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負心多是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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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這欽差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在開封地界,這麽不把您放在眼裏。”

    駕車的馬夫心中滿是不快,似乎是在為自家的老爺抱不平。

    想他跟著老爺這麽多年,哪裏遇到過這種事情,便是那河南行省布政使,多少也要留三分麵子。

    反倒這個朝廷剛來的欽差,不由分說的直接將商丘縣令下了大牢,還開封知府如此無理,武夫,果然是武夫。

    在他們眼中,錦衣衛就是武夫的代名詞,甚至比武夫還不講道理。

    “不管他們,去大牢!”

    周知府擺了擺手,看著趙晨和陸結漸行漸遠的身影,雖說趙晨是朝廷外派欽差,還是掛著河南巡撫名義的欽差。

    官職上,河南巡撫欽差大臣,這是個很奇怪的名字,應該是皇帝突然聯想起來的,前邊的河南二字,代表著整個河南行省,河南行省可不是後世的河南省,地域之廣,下轄八府一州之地。

    開封府,河南府,歸德府,汝寧府,南陽府,懷慶府,衛輝府,彰德府,汝州直隸州。

    而後邊的巡撫欽差四個字,也是代表趙晨從京城來,是領了皇命替皇帝出京辦差,權職側重上,在這河南承宣布政使司,趙晨有先斬後奏便宜之權。

    周知府被冷落,也是無話可說,雖然不清楚趙晨這是要去哪裏,如此匆忙,但他來商丘縣,本也不是來與趙晨聊天喝茶的。

    “老爺,要不要給他一點教訓啊,他們隻有幾百人,如果我們……”

    馬夫駕著車,向商丘的大牢趕去,想起趙晨那副嘴臉,心中越發的反感,不滿,忍不住對車廂中的周懷才詢問道。

    “不必了,人家是朝廷欽差,如果真的動了他,會引來皇帝的不滿和朝廷的打壓,老百姓常說,狗咬你一口,你總不能回去咬狗一口。不與其爭,不與其爭!”

    周懷才倒是看得通透,他在這個新朝廷為官二十年,沒卷進去任何一個案子,一直能夠活躍在這黃河南岸,靠的可不是背後的保護傘有多強大。

    畢竟,再強大的保護傘,都被捅的滿身窟窿。

    “哦……”

    周懷才不以為意,他見過的比自己大的官員,受到的冷落,和趙晨剛才的舉動比起來,那才是真的天差地別。

    相比較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

    隻是馬夫長久跟著周懷才在一起,見到最大的官,也隻是河南布政使,隻道是自家老爺受了冷落,心中不滿。

    很快,車馬來到大牢門前,原本防守在這裏的捕快,獄卒們,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群身穿錦衣,腰間佩刀,說著一口淮西話的錦衣衛力士。

    堂而皇之的將縣令下馬,打入大牢,這商丘城卻不能不運轉下去,可誰又能確定,這錢施在商丘經營這麽多年,誰是他的人,誰不是他的人。

    把牢房和衙門控製好,是非常必要的事情。

    馬夫停住了車子,收回長鞭,扭頭低聲說道;“老爺,大牢已經被錦衣衛的人控製了,我們還要去嗎?”

    “他把自己的人安排在大牢,就是不想讓外邊的人和錢施有機會見麵,我們進不去了,回去,衙門口等著他!”

    周懷才本以為趙晨一個愣頭青,不會做的這麽全麵,隻要他能見到錢施,從錢施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想要把人撈出去,並不是不可能。

    終究,這是在他的地頭上,隻要朝廷一日沒革他的職位,這種事情,他還是有的管的,首先,趙晨手中非但沒有足夠的證據,就連抓人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很。

    錦衣衛提緝死在了商丘返回京師的路上,如果這樣的理由都可以的話,那天下的官員,要被送進大牢三分之二還多。

    ......

    商丘縣學。

    整個縣學院,本就不大的學府聖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二百餘名錦衣衛,魚貫而入,不由分說的將整個縣學院牢牢控製。

    人群分流,除了縣學院的祭酒被抓走外,其餘所有生員,都被關進了單獨的屋子中,分離看管。

    錦衣衛來的突然,猝不及防,當時還在之乎者也,正搖頭晃腦苦讀聖賢書的他們,忽然被錦衣衛驅趕,連學院的祭酒都被抓了去,一時間徹底點燃了所有人的心火。

    “這裏是學院聖地,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你們這些人要幹什麽!你們拿著兩把破刀,以為老夫就怕了嗎?”

    “老夫是朝廷任命的祭酒,是商丘縣學府的祭酒,老夫從八品銜!”

    被兩名錦衣衛生拉硬拖從一間屋子中拉出來的祭酒,吹胡子瞪眼睛,瘋狂的叫罵著,他想不明白,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錦衣衛,這些人又怎麽盯上了自己。

    而在這事先,他連一點消息都沒接到。

    這裏確實是學院聖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這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隻是麵對祭酒的叫喊,謾罵,被錦衣衛分流的學子們,亦是憤慨,激昂,大有一副要起義的架勢,高舉著拳頭,好像他們要反抗。

    祭酒的話還沒說完,看著一眾要反抗的生員學子,李錦早有準備,這些生員學子,沒有朝廷的特令,是真的不能殺啊。

    而為了防止他們群起反抗,李錦亮出了刀子喊道:“咱,南直隸應天鎮撫司錦衣衛副千戶,奉聖上旨意,領欽差大臣之命,徹查洪武二十二年,三月初,商丘縣學生員被打致死事件。”

    “商丘縣學府祭酒,知情不報,欺瞞朝廷,哄騙聖君,爾等若聽之胡言亂語,群起而抗,欽差大臣有言在先,凡抗命者,一律打回原籍,罷黜生員秀才身份。”

    “一年一次縣試,萬餘人丁,不足三個秀才,你們能在這裏讀聖賢書,也是通曉大義,為了一個欺君之臣,數年聖賢書白讀了,可不要自誤!”

    李錦這番話,鏗鏘有力,威懾感十足,原本還憤憤不平的生員們,聽到李錦的喊聲,瞬間偃旗息鼓。

    三月初的殺人事件,他們中有人是知道的,也曾感慨,世道不公,天理不存,可祭酒的權力不大,但對他們的威懾力是足夠了。

    祭酒可以左右誰能參加院試,誰不能參加院試。

    在這裏讀聖賢書的,有十裏八鄉的秀才,秀才也可稱之為生員,但也有一些還沒有秀才身份的人,也在這裏讀書,而沒有秀才身份的,隻能統一稱之為生員。

    生員又分為童生,過了縣試,但是沒有秀才身份的人,隻有考過了院試,才有秀才身份。

    “果然,趙大人的辦法,百試不爽……”

    李錦看著一眾生員的模樣,心中暗暗感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