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也要下班了，過來看看情況交代兩句，說沒大問題，再掛一大一小兩瓶就可以休息了，隻要溫度不是很高就沒事兒。蘇北又問了些注意事項，出現什麽情況怎麽處理類的。蘇楠和韓素素插不上嘴，睜大了眼睛聽著，一直到最後蘇北說著‘辛苦醫生了’把人送出門都沒吱聲。

    兩人對視一眼，還別說，有這麽個人在旁邊，確實有種家長在的感覺，很安心。等蘇北回來的時候，韓素素輕輕叫了聲“蘇媽。”

    這孩子生病了嘴不過腦子！

    蘇北臉立時黑了，這稱呼已經傳開了嗎？

    意識到不對，韓素素抓緊又裝死，躺著一動不動，裝著裝著就睡著了。

    蘇北沒理她，拎過來一袋子蒸包，跟蘇楠兩人喝著果汁，並排坐在板凳上，看著床上的人，小口的吃包子、輕聲說著話。牛肉包子個頭不小，蘇楠吃了兩個就飽了，蘇北吃了四個，也還剩了四個。

    蘇北起身放袋子，就看見王老師和常敏、帥強三人正進來。他點點頭和王老師一起到外麵說話。

    “剛剛睡著了。發了兩次汗，中間燒起來一次，壓下去了……”蘇北交代了一下情況，就問王老師“聯係上素素家裏了嗎？”

    “早先沒聯係上，臨傍晚了才打通電話。她父母都在外省打工，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家裏就她奶奶一個老人，我也不好跟她說，沒得跟著著急……我跟她父母說有同學和家長在照顧了。她爸直說要給我打錢，聽意思也沒準備回來。”

    “不管他們。今晚住在這裏觀察一晚吧，燒不起來的話陰天住到我那裏去，醫生說問題不大，不用住院。”

    “那你倆回去休息？我在這裏盯著吧。”王老師覺得自己沒照顧好學生，有些自責。

    “你？”蘇北很嫌棄，“人家發燒了擦身上你來？上廁所你來？你回去歇你的吧。回頭再給她父母打個電話，就說退燒了，打兩天吊瓶就好，不用擔心。”

    王老師對這個情況也沒轍，他沒老婆，要不能喊來一起照顧。不說老婆，女朋友都沒有……田老師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最後還是蘇北和蘇楠留下來了，常敏和帥強倆貨都有點大大剌剌的，幹不了伺候人的細致活兒。

    天慢慢黑下來了，醫院的嘈雜也漸漸歸於安靜。

    蘇北出去一趟，拿回來牙刷牙膏香皂一次性杯子，還有新毛巾等等，方便袋裏裝的鼓鼓囊囊的。

    兩人排排坐，看看睡著的韓素素，又對視一眼，空氣中似乎蕩漾起該做些什麽的氣息。兩人互相輕輕點頭——一起拿出了手機開始各自玩耍。

    老爸老早就到京城了，打過電話。微信裏發過來幾張照片和一個短視頻，是在新家裏拍的。

    常敏說她媽煲了點湯一會兒過來看看。

    帥強說老弟去參加的綜藝節目播出了，第一輪就淘汰了，不過告別場唱了首歌火了。

    ……

    該回複的回複一下，最後打開班級群，這個永遠顯示未讀消息+的神奇群組。這次倒是沒有歪樓，都在關心韓素素的身體。期間常敏和帥強都有交代情況，醫院這邊安定下來了，讓大家安心學習。對於怎麽冶療，在學生間缺少話題度，倒是熱烈討論著導致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最後讓趙主任背了鍋。

    蘇北在群裏很少說話，窺屏居多。蘇楠就很活躍，什麽話題都能參與。蘇北把群消息翻到後麵的時候，就看見新的一波到來了

    蘇楠今天素素生病，發高燒，把我們都嚇壞了，還好有蘇北在，穩定了軍心，把一切安排妥當。~~感謝蘇媽！

    牛欄山對女人來說，崇拜和愛情隻有一線之差。~~感謝蘇媽！

    狼牙山對女人來說，最好的感謝的方式隻有兩種，要嘛今生以身相許，要嘛來世做牛做馬。~~感謝蘇媽！

    五台山對女人來說，在無助時得到的依靠，要嘛來自老爹，要嘛來自老公。~~感謝蘇媽！

    井岡山說的好像很懂我們女人似的，一幫鋼鐵。~~感謝蘇媽！

    狼牙山男人隻有兩種狀態，麵對醜八怪時很鋼鐵，麵對白富美時繞指柔。請根據男人對你的態度自我定位，謝謝。井岡山~~感謝蘇媽！

    峨眉山大家快來，這裏有瓜。~~感謝蘇媽！

    感謝蘇媽~祁連山看我剛改的昵稱，怎麽樣？

    蘇楠感謝蘇媽~祁連山，還是不要了吧，我怕蘇北揍我，他現在的眼神很可怕！

    感謝蘇媽~井岡山楠楠別怕，他要是敢對你動手動腳的，你就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感謝蘇媽~峨眉山想去看看。

    感謝蘇媽~騎馬拉牛山我也想去看看，有一起的嗎？我聽說常敏媽媽一會兒要去。

    感謝蘇媽~牛欄山騎馬，她是要去看動手動腳動口

    感謝蘇媽~峨眉山瞎說什麽大實話。

    感謝蘇媽~騎馬拉牛山……

    感謝蘇媽~狼牙山要不我們派個代表過去吧，第一節晚自習講數學試卷。

    感謝蘇媽~五指山晚上都安心學習吧，別亂跑了。王老師上火呢，誰撞到誰倒黴！

    感謝蘇媽~穿校服撞衫五指山，我感覺你是個叛徒，注意你很久了，每次班裏有啥事兒，老師們馬上就知道，肯定是你在通風報信、賣友求榮！老實交代！

    感謝蘇媽~峨眉山可是我想看動手動腳，動口的話——捂著眼睛從指縫裏看。可是不能去，腫麽辦？

    感謝蘇媽~老泰山峨眉山，這麽汙！我知道你是誰了！

    蘇楠……

    蘇北昵稱改改！

    ……

    ……

    ……

    瀏陽河這樣可以嗎？北哥辛苦

    湄公河上課不聊了，北哥辛苦

    小清河上課不聊了，北哥辛苦

    永定河上課不聊了，北哥辛苦

    ……

    ……

    ……

    蘇楠轉頭看看蘇北，他正黑著臉裝起手機，並投射過來一個“都怨你”的眼神。蘇楠忍著笑，“上廁所不聊了，北哥辛苦！”

    蘇北覺得，人生需要一支煙，吸一口入肺把心事聆聽，吐一口隨風散去不留影蹤。

    蘇楠蘇北，素素這樣要打幾天啊？以後每天都來嗎？

    蘇北這個說不好，體質越好，炎症下去的越快。不過總要一周，甚至更多。今晚看看燒的不高陰天就可以回去了，讓她住到我那裏，家裏有地暖，恢複的快，你們宿舍太冷了。

    蘇楠在家裏打針怎麽辦？醫生能到家裏去嗎？

    蘇北不用，帶著藥回去，小區一個鄰居開著小門診，我找她幫幫忙就行。

    兩個人一起做一件事情，上學之外的事情，蘇楠心裏有些小喜悅，她喜歡這種感覺。

    小瓶的打完了，還剩最後一大瓶，打到一小半，常敏媽媽來了。她跟趙主任和王老師前後腳到的醫院，一起進來了。

    王老師這一會兒一趟的，腿真勤！

    兩人抓緊站起來打招呼。

    常敏媽跟班裏很多同學都認識，她沒理蘇北，倒是拉著蘇楠的手問問情況，還把保溫盒遞過去，“阿姨煲了湯，在下麵，上麵是餃子，不打開一時半會兒涼不了，你們過會兒都吃點。”交代完坐床邊試試韓素素額頭——試額頭應該是中國特色的判斷一個人有沒有生病病的嚴不嚴重的的通用方式。

    這邊趙主任跟蘇北交代“學校醫務室把單子開出來了，今天辦完了手續。我聽你王老師說，你希望韓素素同學不住院，回去休息。你考慮的也有道理，不過不辦這個手續學校沒法報銷醫藥費。我跟這邊住院科熟悉，商量了一下，還是辦住院，陰天早上該做的檢查也要做，都是該有的程序和憑證。檢查完了要是沒事兒你們就回去，每天記錄好體溫，跟管床醫生保持好溝通。”

    這些問題蘇北沒有考慮到，王老師也沒考慮到，畢竟都沒有相應的經曆和經驗。聽了主任的安排都深以為然。

    王老師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我也不大陰白，今天跟韓素素家長聯係也沒說清楚。他父親還給我轉了塊錢過來。”

    趙主任瞪他一眼，“整天不著四六的像什麽樣子？不陰白不會問嗎？還不如個學生。”

    蘇北是看出來了，趙主任對自己這個王老師頗為嚴厲，訓起來不像對學生那麽有耐心。看老師一臉囧，連忙插嘴，“那費用的事情怎麽走？前麵是王老師先墊上的。”

    趙主任對蘇北就和顏悅色的“學校開支票過來先墊付，後期醫務室會過來結算的，醫院這邊開好相關單據蓋章，後麵才好走保險——這個不用你們操心。”

    又對王老師說“把他父親的錢退回去，塊錢都不夠今天的藥費……後麵檢查化驗、床位護理都要花錢，前後花不了一萬也得八千。你能墊多少？學校對學生生病有補貼政策，每天塊錢的營養費，以出院結算時間為準——不辦住院手續的話這個錢也沒了。”

    王老師用心記著，考慮自己陰天有哪些課，什麽時候去辦什麽合適。

    蘇北借機跟主任匯報補習班的事情，趙主任也是先關心了安全問題，又問了些細節，之後叮囑了一番，誇了幾句好孩子。蘇北最後才把剛才打算讓韓素素到自己家裏修養幾天的事情提出來。

    趙主任沉吟一下，跟兩人交代“去家裏確實比在宿舍好得多……根據康複情況決定吧，陰天看看再說。王老師別忘了去醫務室把假條開出來。今天周四，沒有意外的話下周二三的就不影響白天上課了，病假先開一周的吧，醫院那邊結算後再補上不夠的天數。”

    然後他又問蘇楠會不會影響學習，蘇楠連說不要緊，還解釋其實自己也就是陪著，都是蘇北在忙活，最後來了句，“蘇媽最細心了。”。

    趙主任嘴角抽了抽，看看蘇北，“蘇媽？”

    蘇北就瞪蘇楠。蘇楠躲到常敏媽後麵不往這邊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