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風有些涼。

    路念笙顫抖著手，清理著墓碑旁長出的野草，風吹散了她的頭發，發絲遮擋了她些許的麵容，但已就能看出她紅了的眼圈。

    她拿出祭品擺好，又點了柱香，完成了簡單的祭拜儀式，才停下來聊聊天。

    “今年與往年，有很多不一樣了。”

    路念笙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開口，“我跟傅尊……不僅僅是結婚的關係了。”

    她看著莫非凡的照片，悲從中來，傷心的眼淚沒忍住，從眼眶中滑落。

    曾經她以為，遇到莫爺爺和莫非凡，會是她悲慘人生中的轉折點，她以為自己會收獲幸福，然而上帝之手卻再次將她推向深淵！

    有過希望的人生再次幻滅，是比絕望更絕望的經曆。

    “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路念笙垂眸，眼淚撲簌簌的繼續往下落，心裏不知是愧疚多一些，還是遺憾多一些，又或者，是將一切放下的釋懷。

    “自從他對我訴說心意之後，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也過得非常開心。”

    “曾經接近他是因為他的心髒，可現在，我漸漸分不清我的開心，究竟是來源於什麽。”

    “我隻知道，我不想失去他，我想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路念笙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了好久好久，微風不知將她的話傳遞到哪裏。

    直到，她的腳也蹲麻了。

    路念笙站起身來，望著山腳下的一切，深吸了口氣。

    佇立良久，她悲戚的眼神也漸漸變得釋然，下定決心般，緩緩開口道：“莫爺爺，非凡，我今天來，是為了跟過去告別的，跟過去的我，和那些一直放不下的感情，告別。”

    逝者已逝。

    她不該心懷秘密的跟傅尊在一起，這樣對誰來說都不公平。

    “非凡哥哥，你永遠是我的好哥哥，這輩子的遺憾，就讓我下輩子彌補你好嗎？下一輩子，換我來照顧你愛你。”

    “還有莫爺爺，您教我的那些技藝和人生道理，我都會一直記在心裏，莫家的精神會永遠傳承，莫家的香水製造會延續，請您相信我。”

    “最後，請祝福我吧，好嗎？”

    路念笙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那些在莫家的記憶，跟莫非凡一起經曆的點點滴滴，猶如電影鏡頭般在她腦海裏快速閃過。

    咯吱——

    過了沒一會兒，路念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的細微腳步聲。

    她立刻睜開眼睛回頭：“誰？”

    “我。”

    沒曾想，陸沉郢拄著一根拐杖走上山來，“沒打擾到你吧？”

    “你怎麽來了？！”路念笙眼神震驚，立刻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看著臉色依舊蒼白的陸沉郢，走到他身邊道：“你不要命了？”

    陸沉郢不僅臉色蒼白，左側額頭還包紮著一塊紗布。

    “咳咳。”他虛弱的笑了笑，“都是些皮外傷，就能要命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你別逞強。我去叫保鏢來吧？”路念笙見狀，虛扶了下陸沉郢的胳膊。

    “我真沒事。”陸沉郢擺擺手，“我就是過來上柱香，沒事的。”

    他看了看墓碑前的祭品，問路念笙：“你都祭拜好了？”

    路念笙微微頷首。

    “好，那我去上柱香，很快。”陸沉郢不用路念笙的幫忙，自己拄著拐來到莫宗的墓碑前，點了香拜了幾拜。

    路念笙在後麵幾步外站著。

    陸沉郢卻忽然喊她的名字，“路念笙，過來！”

    “怎麽？”路念笙沒做他想，來到了陸沉郢身邊。

    “當著莫爺爺的麵，我想做一個承諾，五年之內，讓你成為聞名世界的調香大師。”陸沉郢的語氣裏是不容置喙的堅定，眼底，還有些令人看不懂的痛苦糾結。

    聞言，路念笙震驚的倏地睜大了眼睛，“什麽？！”

    陸沉郢定定的看向路念笙，“相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路念笙隻覺得荒謬，“五年啊！讓我成為調香大師，短短的五年根本不可能做到，以前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做到過。”

    “以前沒有人做到，不代表以後沒有人做到；別人做不到，不代表你也做不到。”

    陸沉郢魔怔了一般，眼神已經不能用篤定來形容了，可以說是刻入骨髓的堅信，“路念笙，這不僅是我的一個承諾，其實更多的，是需要你的努力。”

    路念笙皺著眉，沒有說話。

    陸沉郢繼續說道：“所以，我懇求你，跟我一起努力好嗎？五年，給我們彼此五年的時間，完成這件不可能完成的事。為了你自己，為了莫家，也為了陸家，好嗎？”

    “我是一直在朝著你說的目標努力，但是……”

    路念笙搖搖頭：“我不理解。為什麽？為什麽你突然這麽反常，好像被什麽逼迫一樣，突然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這個不切實際的目標。”

    她問完之後，陸沉郢一時之間沒有說話，剛剛那種複雜糾結的眼神重新籠上。

    “因為，沒有時間了。”

    陸沉郢喉結上下一滾，在路念笙疑惑的目光中，解釋道：“我的爺爺和莫家已經等了太長時間，而且國際香水時常瞬息萬變，如果再不占領高端市場，就沒機會了。”

    “我不想也不能繼續不緊不慢的行動，未來的五年，我會把培養你成為調香大師作為主要工作，SKY-P也會為你傾注所有的資源。”

    路念笙倒吸了口冷氣，突然覺得壓力巨大。

    “我知道很難，你的壓力也很大，但你隻要專心調香就好了，剩下的，交給我。”陸沉郢眼神哀求。

    “我……”路念笙眼睛的餘光瞥到莫爺爺的黑白照片，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她沉吟片刻，隻能點了點頭，“我會努力的。”

    陸沉郢這才有了笑意，“謝謝。”

    兩個人在山上沒再待很久，就一起離開了。

    下山的路並不好走，陸沉郢拄著拐杖走的很慢，路念笙也不急不緩的跟著。

    “你今天是怎麽了？”走了一段，路念笙忍不住，還是開口問：“我總覺得你有心事一樣，昨天的感覺還很輕鬆，剛剛卻心事重重、負擔很重的樣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