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4章 慷朝廷之慨以滅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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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世忠既然答應了願意留下一個月,那他就不會食言。
對於韓世忠而言,他覺得自己是不幸中的萬興。
如果是他抓到了宋清。
或許就是直接往上麵一交,其他的就輪不到他來管了。
至於說宋清,輕則斬首示眾;重則淩遲處死。
宋清為什麽要將韓世忠留在梁山軍中一個月?
因為他相信,隻要再等半個月,尤其是在則半個月的時間中,如果梁山軍能再殲滅一部勤王之師,那梁山軍向宋徽宗要什麽,宋徽宗就會給什麽。
不然不是亡國不亡國的問題。
而是整個趙宋的皇室有滅種的可能。
都被活活的渴死。
酒飯過後,宋清喜滋滋的告訴韓世忠,自己發明了一款手動犁田機,明天請他去指點指點。
韓世忠道:“手動犁田機?聞所未聞,明日一定領略。”
隨後,宋清讓宋五給韓世忠安排了一頂軍帳,供他休息。
並且,在韓世忠休息的軍帳外麵還拴著一匹鞍鐙齊全的駿馬。
馬鞍上綁得袋子中還有一張宋清寫好的路引。
路引就相當於現在的通行證。
這是宋清派人安排的。
意思就是明白的告訴韓世忠,你想走隨時都可以走。
哪怕我們有約定,你也可以不辭而別。
宋五在將韓世忠安頓下來之後並將宋清的這些安排都告訴了韓世忠。
這一下韓世忠真的懵了,問宋五道:“你家宋清頭領是什麽意思?”
宋五道:“我家頭領說,你雖然是大梁的敵人,但也是一位大英雄,希望韓隊將不要被什麽約定羈縻,如果想走,盡管離去。”
韓世忠聽了這話,微微一笑:“看來宋清兄弟還是小看了我呀!”
第二天一早,韓世忠一乍醒來,聽見軍帳前有人在忙碌,聽他們說話分明在準備中午招待自己的酒宴。
他起身穿戴整齊,出了軍帳,宋清就在軍帳前站著。
兩人見了,相互行禮。
宋清問道:“韓隊將昨夜睡得可好?”
宋清無時無刻不在提醒韓世忠,你在宋軍就隻是個隊將。
韓世忠道:“多謝宋清頭領體懷。”
“早飯已經備下了,用過了早飯就和我一起去看看手動犁田機吧。”
“甚好甚好。”對於宋清事無巨細的體貼入微,韓世忠真真是有些不習慣。
韓世忠活了三十多歲,這也是第一次被人以上賓招待。
想想他的諢名叫什麽?
潑韓五。
潑就是潑皮的意思。
潑韓五就是潑皮韓五。
無論是在家鄉還是在軍中,就算他立功之後,功勞也被上級冒領,在別人眼裏他就是個一無是處,一無所長的潑皮。
韓世忠用過早飯之後,和宋清一人騎著一匹馬,宋清的親兵宋五等一行人遠遠的跟著,徑直往一片莊稼地方向而去。
莊稼地,韓世忠太熟悉了。
十八歲之前他也是莊稼人。
他的父親,他的祖父,都是莊稼人。
春耕韓世忠是經曆過的。
以往的春耕,雖然不能說是耕牛遍野,但是除了耕牛就是人力,決然沒有別的什麽農具。
但是這一會,韓世忠不僅看見了遍地的耕牛,看到得更多的是一種他沒有看見過的農具。
一個人駕馭著一架古怪的農具,輕輕鬆鬆的就將封凍了一個冬天的土地犁開了。
這是他絕對沒有見過的。
以往的春耕,人們雖然也奮力的勞作,但是臉上看到的多是愁苦和哀怨。
這一次他看到的春耕場景是春歌互答,熱鬧非凡。
韓世忠問宋清道:“宋清頭領,那些人用的農具就是你說的手動犁田機吧?”
“正是正是。”
“這些人犁田這麽高興是因為有了好的農具嗎?”
“你覺得呢?”
“有了再好的農具,該他們忙還是他們忙,該他們累還是他們累,他們不是因為這個高興。請宋頭領直言相告,他們為什麽高興?”
“我把趙官家的地和六賊的地都分給百姓了,他們再也不是為趙官家和六賊耕地了,而是為自己耕地。”
“你確定不是為你們梁山軍耕地?”
“你可以去問一問啊。”
韓世忠向一個正在使用犁田機的婦女走去。
宋清沒有跟去,他知道韓世忠是要問這婦女一些敏感話題的。
他想問就問吧,隨他怎麽問,自己何必疑神疑鬼的跟著呢?
韓世忠問那婦女:“大姐,這犁田機好使嗎?”
那婦女一麵倒退著犁田一麵笑道:“哈哈,你是瞎子嗎?不好使那奴家怎的一個人使呢?”
韓世忠被懟得啞口無言,他轉換話題,問道:“這土地梁山賊寇不會白分給你們耕,你們給梁山賊寇耕地,他們抽幾成的租子?”
“這位後生,看你和咱們的宋頭領走在一起,想來你是宋頭領的朋友,怎麽盡說梁山軍的壞話?”
“這話怎麽說?”
“這地是俺們自己的。”
“自己的?”
“對呀,宋頭領將這地都分給俺們了,童叟無欺。每一畝地一年收兩成的租子。”
“你們聽梁山賊寇的蠱惑,分了趙官家的地,如果哪一天梁山賊寇吃了敗仗,逃離了這裏,官家追問下來,如何是好?”
那婦女一聽這話,突然停下了腳步,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韓世忠,目光堅毅的道:“那我們就不能讓梁山賊寇吃敗仗!”
韓世忠這個在兩軍陣前,刀劍鋒鏑之間毫不畏懼的漢子被這個女人的雙眼盯得心裏發慌。
那婦女接著犁田。
韓世忠傻傻的站在那裏。
他之所以發慌,是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如果梁山賊寇將這分田推廣天下,老百姓必然趨之若鶩,那大宋的江山非得亡了不可。
宋清走過來,問道:“韓隊將,怎麽了?那婆娘和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韓世忠問宋清道:“宋頭領,這分田是你琢磨出來的?”
“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既然天下都是天下人的,這地為什麽是少數人的呢?就不能是天下人的嗎?”
韓世忠聽了這話,沉默半晌,長歎一聲:“宋頭領,你這是慷朝廷之慨以滅朝廷啊!”
宋清笑著反問道:“這慨應該是朝廷來慷,如今怎麽輪到我們這些梁山賊寇來慷了呢?”
“終究還是因為朝廷昏庸!”
最終,還是從韓世忠的嘴巴裏蹦出了這句話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