多位進士，但並沒有大學士。

    而季子墨為關山府長史，岑文宣為關山府文院院君，這種身份，除了聖人世家外，誰又敢去得罪他們？

    而且哪怕是聖人世家，也不會無緣無故去得罪這種人物，就更別一個落魄的大儒世家了。

    至於聖廟，就更不可能了，他敢去找聖廟理論，相信十二位守護者，肯定會一巴掌把他給拍殘。

    “喂，別擋道，我們還要看金榜呢！”

    後麵有考生不斷催促著。

    楊子成囁嚅了兩下嘴唇，站在金榜前發了一會兒呆，才無力歎了口氣，垂頭喪氣地轉身擠出了人群。

    今天這臉，算是丟大發了。

    剛剛他還在對蘇木冷嘲熱諷，認為他考不上鄉試。

    結果轉眼之間，就啪啪打臉。

    蘇木不僅考上了鄉試，而且還是鄉試解元，打敗了幾十位大儒世家子弟，以及江南府數千參考的才子。

    而他，驕傲自大，自以為能考個好成績，但最後反而卻落榜了。

    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啊！

    “蘇兄，如果把你成了解元這件事告訴黔州人，相信整個黔州文道，都會以你為榮吧！”

    這些年，在鄉試出頭的黔州文人越來越少，比如黔州文人許弘。

    他曾經也是府試案首，並且也參加了幾次鄉試，但無一例外，全都落榜了。

    像蘇興德、陳義他們，都是落榜幾次後，有了經驗，才勉強通過。

    所以如果蘇木成為鄉試解元的消息傳回黔州，肯定能讓黔州文人沸騰。

    接下來，狀元程走出來，大聲道：“請金榜題名之人，往前走一步，落榜之人，都往後退！”

    五十個考生，立即上前，排成一排。

    程行又道：“接下來，我按照名次點名，驗明正身，所有人都驗明正身之後，就進入文院聖廟祭拜，以文氣灌頂提升文位！”

    “鄉試解元，蘇木！”

    蘇木往前一步，站在第一個。

    “哇，原來他就是蘇木啊。”

    “文道第一才子，名不虛傳！”

    “聽說他和左家大少爺左雲約鬥，八個月之後生死之鬥！”

    “左雲成進士都有一年了，蘇木要想在八個月之後打贏左雲，那就必須連中三元才行！”

    “咦？不過話說回來，這鄉試，他已經是解元，那會試，說不定能成為會元？”

    “成為會元又怎樣，那不是還有殿試？那才是最難的，鄉試隻有江南府文人參加，而殿試，可是大唐十府同時參加，蘇木他能爭得過那些聖人世家？”

    “不過能爭過江南府眾才子，蘇木他已經很了不起了！”

    “確實…”

    當蘇木站出來的時候，所有考生都忍不住將目光放在他身上，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