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思想境界的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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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丘縣衙門。

    趙晨坐在縣令的椅子上,摸了摸衙門的辦公桌子,昨天在這裏還沒有那麽多的感觸。

    或許是今天,他是以審問的身份坐在這裏,而堂下跪著的人,還是這商丘縣的一縣之長。

    砰。

    幾次進衙門的趙晨,都是跪在下邊,以弱者的身份,給上邊的官老爺磕頭,今天身份對換,有模學模,有樣學樣。

    驚堂木轟然落下,隻聽四周一陣驚天巨響,餘音繞梁,久久不散。

    “大人,下官犯了何事,您要這樣審問下官啊……”

    錢施一臉懵,昨天晚上在婆娘的肚皮上還風流呢,沒風流夠,錦衣衛破門而入,直接將他抓了起來,帶到衙門候審。

    這前後的落差,委實太大了些。

    “沒有什麽大事,就是想問問縣令大人,商丘縣這方圓百裏,誰說的算?是縣令大人說的算,還是開封府知府說的算,亦或者是河南布政使?”

    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再大的官,來到人家的地頭上,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留的,府衙門輕易不會管下邊縣衙門的事情。

    布政使司也不會胡亂去插手府衙門的內務。

    麵對質問,錢施也是不慌不忙,沉聲對答道:“若是方圓百裏,沒有上邊的特殊政令,自然是下官這個縣令說的算……”

    “那既然如此,我昨日晚間,外派一名錦衣衛返京公幹,死在了商丘地界,死於暗殺,這種事情,如果查不明白,是不是縣令大人要來背這個鍋?”

    砰的一聲,驚堂木隻是一聲巨響,嚇得錢施渾身哆嗦了一下,心髒劇烈跳動著,錦衣衛的提緝在返京的路上,死在了商丘地界內。

    這事情……

    “大人,大人……下官隻是一個縣令,從七品的芝麻官,給下官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種謀逆反叛的事情灑……”

    錢施心中一急,說話的速度,結尾,都發生了變化。

    殺錦衣衛,天子親軍,定個謀反叛逆的罪名,那是妥妥的沒法開脫了,而定了這種重罪的,輕則滅一族,餘二族流放千裏。

    重則滅三族,餘六族流放。

    實際上,趙晨所見所聞所知,有史以來,就沒出現過幾次九族包圓殺的事情,方孝孺的誅十族,也是明王朝末期才出現的說法。

    “你不敢?你膽子小?我看你膽子是大的很呐,李錦,上夾棍!”

    趙晨擺了擺手,不知道為什麽,在錦衣衛的詔獄裏,他不願意看錦衣衛的力士們對那些犯人用刑,但在這裏,上夾棍!

    趕緊給爺上夾棍!

    夾死這個狗官!

    “大人……大人……下官,下官是……”

    錢施還要說話,李錦哪裏會給他說話的機會,三名錦衣衛將他如豬狗般按在地上,前邊兩名錦衣衛拿著夾棍固定了手指,後邊兩名錦衣衛拿著夾棍固定了腳踝。

    “你是想說,刑不上士大夫嗎?那是前宋的道理,不是本朝的道理,給我夾!”

    趙晨怒斥一聲,錢施剛進大堂的時候,還出口狂言,說什麽,秀才見到官,可以不跪的,還不是被兩棍子就給跪了!

    有些人,確實是需要皮肉之苦,知道痛苦,才能說出來那些不敢說的話。

    “賬本給他看看!”

    趙晨對一旁的錦衣衛使了個眼色,隻見那人上前,從身後取出賬本,扔在錢施的麵前。

    剛剛還出口成髒,大罵特罵,要寫參本,彈劾趙晨的錢施,在看見賬本的那一刻,瞬間蔫了。

    “你要寫參本,參我一本,也沒問題,但最好是連帶著這個東西,一起送到宮裏去,免得我回京了,參你一本惡人先告狀,罪加一等!”

    趙晨從椅子上起身,上前來到錢施的麵前,翻開賬本的第七頁,抓著錢施的頭發道:“說,這上邊的密碼是什麽東西,這些字都代表著什麽?”

    “都是誰!”

    “你們貪墨的東西,都是從哪裏來的!”

    趙晨一直沒有搞明白賬本,之所以沒辦法抓人,隻是因為這賬本上,雖然寫的很明白,那個收了多少,分了多少。

    但關鍵詞沒有,所有的官職,人名,都是用一種特殊的符號,或者是圖畫代替。

    指著第七頁的一個圖案,趙晨開口問道:“這個圖案,得的最多,他是誰?”

    “嗬忒!”

    錢施被夾棍夾得痛不欲生,對著趙晨吐著口水,失聲狂笑道:“真的是你偷的,哈哈,哈哈。你查吧,把你自己埋坑裏,你也查不出來!”

    “永遠也查不出來!哈哈!除了我,沒有人知道這賬本上寫的都是什麽!”

    錢施張狂地大笑道。

    “去你奶奶的!”

    趙晨抬腿一腳踢在了錢施的肩膀上,隻是錢施真的就咬緊牙,一個字都不說,那一副求死的樣子,口裏還含著血水,別提多恐怖了。

    “大人,他不招,要不然用滾床吧,我在詔獄見的人多了,就沒有上了滾床還能不說的。”

    李錦上前提醒道。

    “這特麽一個小縣衙門,哪裏來的滾床。先把他壓下去,等陸結那邊回來消息。”

    擺了擺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錢施,似乎已經做好了抵死不認,死也不招,真的弄死了,反倒事情又斷了。

    至於錢施說的什麽狗屁話,除了他,沒人知道這賬本上寫著什麽,不過是他保命的辦法罷了。

    甚至可能這份賬本,都是用來保命的東西,隻是沒想到,被偷出來了。

    ......

    商丘城外。

    “千戶,這開封都黑成什麽樣子了,他們連老兵的撫恤金和寄養糧都貪,我聽那邊村子的人說,那條小河原本是蓋過橋的。”

    “因為質量太差,沒用兩年就塌了,不用想,這錢肯定又讓這些當官的給貪了去。”

    身邊的錦衣衛,憤憤不平,難以抑製心中的躁動。

    貪墨成風,怎的如此恐怖。

    “你聽過一個故事嗎?”陸結躺在馬車的稻草裏,後腦枕著掌心,仰望天空,他知道這個世界是黑暗的,是不公平的,但他不敢想象,怎麽能變成這個樣子。

    朝廷如此鐵血鎮壓,都壓不住人的那顆欲望心,殺的人頭滾滾,依舊是前仆後繼。

    “千戶,您說……”

    “是說一個小人物,這個小人物平時在鄰裏之間,受盡了欺辱,突然有一天,他戴上了紅袖章,得到了一丁點微末的權力。”

    “這個小人物想的不是如何幫助那些和自己一樣弱小的人,而是變本加厲,比那些欺辱過小人物的他的那些人還狠的去欺辱比自己更小的,更弱的。”

    “階級已經固化,從河裏爬上岸的人,不會修橋打樁,他們隻會把河道挖的越來越寬,讓其他人付出比他們多十倍,多百倍的代價和努力,才有那麽一點點上岸的機會。”

    “千戶,您和趙大人在一起久了,說的話都讓我們聽不懂了……”

    “哦?可能是吧,他跟我說,這是思想境界的升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