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出兵戰武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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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柴秀吉分割完織田氏的產業後,回歸姬路城,各地暗流洶湧,勾結串聯,打算再有動作。孟昭德則借此機會和眾臣齊聚上野國,按照羽柴秀吉的“指示”開始東國攻略,會上文武列立兩廂,除真田昌幸抵禦德川氏,阿部定秀抵禦北條氏,剩下全員到齊,軍師阿倍秀明首先說道,“主公今日召集我們商討東國的安定之事,大有一舉奠定天下,平分東西的態勢,所以此番出兵,乃是長久之戰,需三軍用命,連續攻克數個大名,一舉揚名天下!”

    孟昭德接言道,“正是如此,先生所言有理,本家此番出兵,乃在克製北條氏,對於其敵對大名要拉攏,對於其附庸大名要堅決討伐,且要將北條氏的國土盡量壓製在相模一國,先生,你請先講講東國各大名的形勢吧!”

    阿倍秀明頷首道,“縱觀東國相模一線,和北條氏作對的,是安房國的裏見義賴,因為上總蜷局岡本一島之內,為了出頭隻有取得下總佐倉之地,此地乃北條氏久有,所以兩國乃是世仇。至於下總國,被北條氏和結城氏分割,結城晴朝夾於縫隙中求生,所以依附於北條氏,為其獨擋東麵常陸國佐竹義重的兵馬,而後就是緊鄰上野國的下野國一國之大名宇都宮國綱,此人處事低調,沒有和四方結仇,也不多做接觸,大事都有家老鳥山城城主那須資晴掌握,這就是東國的關係,再往東去要翻越綿延百裏的黑川和須賀川才能深入陸奧等地,就毫無意義了。”

    孟昭德邊聽邊記,然後問道,“那麽這幾國當如何下手呢?”

    阿倍秀明立刻答道,“此事屬下已經和兩位參軍藤堂大人,真田大人通過氣,現在藤堂大人在此,不如請他為主上奏明。”孟昭德忙喚藤堂高虎,藤堂高虎於是取出懷中書劄念道,“請主上和諸位大人參詳,此乃進兵東國要略:欲進東國,需出奇兵,從弱處下手,當先出一兵牽製北條氏,而後剪除其側翼黨羽,宇都宮氏坐擁下野,處我軍東麵要害,若聯絡此人,勸其歸順本家,而後屯兵足利町,則我軍可乘此借道南下,繞過下野國小山城重鎮,奇襲結城城,力求一戰俘獲結城晴朝,滅北條氏腹部援兵。宇都宮氏滅後,應出兩支人馬,一支接應下總國裏見氏,許其出島要道佐倉城,命其歸順,而後出水路進攻江戶港和三崎水砦。另一支人馬出下總國腹部,進攻三川口,襲取此地後立刻拉攏佐竹義重,許其下總國上部,命其歸順,而後出陸路進攻武藏國。待宇都宮氏出足利町進攻河越城,佐竹氏出三川口進攻岩?城,裏見氏水軍出海封鎖江戶港後,則我軍方可乘勝進擊,命真田昌幸大人一萬人進攻興國寺城,本家主力進攻玉繩城,達到包圍小田原城的目的!”

    孟昭德聽罷略一沉思,問道,“此計雖然理想,可耗時甚巨,若是德川氏乘機襲取我背後當如何?另外我軍征伐在外,處處都是要害,誰能擔任這誘敵大計呢!若是敵不過北條綱成的武勇則不行,若是瞞不過幻閹這老狐狸也不行!且我擔心三國貪圖是真,進攻是假,若一旦四軍聯合,反而有可能一潰全潰,如何能保證他們的戰力呢?”

    阿倍秀明忙解釋道,“此番用兵,需臨機決斷,確實非一紙空文可定,不過三國必須要平,方可後圖北條氏,家康三河兵馬雄壯能戰,不過虧在人數不多,若能緊守山道,讓他一兩個來回折損些兵馬,家康必然不敢進,至於牽製北條,確實任務艱巨,需要一大將方能擔當此重任啊!”說罷阿倍秀明對著孟昭德一使眼色,瞟到了山下政虎身上。

    孟昭德心領神會,嘿嘿笑道,“家中論馬步戰,勇者不外勝猛,旭一,重秀,不過重秀需要隨軍掌管烈火營和天雷營,看來隻能在勝猛和旭一中選擇了。”阿倍秀明和道,“主上忘了,勝猛大人隨阿部大人鎮守上野國館林城去了,這是咱們進兵退兵甚至糧道的重要所在,調動不得的!”孟昭德裝的好像才記起一樣,拍著大腿說道,“對對對,那就隻好讓旭一委屈一下,他的武勇足以對持地黃八幡,也頗通兵法,可以用計啊。”

    堂下眾將包括田中旭一在內都知道孟昭德和阿倍秀明的心思,各自暗笑,果然隻有山下政虎猜不出,噌的站起身來喊道,“大人,你怎麽偏心!當年掌管天龍軍,有田中大人,可也有我政虎啊,為何今日單單不提政虎呢!是看不起政虎的武藝麽,好,田中大人,你我一別多年,也不知道你是否頗有提益,來來來,出去大戰三百回合,給大人麵前見個高低!”田中旭一被一句話“一別多年”傷透了心,自知背叛本家,再難取得眾將的信任,隻好尷尬道,“山下大人言重了,旭一不敢戰,非山下大人對手。”

    孟昭德聞言忙和阿倍秀明對視一眼,阿倍秀明解圍道,“好了好了,政虎啊,莫要挑戰了,你當我和主上不知你的勇武麽,隻是田中大人治軍多年,頗通兵法,是帥才,我問你,若是你提兵去戰北條綱成,幻閹知道後從旁偷襲你,或者斷你糧道你當如何?”山下政虎猛的提了一口氣,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腦子裏一蒙,最後才訕訕道,“那就...那就再給我個軍師,大人都有軍師,我也...我也要一個。”

    這話說得滿堂哄然大笑,孟昭德捂著肚子哎呦道,“你啊,你啊,你不問問看,就你那個火爆脾氣,誰敢給你做軍師啊,不要說別人,就是政文我給他調來了,你肯聽他的話麽,還不是一個不滿意就瞪著眼睛喊‘你不尊敬兄長,是誰辛辛苦苦給你拉扯大的’,政文為了這個事和我說了幾次了,政虎啊,不是我不用你,是你不爭氣,關鍵時候不能為我排憂解難啊!”

    山下政虎從小跟隨孟昭德,將其視如神明一般,最怕的就是聽到孟昭德說自己幫不上忙,是個沒用的人,他被孟昭德這樣一挑逗,果然大聲喊道,“那我保證聽從軍師的安排,如果我發蠻子脾氣,就讓我...就讓我被小卒子刺死!”說罷挽起衣袖,露出兩條粗壯的臂膀,將坐在身邊樂得什麽一樣的竹中重距給舉了起來!一邊喊道,“竹中大人,你哥哥生前就照顧我,我也聽他的話,沒悖逆過,我現在把你當你哥哥尊敬,你給我當軍師吧。”

    山下政虎身高將近兩米,把一米五幾的竹中重距舉到空中,搞得竹中重距又好氣又好笑,他連連哀求道,“山下大人,山下大人,成何體統,快放我下來,自有主上做主!”山下政虎轉頭看了看孟昭德,隻見孟昭德臉色帶笑,阿倍秀明也是捂住臉龐,知道自己確實失態了,忙將竹中重距小心的放下,搔了搔頭對孟昭德說道,“那是政虎失禮了,大人啊,你就給我派一個軍師吧,我保證聽話。”孟昭德這才點了點頭,環視四周道,“誰人願意請纓,和政虎領兵去抵擋地黃八幡啊!”

    話音剛落,滿堂鴉雀無聲,原來山下政虎雖為孟昭德愛將,可平日粗野慣了,除了竹中重治,山下政文幾個,真沒人能和他親近,所以到了關鍵時候,誰也沒這個自信能約束山下政虎,統治一支兵馬。這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後,才有一人從席間的最末處站起身來,大聲喊道,“屬下願意追隨山下大人左右,從旁協助,抵擋地黃八幡,請主上恩準!”

    孟昭德一看,原來是小將鈴木重朝,重秀嫡子(也有說是鈴木佐夫太四子,也有說雜賀孫市另有其人,是他的兒子),這才是一位年僅十七的小將,他如何能當此大任?孟昭德不由看了阿倍秀明一眼,阿倍秀明轉念一想,說道,“重朝打算前去,勇氣可嘉,就委給他新赤備第一鎮如何,不過軍師之事還要一人員才可,不如秀明前往,佐助山下大人吧?”

    孟昭德知道這是阿倍秀明拋磚引玉之計,忙附和道,“哎,若是如此,隻有軍師親自走一趟,你我分開,由我帶兵勸降三國了。”此話一出,眾將紛紛愧疚,心想一個十多歲的小將都能主動請纓,自己這是怎麽了,於是各個躁動,皆要開口之際,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我久食主上俸祿,還是讓我為主上分憂吧,區區地黃八幡不足懼,待我將其戰旗取回,為主上裝飾臥房。”

    眾人一聽,心中都有不滿,這是何人出此狂言,不是有向主上賣乖示好的意思麽,皆扭頭去看,這一看,才都閉口不言,知道也隻有此人有此大才,能夠說到做到。孟昭德和阿倍秀明也抬眼看去,隻見一位灰衣短打麵目扭曲的猥瑣老頭斜靠在紙門上,坐在議事堂的最外側,滿臉的淡然氣度。孟昭德一見此人開口,大喜過望,大聲說道,“好!那就山下政虎領新赤備第一鎮,第二鎮,第三鎮,五色營天字營,地字營,火字營,六千人出上野國,抵禦北條綱成,重朝為副將,掌新赤備第一鎮,請居士擔任軍師,襄助左右!”

    原來這位麵目醜陋的老頭就是天下第一幻術奇才,號稱智謀無出其右,玩弄鬆永久秀,甚至幫助齋藤利三顛覆大名政權,天下人人敬畏之的果心居士,此人不通忍術,卻作息和忍者一般,此人出身僧侶,卻從不吃齋念佛,此人隨時保持著笑容,可出手就是殺人無形的詭計,孟昭德早就聽過此人的名聲,對此人並不喜歡。三年前,孟昭德巡視信濃時,在路邊看到一位快要餓死的老者,出於憐憫,孟昭德下馬賜食,老者不能自進,孟昭德竟然親自掰開飯團,融到水裏喂他吃下,老者還醒後,並無感恩之情,隻說道,“老朽聽聞孟昭德仁義,果非虛言也,平日常有貴族子弟自視甚高,效仿孟嚐春申,不過東施效顰,老朽則視如敝屣。又有勇武悍將,自以為能平統天下,老朽則嗤之以鼻。老朽一生漂泊孤獨,從不肯臣服於真正的霸者,卻不知今日能否從孟大人這裏討一萬石糧食吃吃。”開口就要一萬石糧食,不是瘋子就是傻子,跟隨孟昭德左右的步卒都對他直翻白眼,孟昭德初時也不甚歡喜,可惠隱院卻突然說道,“貧僧每日所食,不過兩頓飯,要兩碗粥兩盤鹹菜,一條烤魚即可,剩下的給這位老師傅吧。”孟昭德知道惠隱院自遁入空門之後,從不輕易為別人開言,深感驚奇,就答應了下來,讓這個看似將死的老頭做了一萬石的大財主,待上野國甲斐等地平定後,複又封賞了惠隱院一萬石。

    對惠隱院的意外表現深感驚奇的孟昭德曾幾次詢問惠隱院為何這麽做,到最後惠隱院才回答道,“貧僧觀此老者,雖然行止狂悖,但身上帶有佛氣,他開口就要一萬石,家中隻有貧僧有此封賞,貧僧當年為此事也曾徹夜未眠,不知自己能否領受如此財富,現在他提出了,正是冥冥中神佛化解貧僧的心結,於是順水人情而已。”孟昭德這才對老頭重視起來,派百地宇久郎私下探查此人的身份,可三年來一無所知,直到孟昭德兵出甲斐之時,一日路過信玄墓,老者對著墓碑姍姍落淚,孟昭德才好奇的問到為何,老者方才告知孟昭德,“吾本是一佛門棄徒,野名果心,聽聞天下最重義氣者乃上杉謙信公,最英勇善戰者乃武田信玄公,最仁德愛民者乃孟昭德大人,所以辭別京都,一路趕來,未曾想才到美濃就聽聞了信玄公病逝的消息,老朽正是為了英雄早殞而垂淚!”孟昭德這才知道此人乃是果心居士,世人雜談怪論中說到的那個近似鬼魅的奇人,立刻敬重起來,且多年觀察,此人雖然怪異,可心性很好,愛民寬政,一萬石領地上其實每年隻取五百石吃用,剩下都還給了農民,三年來還是那件粗布黑衣,就知道坊間之談不足為信,對此人也愛惜了,禮數周到了許多,不過果心居士表明身份後,還是拒絕一切官職,也不理家中政務,每次議事想來的話就靠門一坐,說睡就睡,不想來幹脆不來了,孟昭德也不管他,還是以禮相待,直到今日他方才主動請纓。

    有了果心居士相助,孟昭德便放心讓山下政虎領兵了。1578年(天正六年)7月3日,孟昭德令山下政文總督國事,將五千人交予真田昌幸鎮守甲斐,命阿部定秀鎮守館林城,山下政虎分兵六千出戰地黃八幡,自己則率領全國兵馬二萬兩千人,民夫及小幡持共四萬人,出征東國,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北條氏剿滅戰!

    山下政虎出兵之後,一路上約束部下,對果心居士禮待有加,果心居士本來瞧不起這個粗野大漢,隻是性格使然,就喜歡幫助一些看似無才的人做出大事,可沒想到他對自己甚好,臨行時候也沒有見孟昭德多加囑咐,就漸漸的對山下政虎改觀了,話也多了起來。行軍三日後,大軍從館林城出,穿越上野國平原抵達了武藏國邊境,北條氏得到了消息,命令武藏國出兵抵禦,武藏國國主成田氏長於是命其子成田長忠,成田長興,侄子武藏長垣率兵一萬五千出忍城決戰。

    要是放在往常,山下政虎一定二話不說就拉出去幹一場,可此番一是發下誓言,二是敬重果心居士,於是他屯兵在武藏國邊城深穀城城外五裏,便不再前進,果心居士知道他是要看自己的意思,便二話不說,讓鈴木重朝守衛本陣,拉著山下政虎直出軍營而去。兩人行出二三裏路,離著深穀城已經近了,果心居士才問道,“政虎大人,我問你,這武藏國是打還是不打,地黃八幡如何才能出兵被我們牽製啊?”山下政虎抓了抓頭,苦思了半天,方才嘟囔道,“必然是打個大勝仗才好,然後北條綱成才會來報複!”

    果心居士笑笑道,“政虎大人好爽朗,不過這樣不穩妥,那地黃八幡乃是北條氏僅存的名將,處事向來小心,是不會輕易用兵的,我們若大勝,則麵對武藏國十餘座堅城也要損耗不少力氣,地黃八幡豈會不明此理,他必然不會管我們,而是按兵不動監視本家主上的動向,顧大局者也!”山下政虎哦了一聲道,“那我們就屯在這裏,讓武藏國來打我們?”果心居士看了看這位天真的大將軍,噗嗤一樂道,“若如此,豈不是讓成田氏的小兒輕視了政虎大人你還有老夫我麽!”山下政虎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真正不明白了,忙問道那當如何?果心居士於是回道,“此番用兵,要勝,讓對方知道我們的厲害,不敢輕視我們,讓北條綱成也糊塗,搞不清楚我們這一支部隊是疑兵還是真有實力,所以城池在其次,我們勿要為此耗費力氣,斬首建功卻在首要,成田氏長以為你我無能,把親兒子都放出來了,咱們還不殺他個片甲不留麽!至於之後如何,老夫以為,當緩攻而詐敗,讓北條綱成以為我們是一支強大的部隊,卻在用兵上出現失誤,有機可乘,隻有這樣,一代名將才會出來撿便宜,然後我們立於不敗之地,拖住他,讓他進攻無路,後退無方,任務就完成了!”

    幾句話簡明扼要,說出了山下政虎一輩子也猜不透的大道理,山下政虎滿心歡喜,忙施禮道,“那就請先生叫我用兵。”果心居士哈哈道,“不必不必,老夫年邁,秀明才是主上的先生,你就不必事事效仿了,還叫我居士好了,老頭子這麽多年,聽慣了。至於用兵,來者乃是武藏國少國主,年輕氣盛,且兩子同在必然不會同心,我們先打一仗,然後我就能破敵了。”山下政虎聽罷連忙答應,兩人回營整軍去了。

    那成田氏長為北條氏康所重用的外臣之一,忍城城主成田長泰嫡子,生於此長於此,家族在武藏國棲息數十載,氏康時代就恩寵不斷,氏政時代因為缺乏人才,更是直接升其為國主,所以養成此人目中無人,飛揚跋扈的性格,兩個兒子也如果心居士所料一般,正是豪門無情意,偏偏一母所生最是仇人,平日一個居住在缽形城,一個居住在鬆山城,互不來往,倒是一個侄子盡心盡力守在叔叔身邊,不過也是狼子野心,打算攛掇國主之位的惡人,這樣三人擰在一起進兵,雖然人馬一萬五千,卻開了三個本陣,誰也不服誰,直到山下政虎營外五裏(一裏是大明八裏)處紮營,也是各自為戰。

    次日天明,三人各自帶隊出來挑戰,山下政虎,果心居士,鈴木重朝也帶隊出來,這邊新赤備一字排開,煞是好看,那邊雖然三人不和,可為了建功也是各出精銳,長子成田長忠乃公認世子,帶的是武藏國最精銳的山野兵五千人,各個身高臂長,背著純鐵砍刀,一看就知是近戰高手。次子成田長興雖然名分不正,可偏偏最受父親喜愛,帶的是武藏國新編製的輕騎兵五千,馬匹不如新赤備的甲斐馬精良,可倭國本來少馬,有戰馬隊已經難得。侄子武藏長垣這些年服侍成田氏長左右,沒少上心,拉攏了一批豪族,帶的是自己的嫡係步兵五千人,雖戰力不知如何,可長弓硬弩,再加上火器的裝備,也看出野心勃勃來,山下政虎見了這支部隊,忙問道身邊果心居士,“對方盡出人馬,不把咱們放在眼裏,居士是不是把步兵也拉出來,好好幹一場?”果心居士微笑道,“凡爭鬥者,心性不平,臨陣必亂,此三支人馬相互不服,亦不會互相呼應,我們全是騎兵,正好分割包圍,各個擊破,若步兵出戰反而會白傷性命,且此三人一看就不會帶兵,不知道搶占先機,發動進攻,卻趾高氣昂的互相攀比,一會隻怕忘了人數優勢,要一騎討的,我們就先打敗他們的氣勢!”

    一番話說的山下政虎和鈴木重朝連連點頭,果然,那邊成田長忠自持大哥身份,不許二弟和堂弟出手,讓他們壓陣,自己則大聲喊道,“誰去拿下對方大將的首級,讓我建功!”話音剛落,閃出一員騎兵,成田長忠一看,乃是山野兵總教習,家中的旗本武士太田資一,此人乃是太田氏第一武士,不由大喜道,“好!平助出馬,我大勝了!”太田資一喊一聲得令,立刻飛馬出陣,直奔對麵而來,到了還有一百步的距離,他拉住韁繩,大聲喊道,“誰是孟家大將山下政虎,還不來與我決戰!”

    山下政虎剛要回話,這邊鈴木重朝已經快馬而出,手舉父親賞賜的長刃劈風刀,直刺太田資一道,“你是什麽東西,用我家主帥出戰,看我取你性命!”太田資一為人不甘落後,正要乘此出兵之際建功立業,哪知對方出來個比自己兒子還小的武將,頓時惱火,舉槍就搠,兩人打馬戰在一起。這邊鈴木重朝刀劈連連,那邊太田資一槍法不賴,兩人一直殺了三四十個會合也不分勝負,山下政虎見了,不由對果心居士說道,“居士你看,這小子真有兩下,刀法有板有眼,將來不輸給他爹啊!”果心居士笑笑道,“這話讓重秀大人聽到要不服氣了,我聽聞上野國平定時候,他比他兒子後建功,到現在都耿耿於懷呢!”

    那邊又鬥了十幾個會合,還是不分勝負,鈴木重朝不知道這是武藏國第一高手,步兵的總教習,隻知道自己首戰出馬,不能不勝,焦急之中突然馬下一錯,手中刀賣了個破綻,掉頭就跑,太田資一是武藝高手,可架不住兩麵有幾萬人圍觀,不能讓一個看起來初陣的小子戲耍了,於是不管這是否詐敗,迎頭便追,不過留了個心眼,手裏攥住了暗藏在馬鞍下的肋差,如果對方突施冷箭,打算玩一手單刀撥箭的功夫給大家看看。哪知道鈴木重朝乃是雜賀氏出身,從小善使火器,從不知弓箭為何物,他這回馬卻是詐敗,可沒有暗藏弓弩而是短柄火槍。眼見太田資一近了,鈴木重朝突然抽出腰間火器,回身就是一槍,嘭的一聲巨響,太田資一忙舉刀去擋,可哪裏擋得住鐵丸彈子,看都看不到從何處而來,就麵門中了一槍,鮮血直流,人登時疼昏了過去。

    鈴木重朝眼見得手,勒住馬頭,回身就砍,劈風刀直從太田資一左肩砍下,連甲帶肉哢嚓嚓的裂開,已經昏死過去的太田資一被劈下馬去,鈴木重朝反手一刀,割掉了他的頭顱,咕嚕嚕的在地上直打滾!這邊孟軍見了,立刻山呼萬歲,那邊成田長忠則氣的咬牙切齒,心疼無比。眼見大哥出師不利,喪失了本國第一武術高手,成田長興不由得意,從懷中掏出令旗一揮,大聲喊道,“騎兵衝鋒,看我大軍奪下孟家大旗!”

    令旗當空劃出一道紅線,成田長興背後的騎兵立刻如潮水一般湧出,原來是早就算計好了,要大哥出醜之後,自己搬回敗局。眼見對方騎兵出發,山下政虎大聲喊道,“居士,迎戰吧!”哪知果心居士搖搖頭道,“自有老夫為政虎大人算計!”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個火折,對著天空舉起,嘭的一聲響,原來是土製的信號,一道黃煙直竄天際,頓時大軍背後的營帳**出無數弓箭,漫天而下,奔著衝過來的武藏騎兵迎頭痛擊。武藏騎兵見對方沒有防備,衝鋒甚快,也沒有想到對方會暗藏弓弩,所以騎士並沒有手持盾牌,這樣被弓箭從上至下,霎時間就射倒了一排。

    眼見對方有所準備,成田長興大喊道,“刹住陣腳!”可誰知騎兵聽聞後想刹卻刹不住,手上雖然狠狠的拽住馬韁繩,馬匹卻腳下打滑,這樣一拽一滑,劈裏啪啦數百騎同時跌倒,壓死壓傷無數。果心居士所料不錯,這三位公子哥都是沒經曆過戰鬥的,都以為大軍一到破敵如吹灰一般,結果接二連三的變故,登時讓成田長興失了冷靜,他在馬上慌亂的喊道,“這是怎麽回事!”好在一位機靈的武士下馬一抄手,從草地裏摸出一把東西來大聲答道,“大人,這片曠野都被孟軍澆了火油了!”成田長興這才明白為何戰馬停不住,紛紛打滑,可又不想大哥看笑話,於是喊道,“步行衝過去再上馬!給我殺掉對方大將!”

    都知道了是火油,還敢下馬,這實在是昏的不能再昏的招數了,可主上之命不能不從,成田長興的部下於是紛紛下馬,對麵果心居士見了哈哈笑道,“隻知道他們不熟戰陣,沒料到是如此蠢材,那就省事了!”說罷掏出第二個火折,對著天際一放,立刻營盤內撲天蓋地的火箭飛出,落地之處砰砰的炸響,火苗竄天而起,若在馬上都難逃命,更何況已是步兵呢,成田長興和他的屬下立刻被烈焰包圍,再加上戰馬受痛驚慌,亂竄擋住了退路,無數騎兵被馬踏人踐,無法逃出生天,紛紛死在烈火之中。好在成田長興身邊有數名忠心的武士,他們抽出太刀,不顧烈火的襲擾,砍斷了擋在麵前的戰馬馬腿,從馬身上扶著成田長興竄出了火海,回到本軍時候,跟出來的竟然不到兩千人,折損過半!

    開始看到弟弟的部隊被亂箭射翻的時候,成田長忠還很是幸災樂禍,可大火一起,他也被這慘烈的局麵嚇壞了,弟弟回歸本軍後,都沒顧上譏諷,隻慌張的問道,“怎麽辦!現在怎麽辦!”好在武藏長垣冷靜,他皺皺眉頭道,“人家占了地利,在門前決戰,誰知道那片草野中還藏著什麽玄機,不如你我暫時退去,再想法破敵。”被大火一燒,成田長興早嚇破了膽,見武藏長垣這麽說,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看這個統軍大將很有本事,一定設了埋伏,不如先退去,再尋機破敵吧!”成田長忠本來就慌亂,兩個弟弟這麽講,就更沒膽子待下去了,又一想,此番弟弟折兵過半,自己不過丟了一個武士而已,論起來還是自己優勝,不如就此退去,也好將來父上怪罪二弟比自己多點,於是忙不紊的下令退兵,大軍慌亂離去。

    山下政虎見對方退了,忙問道果心居士,“居士,追擊麽?”果心居士歎氣道,“但凡無能之輩,雖進時慌亂,可退時未必,他們三人本不一心,我們正好借此各個擊破,若真的逼急了,他們也會忘了爭鬥,齊心攻我,那麽對方還有一萬多人馬,是我軍兩倍,我戰不利,所以要緩圖之,不可一口氣逼到絕路啊!”山下政虎聽罷深服,又問道,“居士,你堅持不讓步兵出陣,原來是暗自布置了弓弩,可為何不告訴我呢?”果心居士笑笑道,“我早料到這三人要建功,就會先打聽好對方來的什麽人,你沒看人家一騎討,上來就交出了政虎大人你的名字麽?所以軍中必有忍者,我便不能大肆宣揚,政虎大人親兵三百,帳外守衛不下百人,誰知道哪個是易容改裝過的,我隻好用心細挑選,找甲斐口音的幾百人來設此埋伏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政虎大人,我這些事都是夜裏進行,可三五日沒好好睡覺了!”山下政虎聽罷哈哈大笑,下令收兵回營。(www.101noveL.com)