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回關城之下勇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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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平大軍自退掉三國聯盟之後,方才安心駐紮在米田,三五天內織田家大小宴席不斷,鬆平家康和孟昭德特此不疲,且宴會之上藤吉郎頗做猴戲,惹得哄堂大笑,家康也不含糊,竟然裹上頭巾,左手持一花籃,右手作女人狀,蘭花繡指上下翻飛,加之他鬆平家曆代先祖遺傳,皆是五短矮胖,如此舞起來,竟然比藤吉郎還要滑稽,宴席眾人紛紛拍手叫好,隻有孟昭德驚出一身冷汗,暗想,”這家康,好厲害,明明一國之大名,竟然為了保三河之平安,維護清州同盟之穩固,能丟人到這般地步。“

    又幾日後,到了10月間,織田家軍隊才算休整完畢,大軍分五路開拔,不過織田信長卻沒有傳信鬆平家,惹得幾千三河兒郎隻能每日營中嬉戲,鬆平家康和孟昭德閑來無事,天天和歌為樂,本多忠勝不好此道,便請命,引兵隨丹羽長秀大人去攻打東美濃還有反意的豪族去了。

    “大人,”正在寫歌的家康一時無有好句,愁眉不展,孟昭德也不催促,悠閑自得的為主公泡茶,外麵此時一位足輕小跑進來,看到孟昭德,遲疑了一下,趕緊跪倒說道,“主公大人,孟大人,前方有軍報傳來。”

    家康聽了不慌不忙,還在思索他的歌句,又想了一會才緩緩說道,“咱們大軍分毫未動,織田大人的軍隊又已經五麵出擊,完全堵死了齋藤龍興的進軍之路,你慌什麽,慢慢說,昭德一個妙計,還有第二個三國聯盟打咱們主意麽!”孟昭德聽罷也笑了,道,“若是還有第二個,隻怕要動刀兵了,嗬嗬,不過昭德萬死不辭,必拚命擊退他們。”家康聞言嗯了一聲,方才問道,“快說什麽事情,是不是要打稻葉山城了,信長大人傳令進軍?”

    “大人,小的剛才接到密探之報,說織田大人將營中所有兵馬抽調幹淨,自己則帶兵500去關城外圍巡查,說一旦看出破城的辦法,就要拿下關城,打開稻葉山城的西南防線。結果齋藤龍興不知何處得到此消息,竟然緊急召回了長井道利,合兵3000人突襲信長公的衛隊了!”足輕將頭一磕到地,話音一落,孟昭德驚得茶碗落地,家康也一杆筆抓不住了。

    “你快說!信長大人現在如何了!”家康一指足輕,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孟昭德一旁更是渾身顫抖,這若是信長不幸戰死,則尾張必垮,清州同盟沒了,那麽三河勢必危在旦夕,武田揮師西進再無阻力了!

    “是是是,小人接到線報說,信長大人正集結所有人手向北方突圍。”

    “北方?昭德,拿地圖來。”足輕的答複令家康滿頭霧水,按說信長北上被圍,應該往南突圍才對,孟昭德也一時想不透,忙把地圖取了出來,小心展開之後,家康立刻仔細閱覽,片刻之後一拍桌案,大聲喊道,“昭德你看,這地圖上美濃全境,除了關城和稻葉山城,隻有鬆倉城沒有降伏,這關城是稻葉山的門戶,鬆倉城則是稻葉山的糧庫,鬆倉城守將乃坪內利,父兄開始就追隨齋藤,所以才成了美濃的大管家,至於這關城麽,現在是齋藤隆就把守,所以家康以為,細作不明就裏,信長公帶500人就敢去關城,不是為了考察城池,而是去接手城防的!”

    “哦?昭德不明,請大人示下,”孟昭德一聽齋藤隆就,就明白他是齋藤龍興的那位五叔,這親戚家的守城,該是最好的才對,何以信長帶500人就敢去接手城防。家康看了孟昭德一眼,笑著說道,“道理太簡單了,道三大人當年身死,數位庶子因為勢單力孤所以沒有脫離本家,不過心中憤恨難以排解,對家中之事全不盡心,前些日子,河尻用木下藤吉郎之計進攻堂洞城,這齋藤長龍不就降了麽,所以我估計,一呼百應,爭相效仿,隻怕齋藤長龍也說動齋藤隆就降了!”

    “嗯,這樣屬下便懂了,所以織田大人往北去,若是能夠進城即可無憂,可是萬一隆就看到信長勢單力孤,反悔了,或者信長大人沒衝到城下就戰死了,那麽該當如何!”孟昭德平時思考,總是過於深遠,而家康總是過於韜晦,兩人一個往遠了看,一個往近了想,正好互補,所以昭德這樣說,家康很是讚同,“咱們會盟到此,錢糧虛耗了不少,卻沒有半分功勞,練兵的打算也沒實現,幾位大人都急得癢癢,全帶兵出去幫忙了,嗬嗬,隻有昭德你不慌不忙,天天陪著家康下棋,估計就是為了等這樣的關鍵時刻吧!”孟昭德一聽,深怕家康有問責之意,忙跪倒答道,“大人恕罪,昭德絕非玩弄權謀,而是深知用兵之道,力不可使盡,謀不可用盡,路不可斷盡之道理,既然各位大人紛紛要求出兵,我無法,隻能作為生力兵留作此時用度。現在正突發激變,危難時候,若是大人怪罪,可以另派人帶兵,昭德自己留此思過。”

    家康聽罷笑了笑道,“我也隻是一句戲言而已,好了,昭德,咱們陣中人馬,木下大人出兵西美濃借走了1500,前田利家借走了1000,剩下的也隻有昭德你的天龍軍了,家康思來想去,隻能你去了。”昭德這才鬆了口氣,思想一刻方答道,“但是咱們本陣也不能沒有護衛啊。”家康擺擺手道,“不礙事,你忘了,咱們來時候還埋伏了平八郎的2000弓箭手護衛呢,這時候也正用他了,本陣可保無憂,你速速帶兵去助信長大人吧,咱家同盟之未來,就看你能不能救出信長大人了!”

    “昭德謹記在心!”孟昭德心知肚明,此仗不但要救出信長,更要打出三河的威風來,讓織田家就算日後勢力雄大也不敢小窺本家,懷著這樣的心思,孟昭德拜別家康之後,立刻升帳點兵,山下政虎和田中旭一同領天龍軍先鋒500重騎兵先往關城,路上一切阻隔予以消除,但凡齋藤家軍隊立殺無赦。另外阿部定秀,瀨戶長治,天蓮惠隱院,吉良半平,吉良忠佐,井伊幸助為護衛武士,隨孟昭德提中軍500人取大道奔關城,後軍則由竹中重治統領,麾下鈴木重秀,尼子長秀,島豐德,共500火槍手,皆配備家康新近購買的最新式六?玉筒,緊隨其後。

    大軍一路行去,傳孟昭德命令,前中後軍各司其責,不需兼顧陣型,用最快速度前進,這樣一辦,果然快速不少,天龍軍一天可行八九裏(東流1裏為大明8裏),如此一日半就到了關城城下,孟昭德按住營盤,和阿部定秀,天蓮惠隱院縱馬登上小穀山,隻見山下關城本城外15町(東流1町為大明109米)正有一座營盤,盤中盡插織田家徽戰旗,孟昭德於是頭一歪對惠隱院說道,“惠隱院啊,昭德現在任命你為天龍軍陣僧(隨軍超度亡靈,書寫記錄,交涉出使的僧侶),昭德不在時候,你總管本陣一切軍務,明白了麽!”惠隱院單手打個佛偈,說道,“大人,此間內有織田信長,外有齋藤龍興,再外還有個齋藤隆就,錯綜複雜,當如何下手。”

    孟昭德聞言道,“惠隱院,你久不上戰陣,不如聽聽你的意見。”惠隱院道,“既如此,貧僧就討個彩,這西洋火槍的威力據說很大,我卻沒有見過,不如大人您留守中軍,讓我率領300火槍手去擊潰齋藤軍好了。”孟昭德聽罷笑笑,“你啊,都出家了,怎麽還不安心於獻策謀劃,非要上陣殺敵呢,好吧,傳令!惠隱院引300火槍手進攻齋藤軍營盤,隻可隔河遠遠射擊,一旦引出敵人,田中旭一和山下政虎立刻各引全部騎兵從左右衝殺,我引剩下大軍壓陣,隻待信長大人部隊向北突圍,我軍就全麵壓上,大破齋藤!”

    惠隱院聞言立刻振奮,哈哈大笑兩聲之後,喊道,“抬我朱槍來!”一旁早有僧兵伺候著,三人合力,方將一柄外刷紅色朱漆的镔鐵長槍呈上,此槍重十?(一?為3.75千克),上鑲嵌白銀滾龍,乃是武士家無上之榮耀,隻有可以力敵萬人的使槍高手方配使用,惠隱院雖然皈依佛門,卻一直將此槍帶在身邊,可見戰場殺敵建功之心不死。隻見他於馬上一把接過長槍,舞了個槍花,轉身對著孟昭德說了一聲“屬下先去了”,說罷,揚鞭一打胯下馬,飛馳而去,身後300火槍手聞風而動,分三隊緊跟小跑就衝下了小穀山,小穀山下3町就有齋藤的外圍探哨,見了孟昭德的大軍早就防備上了,待到惠隱院衝到跟前,立刻便有兩標人馬殺出,引頭的大將手舞太刀,也不答話,衝著惠隱院就劈了過來,惠隱院見了,心中暗想,“平日裏寬袍大褂,早就煩悶了,正好就著你活動活動筋骨!”

    想到此,惠隱院朱槍一挺,架開來將的刀刃,順勁一刺,來將便被長槍挑中,惠隱院手上一用力,竟然把來將從馬上挑了起來,惠隱院手腕再一抖,來將便從槍頭滑落,摔到了惠隱院馬後,惠隱院也不耽擱,大喊一聲,“割了頭去!”便打馬上前,又去鬥另一標兵馬的領頭將領,那員齋藤戰將看到自己同伴的下場,早嚇得大汗淋漓,雙手顫抖,見惠隱院過來了,立刻調轉馬頭,衝著本陣逃去,一邊大喊,“快撤快撤!”惠隱院見了,哪裏能容這等戰功從手下溜走,手中馬鞭一抽,胯下孟昭德所賜名馬“星崎”立刻長嘶一聲,一個縱步就追上了敵將,惠隱院嘿嘿一笑,單手一舉朱槍,另一隻手從肋下抽出太刀,反手就是一刀,此刀乃三好家寶物,祖上所傳之“斷水大典太”,削鐵如泥就似刀切豆腐一般,可憐一員戰將,不過為主盡忠而已,竟然就如此被劈成了兩半!

    惠隱院一口氣連殺兩員齋藤戰將,直嚇得近處齋藤家將士紛紛膽寒,一個個呆若木雞,竟然不知進退了,惠隱院見了,於馬上哈哈大笑,長槍一舉,大聲喊道,“隨我殺敗齋藤賊兵!”說罷,長槍掄起,一槍便掃倒三五名足輕,身後300火槍手見了自己主將這般勇武,個個皆感振奮,竟然火槍也忘了解下,紛紛拔出腰間肋差,殺喊聲震天,隨著惠隱院去驅逐那些齋藤士兵。如此三路夾擊,上下用命,兩標共500齋藤士兵紛紛敗逃,潰不成軍。

    孟昭德於小穀山上觀此戰場景象,不由心中大悅,笑著一指惠隱院對阿部定秀說道,“小時候也常讀些史書,看書裏寫的好似三國趙雲,楚漢項羽,北宋楊業,都以為所謂力敵萬軍,七進七出乃是文章戲言,誰知道今日一看惠隱院之武勇,才信天下有武聖一般的人物!”阿部定秀聞言連忙附和道,“這乃是大人洪福齊天,麾下文武雙全,人才濟濟,大業指日可成啊!”孟昭德搖搖頭道,“定秀啊,你也長大些了,我知道,你們跟隨我,確實為了一展才華,博取功名,不過昭德還有一句話要說與你,你可記住,成大業固然重要,卻不可太過執著,你看咱們家中,雖有淡雅風流之士,卻也難免為功名利祿奔走不休的,哎,若是隻靠功名服人,你今日可以位列大將,明日可以位列國主,後一日再立大功,當拿如何封賞啊,定秀,你文采敏捷,心思縝密入水,將來我勢必要扶你鎮守一方的,所以我今日之話,你要牢記,以大業者攏人,得其身而失其心,以功名者炫耀,則必有下坡一日,所以為人當知足常樂,為將帥更要心如止水,淡泊名利啊!”阿部定秀聽罷,嘴角略顯輕蔑之色,不過馬上便隱了去,說道,“是,小人還靠大人栽培,大人所說之話,字字珠璣,定秀牢記於心,終生不敢忘!”

    孟昭德知道這是阿部定秀的奉承之語,“也是”,孟昭德心想,“年輕人哪一個不是心高氣傲,恨不得一步登天,權勢在手,除非像我這樣從小遭遇滅門之禍,抄家之慘,不然哪一位能明白世態炎涼,官場鬥爭之殘酷啊!”想到此,孟昭德便不再規勸,雖然不喜歡阿部定秀沉醉於功名利祿,日日把功業掛在嘴邊,卻實在舍不得他這一身才華,隻好暫時箴言,希望將來能慢慢規勸了。

    “定秀啊,給政虎他們的命令發了麽,你去改一改吧,就說現在不需夾擊了,我看惠隱院足以掃平這區區千人,你讓他們騎兵在惠隱院部隊之後會合,打掃戰場,堵截殘兵即可。”說罷,孟昭德也無心再和阿部定秀交談,自己打馬回營去了。

    此時的織田營中,信長正和諸位將領議事,除了調配到外麵攻打的,此時身邊還剩下木下藤吉郎,佐久間盛重,瀧川一益,森可成,水野信元,淺野長吉,池田恒興,豬子兵介,生駒親正,村井貞勝,其中木下藤吉郎護駕信長進臨陣(用木樁臨時圍成一圈,配備強弓兵,矮帳篷的本陣)時候手臂負傷,瀧川一益打米田城時候腰間受傷,另外連日來齋藤攻營,豬子兵介,生駒親正,村井貞勝三位武將已經傷重不能再戰,所以營中士氣低落不已,織田信長也苦悶難消,隻得飲酒解愁,“喂,禿鼠啊,你也喝一杯,手臂上的傷還要不要緊?”說罷,信長揮了揮手,讓小姓端了一盞酒送給木下藤吉郎,藤吉郎謝恩接過,偷眼觀瞧那個小姓,隻見他臉上滿是憂愁,於是大聲說道,“主公,既然您恩賜,不如讓營中將士全體把酒言歡,喝個痛快,然後和他們齋藤拚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